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颜玉的回答,就像一记惊雷,炸响在了全场所有人的耳旁。
“什么?我没听错吧?天岚书院也没有积分?”
“真的假的?”
“开什么玩笑啊?战戈书院积分为零,天河书院积分为零,琅夜书院积分为零,现在就连天岚书院也是积分为零?”
“……”
整个广场内外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天岚书院的带队长老周芸一脸惊愕,她脸上的期待之色迅速的转变成了困惑。
她看着颜玉,双手扶着对方的肩膀:“你说什么?我们天岚书院也没有......
风起于微末,却卷动星河。
李澈的飞船早已在无垠中化作尘埃,唯有那颗沉睡的种子,依旧温热地贴在他胸口,仿佛一颗不肯停歇的心脏。他不再依赖导航系统,也不再记录航程??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刻度,空间成了流动的幻影。他靠的是“忆感”的牵引,像一只逆风而行的候鸟,循着记忆最稀薄处飞去。
那些被遗忘的星球,大多荒芜。有的曾是文明的灯塔,如今只剩断壁残垣;有的连名字都未曾留下,只在古星图上标着一个编号,如X-47γ、K-12w。这些地方共同的特点是:没有倒悬之井,也没有忆种共鸣塔,甚至连一丝“被记得”的痕迹都没有。它们像是宇宙主动抹去的墨点,安静得令人窒息。
可就在这样一颗死寂的行星上,李澈第一次听见了**回音**。
那是一片灰白色的沙漠,天空永远低垂着铅云,地面布满龟裂的纹路,像干涸的眼眶。他在沙丘间行走七日,未见活物,直到第八天清晨,脚下的沙地忽然传来震动。一道微弱的光从地底渗出,伴随着极轻的吟唱??不是语言,也不是旋律,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共振,如同婴儿初啼前的呼吸。
他跪下,双手刨开沙土。三尺之下,埋着一块残破的晶体,表面蚀刻着模糊符号,与鸿蒙纪元前的“源语”极为相似。当他指尖触碰的瞬间,脑海中炸开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一个女人抱着婴儿站在高台之上,身后是燃烧的城市。她将孩子放进一只金属舱内,低声说:“你要活下去,要替我们所有人记住。”然后按下发射钮。舱体升空,而她的身影被黑雾吞噬。最后的画面,是她嘴角的一抹笑,和眼角滑落的一滴血泪。
记忆戛然而止。
李澈喘息着后退,冷汗浸透衣衫。这不是普通的忆种残留,这是**主动传递**。某种存在,在亿万年后,仍在试图对外发声。
“你还活着?”他对着晶体低语。
晶体微微震颤,光晕流转,竟缓缓拼凑出三个字:**我等你**。
那一刻,他明白了。这些所谓的“死星”,并非无人踏足,而是被刻意隔离。归零协议的余波并未完全消散,它以另一种形式潜伏??不是抹除记忆,而是**封锁记忆的出口**。就像把灵魂关进透明牢笼,看得见世界,却无法被世界看见。
而“空白”的真正目的,从来不是让人忘记过去,而是切断“被记住”的可能。
李澈将晶体收起,贴身存放。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段记忆,更是一封求救信,来自那些被困在时间夹缝中的亡者。他们没能成为传说,也没能进入忆桥长河,只是无声地腐烂在宇宙的角落,等待有人愿意倾听。
他继续前行。
穿越三十七个星域,他找到了第二块晶体,藏在一艘坠毁的远古方舟底部。这一次,记忆更加完整:一群学者围坐在环形大厅中,正在启动一项名为“薪火计划”的工程。他们知道文明即将崩塌,于是将所有人的记忆压缩成九百九十九枚晶核,分散投放至宇宙各处,期待未来有人能将其唤醒,重建历史。
但计划失败了。大多数晶核未能激活,或被后来的势力当作能源掠夺、拆解。只有极少数幸存下来,深埋于废墟之下,等待命中注定的拾火者。
李澈看着那段影像,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取出胸前的种子,轻轻摩挲。这颗种子,从未真正属于他。它是最初的那枚主核??“薪火之心”。
当年林小雨牺牲自己,不是为了创造它,而是为了让它**苏醒**。她是最后一位守护者,用生命完成了交接仪式。而李澈,不过是它选中的载体。
难怪它不发光,也不哭泣。它在等,等所有的分核被寻回,等九百九十九声敲击再次响起。
“原来如此……”他喃喃,“我不是在寻找记忆,我是在召集亡魂。”
从此,他的旅程有了新的方向。不再漫无目的,而是依据晶体中残留的空间坐标,逐一追寻其余晶核的下落。
五年后,他在一颗冰封星球的地核深处找到第三枚;八年时,在黑洞边缘的引力漩涡中捕获第四枚;第十二年,他登上一座漂浮在虚无中的青铜巨城,从祭坛中央取回第五枚??那座城,竟是初代忆塔的原型,早于人类文明数千年的遗物。
每找回一枚,种子便多一道裂纹,温度也升高一分。到了第二十枚时,它已开始散发微弱金光,每当夜幕降临,便如心跳般脉动,照亮整艘飞船。
与此同时,地球那边的消息也不断传来。
林念心主持建立了“薪火联络网”,利用双向共鸣技术,将李澈沿途发现的记忆片段实时传回。人们开始自发组织“寻核队”,前往偏远星域搜寻可能的遗迹。孩子们在学校学习“失落文明史”,课本里不再是干巴巴的数据,而是真实的情感片段:一位母亲临终前对女儿的叮嘱,一名士兵在战壕里写的诗,一对恋人隔着星海许下的诺言。
苏璃则提出了“记忆共养”理念: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冥想、书写、歌唱等方式,将自己的情感注入忆桥网络,为那些尚未复苏的晶核提供能量。她说:“记忆不是死物,它是活的。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之付出心意,它就能重生。”
这一理念迅速席卷全球。千万人每晚同时静坐,向宇宙发送一句简单的“我记得你”。那股力量虽无形,却如春风拂过冻土,悄然唤醒沉睡的灵魂。
而在遥远的X-9δ空域,原遗忘坟场的位置,如今矗立起一座新的纪念碑??通体由回收的晶核熔铸而成,形状似一棵参天巨树,枝干伸展至星空。每当有新的晶核被激活,树冠便会亮起一颗新星。人们称它为“忆木”,并相信,当九百九十九颗星全部点亮时,整个人类文明将迎来一次精神跃迁。
李澈并不知晓这些变化。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
随着晶核不断回归,种子与他的生命联系愈发紧密。有时他会突然看到陌生的面孔在梦中对他说话,听到从未学过的语言在耳边低语。他的血液开始泛出淡金色,皮肤下隐隐有符文流转。某次受伤后,伤口竟自行愈合,留下一道古老文字般的疤痕??那是鸿蒙时代的“念”字。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能被称为“人类”。
直到那一天,他在一颗红矮星旁的小行星带遭遇袭击。
三艘漆黑战舰突然从亚空间跃出,炮口直指他的飞船。它们不属于任何已知势力,舰身上没有任何标识,唯有一圈圈螺旋状纹路,如同某种生物的神经脉络。攻击方式也异常诡异:不是能量束,也不是实体弹,而是一道道**静默波**??所经之处,光线扭曲,声音消失,连时间流速都出现紊乱。
李澈勉强启动护盾,却被第一波冲击掀翻在地。就在第二轮即将命中之际,胸前的种子猛然爆发出刺目金光,形成一道半球形屏障,硬生生将静默波反弹回去。其中一艘战舰当场解体,另外两艘迅速撤退,消失在星云深处。
他瘫坐在驾驶舱内,大口喘息,却发现种子表面又多了一道裂纹??这次不同以往,裂缝中竟渗出一滴金色液体,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他俯身拾起,那滴液体重若千钧,仿佛凝聚了某种意志。当他凝视它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既陌生又熟悉:
“你是最后一个容器。”
紧接着,画面涌入脑海:
一片浩瀚的星空下,九百九十九名身穿白袍的存在并肩而立,每人手中托着一枚晶核。他们将晶核投入中央漩涡,化作一颗跳动的种子。随后,他们逐一消散,只留下最后一人??那人转过身,面容赫然是**少年**。
“我们耗尽一切,只为留下火种。”少年的声音回荡,“可火种需要宿主,需要血脉相承的继承者。我们选择了你,李澈,因为你心中有最深的痛,也有最坚定的爱。”
画面结束。
李澈怔然良久,终于明白为何少年始终跟随他??那不是灵魂投影,而是**薪火计划的最后一任执行者**,是以自身意识为燃料,维持种子不灭的守望者。当他完成交接,便悄然退场,将舞台留给真正的继承人。
而现在,种子即将觉醒,宿主也将蜕变。
他不再犹豫,调转航向,驶向地图上最后一个标记点??位于宇宙边缘的“终焉裂谷”。据古籍记载,那里是第一枚晶核的诞生之地,也是整个薪火系统的源头。
途中,他又接连寻回七枚晶核,总数已达二十八。每一次激活,都伴随剧烈的精神冲击。他开始梦见更多陌生的人生:做过帝王,当过农夫,甚至化身星辰燃烧千年。他的意识逐渐膨胀,几乎要挣脱**束缚。
抵达终焉裂谷那天,天空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空间如玻璃般布满裂痕。峡谷深处,悬浮着一座倒置的山峰,山腹中嵌着一口巨大的青铜井??正是最初版本的倒悬之井,比后来所有复制品都要宏伟百倍。
李澈踏上山巅,取出二十八枚晶核,按特定顺序嵌入井沿凹槽。刹那间,大地轰鸣,井口喷涌出滔天光流,直冲宇宙尽头。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倾泻,其中有欢笑,有泪水,有战争,有和平,有诞生,也有死亡。
他盘膝而坐,将种子置于头顶,张开双臂迎接洪流。
这一刻,他不再是接收者,而是**中枢**。
所有记忆通过他重新编码、整合,注入种子核心。裂缝一道道延伸,直至遍布全身。他感到骨骼在重塑,经脉在扩张,灵魂在升华。疼痛如刀割,但他咬牙坚持,口中反复呢喃:“我记得……我都记得……”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渐熄。
李澈睁开眼,瞳孔已变成纯粹的金色。他低头看向双手,皮肤下流淌着星河般的纹路。胸前的种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悬浮于心脏前方的微型太阳,缓缓旋转,释放出温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
他站起身,望向宇宙深处。
二十八枚晶核同时震颤,发出共鸣之音。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还有九百七十一枚等待唤醒,还有无数名字亟待重见天日。
他跃入飞船,最后一次检查航线。
下一站在M-89星云,那里曾有一座儿童庇护所,在第三次清洗中被夷为平地。据残存资料显示,最后一位幸存者是个六岁女孩,她在日记本上画了一个穿黑袍的男人,写道:“叔叔说会回来接我们,我相信他。”
李澈轻轻抚摸控制台,低声道:“我回来了。”
飞船引擎轰鸣,划破寂静。
而在地球,林念心站在忆木之下,仰望着最新亮起的那一颗星。她伸手轻触树干,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波动。
“他还活着。”她微笑,“而且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苏璃走来,递给她一杯热茶:“你说,当他集齐所有晶核时,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林念心望着星空,“但我知道,那一天,我们将不再害怕遗忘。”
同一时刻,宇宙各处,无数人做着相同的梦:
他们看见一个黑袍男人行走在废墟之间,手中捧着一颗发光的种子。他走过之处,枯骨生花,断碑重立,沉默的灵魂纷纷抬头,轻声呼唤:
“是你啊……你终于来了。”
而李澈只是点头,继续前行。
风不止,火不熄。
记忆的长河奔涌向前,载着千万个名字,流向未知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