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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内帑也没钱啊……」
朱载坖兀自哀叹,自语道,「别说你们不相信,朕自己都觉得荒唐,太能花了……」
独自惆怅了阵儿,朱载坖又开始为新政发愁。
肃清吏治几乎是历朝历代的皇帝,登基之后必须要做的事,且京察本也是大明的制度。
这不是新政。
朱载坖苦思冥想许久,也没个头绪。
其实这还真不能怪他,父皇几乎没留馀地,又哪里来的发挥空间。
「新政,赤字,新政,赤字……」
朱载坖喃喃重复着,焦头烂额。
朝廷财政的赤字情况,不可能永远瞒下去,收入和支出基本都是明帐,父皇瞒得过群臣,是因为之前财政没赤字的时候父皇私藏了许多,且皇伯考也留下了许多,故才导致,群臣对内帑财富没有具体概念,可这样没办法长久,赤字的事实早晚要摆到台面上……
朱载坖心头沉重,两眼无神。
「我该怎麽办才好……」
突然,他目光一凝,似是想到了什麽,兴奋逐渐取代忧郁,自语道:「新政可以是搞钱啊!」
朱载坖终于从一团乱麻中找到了线头,接着,开始发散思维,专注思考如何搞钱……
~
大高玄殿。
陆炳应召而来,躬身行礼:「微臣参见太上皇。」
「免礼。」朱厚熜心情不错,笑问道,「朕准备下江南,你要不要一起?」
如果不要他一起,也就不会唤他来了。
陆炳惊诧之后,恭声道:「这是臣的荣幸。」
黄锦嘿嘿笑道:「咱们太久太久没有一起游玩了。」
陆炳却没黄锦这般轻松愉悦,太上皇万金之躯,而游玩……是伴随着风险的,作为锦衣卫一把手,他必须要负责安保工作,哪有心情游玩。
「太上皇,可否给臣一些时间准备?」
朱厚熜含笑颔首,道:「不着急,运河冰还没化开呢,三月春启程,你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陆炳稍稍放松下来,试探着问:「皇上,这次不用隐瞒了吧?」
「新帝都登基了,自然不用再偷偷摸摸。」朱厚熜微微点头,「不过也别搞太大排场,人数嘛,百馀大内高手足矣。」
「太少了,五百吧?」
「二百。」
「四百?」
「一百五。」
「……臣遵旨,臣这就去安排。」
~
「肃卿,你说皇上要开启京察,让你实令其事,我做你的副手?」
「怎麽,叔大不愿意?」高拱调侃道,「若张大人觉得屈才,那我回头奏请皇上,换个副手。」
「啊哈哈……肃卿真会说笑。」张居正吸了口气,深深一揖,「多谢肃卿兄。」
高拱故作大方道:「这是哪里话,我只是为国举贤,相信张老弟的能力。」
皇帝让他来传达口谕,就是为了让他收下这份人情,高拱自不会见外。
「叔大,皇上欲一展宏图,咱们做臣子的当尽心竭力才是,不能为外物所扰。」高拱正色道,「我一个吏部左侍郎,你……皇上让你我实令其事,这是莫大的信任,也是莫大的恩德,不容辜负!」
张居正郑重点头:「肃卿兄不说,居正也明白,这种事的确得罪人,可食君之禄,自要为君分忧,居正不会辜负皇上,也不会让肃卿兄失望。」
顿了下,诚挚说道:「肃卿兄深受皇上信任,从国子监祭酒高升至吏部左侍郎,已令许多人侧目丶眼红,今又接下如此大任,就更惹人不快了,京察期间,碰上棘手丶不愉快丶得罪人之事就让我来做吧。」
高拱对张居正感观一直不错,闻听此言,更是心生亲近之感,故作不悦道:
「叔大如此说,可是在打为兄的脸啊,莫非在你心中,我高拱只能享富贵,不能共患难?是个怕事的人?」
「哎?肃卿兄,这不是谦让的时候!」张居正认真道,「现下内阁只有徐大学士一人,可不会一直如此,皇上让你领衔京察,其栽培之心不言而喻,肃卿兄自然不是怕事之人,可若辜负了皇上的良苦用心……孰轻孰重?」
不等高拱再说场面话,张居正补充道:「我不是新帝面前的红人,诸多大臣对我没有主观恶意,而且……」
他讪笑着说:「肃卿兄你也知道,愚弟和徐大学士有着那麽一层关系,看在徐大学士的面子上,诸多大人也不会太跟我一般见识,肃卿兄如此提携,愚弟怎好不投桃报李?」
这一番话说的既真诚,又全是实话,且完全是为高拱所想,高拱自然感动。
高拱深吸一口气,说道:「借张老弟吉言,若我真有幸入阁,于公于私,都会向皇上举贤。」
说着,他目光深邃的盯着张居正,问道:「张老弟,徐大学士今年多大了啊?」
「徐大学士……很大了。」张居正神色不变的说,轻叹道,「徐大学士兢兢业业数十载,真心不容易。」
高拱嘴角微微勾起,很快恢复如常,颔首道:「是啊,也真是难为他了。」
张居正舒了口气,笑着道:「所幸有肃卿兄,想来等肃卿兄入了阁,徐大学士也能轻松不少。」
高拱含笑颔首。
张居正的态度让他很满意,至于未来张居正会不会威胁自己,高拱一点不担心。
论能力自认高于张居正,论亲疏,高拱自认完爆张居正,没道理忧虑这个。
相反,徐阶才是他的劲敌。
高拱心情愉悦,「张老弟,咱们去吏部。」
「高大人当称张司业。」张居正提醒说,「公事上,当注意上下尊卑。」
「啊?哈哈……好好,下不为例。」
……
傍晚,徐府。
师生相对而坐。
徐阶说道:「叔大,高拱此人太过招摇,京察这种事……你当心溅到身上血。」
张居正微微点头,迟疑道:「徐师,我是他的副手,若什麽都不做……且不说高拱如何,未免辜负了皇上。」
「学生能做高拱副手,说白了,皇上都是看在徐师的面子上,学生若什麽都不做,怕是……对徐师也不好。」
「学生以为,皇上此举意在考验徐师,学生与徐师的关系不是什麽秘密,只怕学生的言行举止……皇上都会第一时间联想到徐师。」
徐阶皱起眉头,斟酌着说:「你分析的不错,嗯…,的确不能太敷衍了,不过,你可不能学高拱,切记,枪打出头鸟。」
「学生明白。」
张居正恭声称是,沉吟了下,道:「徐师,学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还有不当讲的?」徐阶不悦道,「有话说就是了,这麽扭捏做甚?」
张居正讪讪点头,接着,认真道:「皇上先升任高拱为吏部左侍郎,紧接着又让他实令京察之事,几乎是在打明牌了。」
徐阶沉默了下,轻轻点头。
「是啊,皇上这是摆明了要高拱入阁。」
「徐师明鉴。」张居正颔首,问道,「徐师,如若皇上执意要高拱入阁,您可挡得住?」
徐阶没好气道:「你可真瞧得起你老师,内阁大学士从无定数,弘治朝之前,基本都是三人之数以上,只是弘治朝三君子太有名,加之当时阁部之争落下帷幕,以内阁大获全胜而告终,内阁人数故才基本固定在三人,如今内阁只有我一人,皇上添人合情合理……」
徐阶突然住了口,狐疑道:
「你的意思是……此件事了,我举荐高拱入阁?」
张居正坦言道:「既然挡不住,何不顺水推舟?」
徐阶审视的看着张居正,目光幽深。
张居正坦然以对,说道:「学生以为,如此有三个好处。」
「说说看。」
「一,迎合了皇上,能让皇上对徐师大生亲近之感;二,相宜了高拱,高拱若再对徐师冷眼相待,定令人不耻;三,徐师都如此仁义了,要是高拱还执着于跟徐师相斗,定会被皇上厌烦。」
张居正说道,「新帝登基,欲一展宏图霸业,重用高拱是为了励精图治,可若高拱的『刺头』行为阻碍了皇上励精图治……皇上还能容他吗?」
徐阶怔了怔,目光逐渐柔和下来,轻叹道: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张居正自谦道:「徐师过誉了,只是高拱太咄咄逼人,让您心绪起了波澜,故才没办法冷静思考……非徐师之过。」
徐阶苦笑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太子登基之后,我就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内阁首辅大学士……我怕是干不长了。」
「徐师过虑了。」张居正正色道,「徐师不可替代,高拱取代不了徐师。」
徐阶轻轻摇头,唏嘘道:「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哪有长盛不衰的道理,也就那个妖孽……」
张居正思及李青,眸光大盛,试探着问道:「徐师,您知道永青侯的近况吗?」
「今日才知道……」徐阶斜睨着他,冷笑道,「怎麽,你想学永青侯?」
「呃呵呵……徐师说笑了,学生真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更没他的手段。」张居正乾笑道,「学生只是好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有些好奇。」
徐阶「嗯」了声,说道:「这厮跑去了不列颠。」
张居正:(⊙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