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丹青直接就给大宝用了金刚符,然后又将辟邪符和五雷符贴在了他的爪子上进行附魔。
拉开铺门的瞬间,门外密集的金色虫影聚拢。
门外成群的金头蛊显得十分狰狞。
月光下,每一只金头蛊都反射着...
齐府的夜,静得反常。
白日里那场恶斗仿佛从未发生过,仆人们收拾残局时只觉空气清新了许多,连常年阴湿的东厢房都透出几分干爽。齐明被安置在偏院静养,面色虽仍苍白,但呼吸已趋平稳,脉象也渐渐回归正常。大夫来看过,直呼奇迹??按理说那种程度的腐气侵体,早该五脏溃烂、命归黄泉了,可如今竟像是睡了个长觉般缓缓复苏。
然而符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回到阴阳铺子后,他没有歇息,而是立刻取出铜钱剑,将其浸入一碗特制的朱砂水中。剑身刚一接触液体,便发出“嗤嗤”声响,水面泛起黑泡,如同被无形之物腐蚀。他眉头紧锁,低声对小宝道:“这剑……沾了不该沾的东西。”
小宝凑近看去,只见那些黑泡破裂之后,并未消散,反而凝成细丝般的阴影,在碗底缓缓蠕动,似有再生之意。
“它还没死干净。”符丹沉声道,“寄生胎本体虽毁,但它在这宅院中扎根太久,早已将怨念渗入地脉、梁木、砖瓦之间。我们封的是形,不是根。”
“那怎么办?再去一趟?”小宝问。
“不行。”符丹摇头,“现在去,只会惊动它潜藏更深的部分。它已经学会伪装了??你以为那平静是真平静?那是蛰伏,是在等下一个破壳的机会。”
他起身走到墙角,翻出一只陈旧陶罐,揭开盖子,里面是一撮灰白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与铁锈混合的气息。这是他在处理上一桩邪祟事件时收集的“残魂烬”,本质是被彻底焚灭的低阶阴物残留能量,理论上毫无活性,但在乐园知识体系中,这类物质可作为“灵觉增幅剂”使用。
他取三指宽的一捧,撒在铜钱剑周围,而后闭目凝神,指尖轻点剑柄,默念一段源自古方士传承的探幽咒语。
刹那间,屋内温度骤降。
烛火由橙黄转为幽蓝,墙壁上映出一道模糊的人影??不是符丹,也不是小宝,而是一个佝偻的老者轮廓,背负双手,静静伫立于角落,仿佛早已在此守候多年。
“来了。”符丹睁眼,声音低如耳语。
那影子缓缓转头,空洞的眼窝望向他,随即开口,声如枯枝摩擦:“你斩其身,未断其根;封其形,未灭其愿。它所执者,非血肉,乃‘名’也。”
“名?”小宝惊疑,“什么名?”
“齐家无后之痛。”影子缓缓道,“八十年前,齐母怀双胎,医者言仅能保一子。遂用药堕其一,留强者。然被弃之胎心怀不甘,临死前以先天精魄立誓:‘我虽不成人形,亦要成人事;我不入族谱,终将覆族谱!’”
符丹瞳孔微缩:“所以这些年来,它一直在借齐家气运滋养自己?利用家族内部的争斗、病亡、意外,积攒怨力?”
“正是。”影子点头,“每一代子孙夭折,每一次家产纷争,每一回亲人反目,皆为其添薪加柴。齐明寿最长,气血最旺,故选其为宿主。今虽败退,然誓言未解,因果未清,它必卷土重来。”
话音落下,影子开始扭曲,最终化作一缕青烟钻入陶罐之中,再无声息。
屋内恢复原状,唯有那碗朱砂水依旧冒着黑泡,且数量比先前更多。
小宝咽了口唾沫:“所以……我们要做的不只是驱邪,还得还它一个‘名分’?”
符丹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或许。但不是用祭祀,不是用供奉,而是用规则??乐园里的规则。”
他猛然站起,快步走向书桌,翻开那本记录着召唤系改良实验的日志,翻到其中一页,上面写着一行潦草却坚定的字迹:
【尝试构建“亡灵契约模板”:通过标准化仪式流程 灵能媒介绑定,实现对特定残念的收容与再利用。】
“我一直以为这东西只能用来控制召唤物。”符丹喃喃道,“但现在看来……也可以反过来用??不是消灭它,是收编它。”
“你是说……跟它签合同?”小宝瞪大眼睛。
“差不多。”符丹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它想留在齐家?可以。它想被人记住?行。但它得付出代价??成为守护者,而非破坏者。若违誓,则魂飞魄散,永不得转生。”
小宝倒吸一口凉气:“这……这不是改良,这是逆炼啊!把邪祟炼成护法?”
“为什么不行?”符丹目光灼灼,“乐园的本质是什么?不就是把混乱纳入秩序吗?我们学的每一个符阵、每一味丹方、每一种召唤术,哪个不是从原始、野蛮、不可控的状态一步步规整而来?今天我能用一张纸镇住一头鬼,明天就能让一个诅咒为我所用!”
他说完,猛地拍案而起:“准备材料!我要在七日内完成‘亡契?镇宅灵’的首次缔结仪式!”
接下来的几天,阴阳铺子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状态。
小宝按照新拟定的配方四处采买:百年老屋拆下的门钉、婴儿出生时剪下的脐带炭、刻有“宁”字的清代镇墓砖碎片、还有从楚丹青那里换来的一小块龙鳞末(据说是小白幼年蜕皮时掉落)。这些材料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每一项都在乐园系统中标注了明确的功能属性??前者提供锚定点,后者增强契约稳定性。
符丹则日夜推演仪式流程。他发现,传统超度仪式强调“送走”,而他的目标却是“留下并转化”。因此必须重构整个能量引导路径,既要削弱对方攻击性,又要保留其存在意志,还要建立双向反馈机制,确保一旦违约即可触发自毁程序。
最关键的一环,在于“代偿机制”的设计。
他决定以齐家一名早夭的孙辈为名义载体??那个孩子生前未曾满月,死后连名字都没留下,正好符合“无名之魂”的设定。他将用这名孩子的生辰八字作为契约外壳,把寄生胎的意识封入其中,使其成为“代子守家”的灵体。
“有点像……给病毒打补丁?”小宝看着复杂的阵图,忍不住说道。
“更准确地说,是给炸弹装个遥控器。”符丹纠正道,“让它既能吓退外敌,又不敢炸自家。”
第七日清晨,一切准备就绪。
他们再次来到齐府,这次是应齐家人正式邀请。齐明虽尚未完全康复,但已能言语,听闻符丹提出的方案后,久久不语,最终长叹一声:“若是真能让那孽障安息,又能护我家周全……那就试试吧。”
仪式定于子时,在齐府祠堂举行。
祠堂位于后院深处,青砖灰瓦,檐角垂铃,供奉着历代祖先牌位。空气中常年弥漫着线香味与木腐味交织的气息。符丹让人将所有牌位暂时移出,只留下最角落一块空白木牌,上书“齐氏无名嗣”五个墨字。
阵法以祠堂为中心展开。四角各埋一枚铜钱,压着写有禁制符文的黄纸;屋顶悬挂七盏油灯,排列成北斗之形;地面用朱砂混雄黄粉绘出双重圆环,内圈刻召灵咒,外圈刻缚魂印。
最核心处,则摆放着一只紫砂坛,坛口朝下,坛底贴有一张特制的“引契符”。坛中盛放的,正是那日战斗后收集的焦灰??寄生胎残骸。
子时三刻,月隐星沉。
符丹身穿黑色道袍,手持铜钱剑立于阵眼,小宝在一旁捧着药炉,炉中温着一壶由九种药材熬成的“通冥汤”,用于增强灵体响应能力。
“天地为证,阴阳为媒,今召往生之灵,立约于此。”符丹朗声开咒,“汝有所求,我有所备;汝有所恨,我有所解。若愿止杀戮、护宗族、守宅基,则赐汝名、予汝位、授汝权。然若有违,天雷诛之,地火焚之,万劫不复!”
话音落,铜钱剑猛然插入阵心!
十二枚铜钱同时震颤,发出清越鸣响。空中忽起阴风,吹得油灯摇曳不定,光影交错间,那紫砂坛竟自行翻转,灰烬腾空而起,凝聚成一张模糊人脸,眼神怨毒,却又带着一丝迟疑。
“你……给我名?”声音沙哑,“让我……护他们?”
“你不曾为人,却有人之心;你不入轮回,却有恨世之因。”符丹直视那脸,“现在,给你机会??做一个人该做的事。”
那人脸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好……我答应。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每年清明,必须有人亲口念我的名字??哪怕是我编的也好。”
符丹点头:“可以。我会为你立一个虚位,写上名字:齐承业。承先祖之业,守血脉之根。”
那脸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庄重的名字。
片刻后,它轻轻点头:“成交。”
符丹立刻掐诀催动灵力,引动阵法最后一环。七盏油灯骤然变红,朱砂阵图glowing起金纹,铜钱剑嗡鸣不止。他将通冥汤洒向空中,药雾弥漫,与灰烬交融,最终化作一道淡青色印记,缓缓沉入那空白牌位之中。
“契成!”符丹喝道。
刹那间,整个祠堂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沉重之物落定。随后,一切归于平静。
那一夜之后,齐府再无异象。
齐明的身体日渐好转,三个月后已能下地行走。更奇的是,原本家中频发的小病小灾也少了,就连一向闹腾的后院池塘都不再有溺鬼传言。有人说曾半夜看见一个穿旧式长衫的老人在巡视宅院,见人靠近便悄然隐去,但从不害人。
符丹没有再去查看,但他知道,那道契约生效了。
一个月后,他在团队频道收到一条消息:
【区域开拓度更新:山陵镇-安全评级由D级提升至C ,解锁新任务模块:“本土化灵体管理”。】
下面附着一行系统提示:
【检测到使用者成功实现“邪祟转化应用”,触发隐藏成就:“秩序编织者”。奖励:召唤系技能树分支开放??“契约奴役(初级)”。】
小宝看到这条消息时激动得跳了起来:“你解锁新职业了!”
符丹却只是笑了笑,望着窗外飘过的云。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这个世界远比乐园最初展示的更加复杂,而真正的挑战,从来都不是如何杀死怪物,而是如何让怪物也成为秩序的一部分。
几天后,楚丹青再度来访。
这一次,他带来了小白??那只小龙正趴在屋顶晒太阳,尾巴懒洋洋地甩着,偶尔喷出一小团火星点燃落叶。
“听说你最近搞了个大动作?”楚丹青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把一个快成精的鬼胎变成了家宅守护灵?”
“勉强成功。”符丹如实回答。
“不错。”楚丹青点点头,“很多人一辈子都在想着怎么除魔卫道,却没人想过,有些‘魔’,其实也能变成‘道’的工具。”
他顿了顿,忽然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体内那个呢?”
符丹脸色一僵。
楚丹青看着他,语气平静:“别忘了,你也是乐园选中的使徒。你的身体,早就不是纯粹的人类构造了。召唤系的力量是怎么来的?不就是靠体内那个‘源核’在运转吗?它让你能连接乐园、调用资源、施展术法……可你真的了解它吗?它会不会有一天,也睁开眼睛,对你笑着说‘轮到我了’?”
符丹沉默许久,最终轻声道:“所以我才要掌握规则。不只是对外界的规则,更是对自身的规则。”
他抬头,目光坚定:“如果有一天它真要反噬,那我就提前和它签约??让它明白,谁才是主人。”
楚丹青笑了,举起茶杯:“敬未来的‘秩序编织者’。”
两人碰杯,茶香袅袅。
而在小镇另一端,齐府祠堂内,那块写着“齐承业”的牌位前,一杯清水静静摆放着。水面倒映着月光,波光微微晃动,隐约拼出两个字:
**谢谢。**
风起时,檐铃轻响,仿佛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