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序曲 第233章 托付

见陈莫凡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异样，秦自强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叹了口气，直接大大方方地开口承认道：

“好吧，后悔珠能够带持珠者回到过去，但‘无法改变过去’这话……”顿了顿，他直视陈莫凡的眼睛，“不全对。”

“事无绝对。”秦自强眼神深邃，“如果真的想要在过去改变些什么，并非没有可能，只是……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陈莫凡凝视着他，敏锐地察觉到秦自强的身体正散发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不真实感。那感觉就像是一幅精美画作上的实体，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色彩渐渐褪去，线条模糊，直至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

陈莫凡一时语塞，喉咙仿佛被无形的东西哽住，沉默两秒后，才缓缓开口：“这代价，看起来可不小啊。”

秦自强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字字千钧地开口道：“你既已经登上过白玉京，那么有些事情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世界，是活的。其实我也不知道天外天的那些家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就爱看乐子。”

话音未落一道银白虚影骤然破袍而出。秦自强袖中窜出的白色蜈蚣扬着螯钳，精准扣住滚落在地的未来珠。细密步足在青布衣料上簌簌游走，接着顺着他的小腿攀至肩头，又沿着胳膊蜿蜒而下，最终蜷成与未来珠大小相仿的苍白色珠团，与那颗流转着星辉的珠子并置于掌心，仿佛两枚命运的骰子。

秦自强掌心托着两颗泛着微光的重宝，郑重地放进陈莫凡手里，望着对方紧绷的神色，压低声音说道：“这两件至宝，便是时间长河里的过去与未来，也是这方世界的禁忌。对整个世界而言，这股力量就像是病毒，又像是程序里的致命bug。世界意志自然不会放任掌握这种力量的人肆意妄为，把世界搅得一团糟。一旦持有者试图改变因果，就会受到冥冥之中世界意志的反噬，自身的存在会被逐渐抹去。”

“抹杀？”陈莫凡若有所思。

“不，是抹去存在。”秦自强解释，“这与抹杀是两个概念，随着个体的存在被逐渐抹去，个体会慢慢被这个世界所遗忘，当存在被完全抹去，那么个体对于世界而言就会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什么都无法留下。”

陈莫凡微微一怔，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追问道：“所以你刚才强调天外天那些家伙喜欢看乐子……”

秦自强欣慰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继续说道：“没错，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既然造物主已经留下这权柄，那就总有能够发挥其作用的办法。”

“莫非和天外天有关？他们的关注能够强化个体的存在，与被世界意志所抹除的那部分相互冲抵？”陈莫凡回答道。

“不错！你终于聪明一点，这都学会抢答了。”秦自强眼角挑起一抹赞许的弧度，“没错，这事确实和天外天脱不了干系。这个世界就是一座永不停歇的活剧院，我们都是被聚光灯追逐的戏子。只要你的表演足够精彩，能引得天外天的‘观众’们心跳加速、欲罢不能，你能使用的权柄就越大。”

“记住，越是能让世界所记住的刻骨铭心的震撼事件，便越能取悦天外天的那些存在，以截取你的一线生机。”

说完，秦自强突然将手搭在了陈莫凡的肩上。

陈莫凡先是一愣，不明所以，可紧接着，他看到了。

这一次，他以第三者的视角，看到了昨晚李书竹来之后，他在现场所没有看到的一切。

在这一视角之下，陈莫凡看到李书竹所带来的那个盒子完全变成了一个黑洞。

所过之处，温蒂、李贺轩、丁力、冯明……甚至是许鸿才，乃至周边死掉的每一个人的身上全都飘出一道幽白色的能量，被吸入了盒子之中。

那是……灵魂！

陈莫凡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所有人的魂灵都被李书竹怀中的那个盒子所吸了进去！

“懂了吧，这个世界是活的，也就意味着，除了被这个世界所彻底遗忘以外，在我们这个世界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死亡。”秦自强的声音适时地在陈莫凡身边响起，陈莫凡看去，发现秦自强的身影比之刚刚更加透明了。

而眼前这一幕，也让陈莫凡瞬间回忆起一些事情。

那盒子里之物，李书竹所留下的——摄魂树的木心——摄魂树……木心！

先前陈莫凡就用摄魂树平平无奇的树枝保存过李小薇的灵魂。

那么，这作为天材地宝的木心，能够将周围的灵魂全都吸收、暂时保存起来，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陈莫凡震惊地呆立在原地，一个大胆的念头迅速在脑海中形成。

摄魂树——保存灵魂——复活！

见陈莫凡脸上终于重新涌出生气，秦自强松了一口气，随着指尖流光渐散，即场景切换，二人重新回到原点。

陈莫凡低头，郑重看向怀中秦自强托付给自己的“过去”、“未来”，抬眸时眼底燃着灼灼火光：“告诉我，该怎么让他们复活？”

“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怕是得你陈莫凡自己去寻找了。”

秦自强摊开手，目光突然变得深邃。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连过去、未来这样离谱的力量都能具现化，那么，人类极致的情感，或许能够在某些时候创造不敢想的奇迹。这不是刻意取悦某些存在，而是即便世界是假的，但你我心中的情感却是真的，不是吗？”

陈莫凡将秦自强的话深深记在了心中。

因为刚刚又一次动用过去之力，秦自强的身形此时透明的速度更加快了。

陈莫凡着急地询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你。”

秦自强缓缓摇头，嘴角扯出一抹释然的笑：“没有办法，而且我已经在后悔中煎熬太久了，无数次的轮回，让我找到你，现在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陈莫凡喉结艰难滚动：“付出这么大代价来帮我，真的值得吗？”

秦自强直视着陈莫凡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坚定：“值得，你知道为什么吗？在无数次轮回里，我试过所有人，只有你能改变这个操蛋的世界。”

他顿了顿，伸手按住对方颤抖的肩膀：“别小看自己，也许你真能找到同时操控过去与未来的方法，到那时……一切的谜题都将等来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