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她和周月婉的死有关。”
“我就说嘛,她最近总是心神不宁的。”
“可怜的周月婉,年纪轻轻就...”
钱方德握着一把三弦琴,低着头快步从人群中穿过。他的脸色苍白,嘴唇紧抿,听到众人的议论时,脚步明显加快了几分。
剧组已经名存实亡。导演和剪辑师的死,加上设备的损毁,让整个剧组陷入瘫痪。留下的人心不在焉,有的在等待真相大白,有的只想从剧组那里拿到最后一笔工钱。
制片王策坐在导演椅上,刚被投资方痛骂一顿。他的脸色铁青,手中的剧本被揉成一团。“都他妈完蛋了!如果拍摄无法完成,不光白打工,血亏一大笔。”
钱方德悄然靠近,在王策耳边低语几句。他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王策的表情发生变化。
“当真?”王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千真万确,”钱方德的声音依旧平静,“这波福利独享。”
王策立刻换上笑脸,跟着钱方德向后场走去。他们没有注意到,两个暗中观察的人影也随即跟上。
后场堆满了各种道具和设备,灰尘在空气中飘荡。钱方德带着王策穿过迷宫般的通道,最后停在一个角落。
“东西在哪?”王策搓着手,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只要是真的,少不了你的好处。”
“藏在底下那个铁皮盒中,”钱方德指着地上的一个生锈的铁盒,“麻烦您取一下。”
王策毫无防备地弯下腰。他没有注意到钱方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红绳,更没有察觉对方眼中闪过的狠厉。
铁盒打开的瞬间,王策看到里面的照片,惊恐地大叫起来。同时,红绳已经套上了他的脖子。
“这些照片,你还记得吗?”钱方德的声音变得嘶哑,“你们对她做的事,该付出代价了。”
王策拼命挣扎,双手胡乱抓挠,但钱方德的力道出奇地大。他的身体不断后仰,很快失去了平衡。
“这是报应。”钱方德突然剧烈咳嗽,鲜血从嘴角溢出,但他的手上力道丝毫不减,“你们都该死。”
“住手!”
韩西元和沈默从暗处冲出。钱方德回头看了一眼,嘴角的血迹更加明显。
“放开他。”沈默慢慢靠近,“让法律来审判。你现在的行为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
钱方德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但很快又恢复了决绝。“法律?法律早就死了。就像小婉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我知道你在替她报仇。”沈默继续说道,“但你选错了方式。”
钱方德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几分凄凉。“你们以为我是为了她?不,我是在清理垃圾。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肮脏。”
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但手上的力道依然不减。“你们知道这些照片是什么吗?知道他们对小婉做了什么吗?”
沈默的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照片上,眼神逐渐变得冰冷。那些照片记录了一些不堪的画面,而主角正是已故的小婉。
“我早就病入膏肓了。”音效师又咳出一口血,“临死前,总要做点有意义的事。”
韩西元和沈默对视一眼,同时向钱方德扑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钱方德突然松开了手中的红绳,整个人重重地倒在地上。
王策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而钱方德躺在地上,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
“结束了。”沈默蹲下身,检查了钱方德的脉搏,“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韩西元看着地上的照片,叹了口气。“这案子,恐怕没这么简单。”
沈默站起身,看着远处透过破窗照进来的夕阳。阳光将整个后场染成血红色,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是啊,”他低声说道,“这只是开始。”
后场陷入了沉寂,只有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
而此时的沈默,望着手中钱方德留下的笔记本,眉头紧锁。本子的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真相就在声音里。】
……
医院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喉咙发痒。白炽灯在头顶无声地亮着,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韩西元站在急救室门口,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头紧锁。他的目光不时扫向墙上的电子钟,时针缓慢地挪动着,仿佛凝固在这个深夜。
沈默靠在墙边,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大腿。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指节敲击布料的轻响,和远处护士站偶尔传来的交谈声。
“韩队,”沈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说他撑得住吗?”
韩西元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急救室的大门。那扇门像是一堵厚重的墙,将生死隔在两端。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走廊里的寂静。一名戴着口罩的医生推开急救室的门,摘下口罩时露出疲惫的神色。
“情况不太乐观。”医生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无奈,“癌症已经到了晚期,扩散得很厉害。能撑多久,很难说。”
韩西元眼神一凝,“让我们进去跟他聊两句呗?”
医生犹豫了一下,“可以,但别太久。病人现在的状态很差,随时可能出现危险。”
推开病房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更浓重的消毒水味。那个曾经凶狠地勒住王策脖子的钱方德,此刻却像一具干瘪的稻草人般躺在病床上。
他的脸色蜡黄,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仿佛一张薄纸。
韩西元拖过一把椅子坐下,目光在病人身上逡巡。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是在为生命倒计时。
“王策......”病床上的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王策死了吗?”
“让你失望了。”韩西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他活得好好的。”
钱方德扯出一个苦笑,眼角的皱纹堆积在一起,“要不是因为你们,我早就成功了。那种人渣,就该下地狱。”
“这就是警察存在的意义。”韩西元冷冷道,“阻止任何人以私刑替代法律。”
“法律?”钱方德发出一声嗤笑,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法律能让死去的人复活吗?能惩罚那些道貌岸然的畜生吗?”
沈默递过一杯水,看着钱方德艰难地喝了一口。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真相了吗?”沈默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病床上沉默了片刻,只有监护仪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