傲慢和贪婪带着希瓦纳回到了自己的房子,而希瓦纳还是一脸懵。他没有理清这其中的逻辑关系是什么。
因为他知道根本瞒不过这位教授,所以只能实话实说。要说他一点想法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可能是童年经历影响...
那只北美红雀没有飞走,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台上,羽毛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它的眼睛黑得像两粒芝麻,却仿佛能看穿玻璃、看穿房间、看穿巴外的心脏。巴外屏住呼吸,手指缓缓移向桌下的枪套,可他不敢动??不是怕惊走那只鸟,而是怕确认什么。
三秒过去,那鸟忽然张嘴,发出一声极短促的鸣叫:**“嘀??嘀嘀,嘀??”**
三短一长。
和那天夜里树林中的哨音一模一样。
巴外猛地抓起录音笔,按下回放键。风声、警笛、希瓦纳最后那句低语……然后,在音频末尾,几乎被背景噪音吞噬的一瞬,那一串口哨再次浮现。他早该听出来的??这不是鸟叫,是人工编码的信号。频率精准,节奏稳定,绝非自然生成。
他调出案件编号073的监控音频,那是第七个孩子失踪前五分钟的庭院录音。起初只有虫鸣,接着远处传来一阵清亮的鸟啼。他用频谱分析软件拉出波形图,放大、降噪、分离背景层??
**藏在鸟鸣之下,有一段人声低语。**
经过三次滤波处理后,那声音终于清晰起来,冰冷、缓慢,带着某种宗教仪式般的韵律:
>“闭上眼睛,孩子。红雀会带你去听天堂的歌。”
巴外脊背发寒。
这不是远程操控,这是**实时引导**。凶手当时就在附近,通过隐藏的扬声器诱导目标主动走向陷阱。而那些所谓的“异常鸟群行为”,根本就是预设程序触发的掩护机制。每当特定频率响起,整个区域的监听系统就会自动屏蔽外部干扰音??包括尖叫、哭喊、挣扎声。
他翻出希瓦纳住所搜查记录,目光落在一张不起眼的照片上:一所废弃小学的礼堂内部,墙上挂着一块老式黑板,写着一行粉笔字:“今日课程:聆听。”照片角落,站着一个穿灰风衣的男人,侧脸轮廓熟悉得令人窒息??**贪婪**。
巴外瞳孔骤缩。
贪婪不是线人,他是共犯。
或者说,他是实验的执行者之一。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北美红雀”意味着什么。他故意留下线索,却又不说透,就像教师给优等生布置思考题。他在测试巴外能不能“听懂”。
而栗子医生呢?她问“他知道北美红雀吗?”时的眼神,根本不是试探巴外,是在确认**希瓦纳是否已经暴露**。
整张网铺得太深了。
巴外立刻拨通傲快电话,声音压得极低:“查贪婪最近三个月的行踪,尤其是每周二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的定位数据。还有,重新审讯栗子医生,别让她接触任何纸质材料或录音设备。”
“你怀疑她也是他们的人?”傲快语气震惊。
“我不怀疑。”巴外盯着窗外那只红雀,“我确定。”
电话刚挂,电脑屏幕突然跳出一条自动报警提示:**城市东区变电站突发断电,影响范围包含原案发林地周边三个街区。断电时间:02:17。**
正是白板上写的“下次声音刺激”时间。
巴外抓起外套冲出门。电梯还没到底,手机震动,一条匿名彩信弹出??没有文字,只有一段十秒视频。画面昏暗,似乎是地下通道,镜头摇晃着推进,最终停在一扇铁门前。门缝里渗出微弱红光,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旋律:**北美红雀的求偶鸣叫,但速度放慢了一倍,听起来像是哀悼曲。**
视频结尾,一只手伸入画面,在门边写下血字:
>【第九课:导师归来】
巴外一脚踹开警车车门,油门踩到底。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啸,夜色如墨泼洒在挡风玻璃上。他一边疾驰一边调取全市电网调度日志,发现这次断电并非故障,而是由一个隐藏在市政系统的远程指令触发,IP地址溯源至一台早已报废的教育局服务器。
**希瓦纳还在运作。**
更可怕的是,他有内应。
当警车驶近林地边缘时,无线电突然杂音大作,紧接着传出一段扭曲的人声广播,像是从老旧收音机里播放的儿歌:
>“小红雀,飞呀飞,
>带着孩子找老师。
>老师住在树心里,
>听不见的,永远回不去。”
巴外猛打方向盘,冲进树林。手电光束扫过席勒树,巢穴里的微型扬声器正同步发出这段童谣,声音轻柔得近乎催眠。他扑上前拆下一个装置,发现内部芯片已被远程激活,正在接收新指令。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很轻,像是刻意控制节奏。
他转身举枪,光束照出一个人影??栗子医生穿着白大褂,手里拎着一只金属箱,脸上毫无惧色。
“你不该来这里,巴外。”她说,“你还不懂‘聆听’的意义。”
“你们把孩子当成试验品!”巴外咬牙,“你们不配谈教育!”
“我们才是真正的教育者。”栗子平静地说,“语言是枷锁,逻辑是牢笼。人类被困在词语的迷宫里太久了。而声音……纯粹的声音,才是通往自由的钥匙。”
“所以你就给他们灌LSD,让他们变成傀儡?”
“不是傀儡。”她摇头,“是新生。每一个被选中的孩子,大脑都在重建。他们在失去语言的同时,获得了更高维度的感知力??他们能听见风的情绪,读懂雨的悲伤,甚至……预知死亡。”
巴外冷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北美红雀?”
栗子嘴角微扬:“因为它不会学舌。它的歌声,是唯一真正属于自己的表达。不像乌鸦、鹦鹉、八哥……那些只会模仿的庸俗之辈。希瓦纳校长说,要唤醒灵魂,必须用最纯净的声音作引。”
她顿了顿,抬头望向树冠:“你也听过那段录音了吧?每个磁带开头,那个孩子的声音……其实不是在复述,是在**回应**。他们已经在与红雀共鸣了。”
巴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你们……不止八个孩子。”
栗子没回答,只是打开手中的金属箱。里面整齐排列着八支试管,液体呈淡红色,标签上写着鸟种名称。最后一支空着,贴着一张纸条:
>【待注入:第九号宿主】
“还有一个计划中的目标。”巴外声音发紧,“谁?”
“一个特别敏感的灵魂。”栗子轻声道,“一个从小就‘听得到别人听不到的东西’的孩子。这样的天赋,不该浪费在世俗诊断书上,说他是自闭症、妄想症、精神分裂……可笑。”
巴外脑中闪过某个画面??上周BAU转介来的一个案例:七岁男孩,拒绝说话,但能在黑暗中准确描述千里之外的暴风雨。家长说他总指着天空喃喃:“红鸟在唱歌。”
**已经被盯上了。**
他猛地推开栗子,朝森林深处狂奔。通讯器里传来傲快的呼喊:“巴外!技术组刚破解了希瓦纳云端服务器的一部分!他在全球至少建立了十二个类似站点!墨西哥、东京、开普敦……全都以‘环保教育中心’为掩护!”
“现在顾不上那些!”巴外喘息着,“找到那个七岁男孩!立刻保护他!”
“来不及了……”傲快声音颤抖,“他家今早报失踪,邻居说昨晚看见一辆灰色面包车停在门口,车顶有个红色天线,像……像鸟巢。”
巴外脚下一滑,跪倒在泥地上。
他又迟了一步。
远处,钟楼敲响三点。
刹那间,整片林地的扬声器同时启动,北美红雀的鸣叫如潮水般涌来,交织成一首诡异的交响乐。树根、石缝、落叶之下,无数隐藏的发声器次第亮起蓝光,勾勒出一幅巨大的地面图案??
**是一个耳朵的形状。**
巴外怔住了。
这不是藏匿地点的地图,是**听觉神经的拓扑模型**。这片林地本身就是一台巨型生物共振仪,土壤中的金属丝构成电路,树木作为天然扩音器,孩子们曾被关押的地下室,则是核心处理器。
希瓦纳从未打算长期隐藏。
他在等待这一刻:当所有子系统同步运行,当第九个“完美宿主”接入网络,整个装置将释放一次高强度声波脉冲,影响半径可达二十公里。届时,所有处于θ脑波状态的人??尤其是儿童??都将进入集体潜意识链接。
一场**现实版的群体心灵控制实验**。
巴外掏出随身EMP干扰器(反电子脉冲装置),这是他在水塔案后特制的装备。只要引爆,方圆五百米内所有电子设备都会瘫痪。但他犹豫了??如果孩子们还活着,如果他们的神经系统已与系统耦合,强行切断会不会造成永久性损伤?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从林心炸开。
轰!
爆炸声震落枝头积雪,半个席勒树化作熊熊火炬。紧接着,十几个黑影从地下隧道口冲出,全是身穿童军制服的小孩,眼神空洞,嘴里齐声哼唱着那段童谣。他们手中抱着小型扬声器,像捧着圣物般向前行走。
而在队伍最后,站着希瓦纳。
他脱下了西装外套,露出左臂上密密麻麻的纹身??每一片羽毛都对应一种鸟类鸣叫的频谱图,中央是一只展翅的北美红雀,心脏位置嵌着一枚微型芯片。
“你破坏不了进化。”他望着燃烧的树,语气悲悯,“牺牲是必要的。旧世界必须烧尽,新耳朵才能听见新声音。”
巴外举起枪:“结束吧,希瓦纳。”
“还没完。”他微笑,“你知道为什么选择席勒树吗?它的果实不仅吸引鸟类,还能轻微扩张人类听觉神经毛细胞。连续食用七天,就能提升对高频声波的敏感度。我已经让那些孩子吃了两周。”
他抬起手,轻轻打响一个指节。
霎时间,所有孩子停下脚步,摘下耳机,齐刷刷望向巴外。
然后,他们开口了。
不是说话。
是**合唱**。
八种不同音高的北美红雀鸣叫,以精确的和声结构叠加在一起,形成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声波屏障。空气开始震颤,地面细微龟裂,巴外感到耳膜刺痛,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无数细针扎进颅骨。
他的枪掉了。
膝盖弯曲。
视野模糊。
在意识即将溃散之际,他听到通讯器里传来傲快的嘶吼:“巴外!我们定位到主控频率了!只要你能靠近主机,输入终止代码‘SILENCE-9’,就能关闭系统!”
可他动不了。
声波已侵入中枢。
就在他即将昏迷时,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不是来自他这边。
而是从树林另一侧。
狙击子弹精准击碎希瓦纳手腕上的控制器。老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孩子们的合唱出现裂痕,声波场瞬间紊乱。
巴外勉强抬头,看见树影间闪过一道身影??**贪婪**,手持消音狙击枪,面具遮脸,只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
“我一直……也是实验品。”他对巴外说,声音沙哑,“五岁时被带走,听了十年‘天堂的歌’。他们以为我完全服从了,可有些记忆……藏在耳朵深处,醒不过来,也死不掉。”
他跃下树干,直奔地下室入口:“代码我来输!你去救那个男孩!他还活着,在第三分站??城南废弃气象站!那里有备用系统!”
巴外挣扎起身,夺路狂奔。
当他驾车冲进城南时,天边已现鱼肚白。气象站铁门半开,内部灯光幽红。他潜入控制室,发现中央平台上躺着那个七岁男孩,头上戴着特制头盔,连接着一根透明导管,液体正缓缓流入静脉。
墙上的投影显示着实时脑波图:θ波持续震荡,接近临界值。
倒计时:00:03:12。
巴外冲上去拔掉电源,却发现系统独立供电。他砸开控制面板,手动寻找终止开关。就在他翻找时,背后传来机械转动声。
转头一看,六台自动扬声器从天花板降下,对准他所在位置。
红灯亮起。
他知道,下一秒就会释放足以致晕的定向声波。
千钧一发之际,男孩突然睁眼。
没有哭,没有喊。
他只是抬起小小的手指,指向角落的录音机,嘴唇微动:
>“关掉它。”
巴外愣住,随即扑向机器,按下了停止键。
世界,安静了。
三分钟后,特警队破门而入。
男孩被送往医院,检测显示其体内含有新型神经调节剂,但未造成永久损伤。经心理专家评估,他首次开口说出完整句子:“红鸟累了,它想睡觉。”
案件重启,FBI成立专案组彻查“鸣禽计划”全球分支。希瓦纳至今在逃,但其云端服务器被成功截获,揭露更多骇人细节:他曾在全球挑选“听觉天才”儿童,进行长达二十年的跨代追踪研究;部分幸存者成年后竟成为著名作曲家、声学工程师,甚至FBI语音鉴识专家??他们一生都在无意识复现当年被灌输的旋律。
贪婪身份揭晓:本名艾萨克?莱恩,原为MIT心理学博士生,参与“鸣禽计划”初期实验,后因产生抵抗反应被判定“失败品”驱逐。他隐姓埋名多年,只为等待复仇时机。行动结束后,他留下一封信: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终于学会了,什么时候该听,什么时候该闭嘴。”
栗子医生被捕,但在审讯中始终微笑,反复吟唱那段童谣。她的私人日记被公开,最后一页写道:
>“当最后一个孩子不再需要语言,
>我们将迎来无声的启蒙时代。”
巴外辞去顾问职务,搬离布莱尼亚克。
新居位于湖边小镇,远离城市喧嚣。他养了一只普通的麻雀,从不训练它唱歌。每天清晨,他坐在porch上喝咖啡,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
直到某个雨夜,门铃响起。
门外没人,只有一封信,没有署名,信纸上印着一只小小的北美红雀图案。
翻开内页,是一段音频二维码。
他扫码播放。
里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笑意:
>“你终于学会了沉默。
>现在,让我们谈谈真正的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