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长生久视 第243章 超出大明之外，不在王朝之中

「呜——」

一道悠长的噪音响起，朱翊钧本能地循声望去，却见极远处，一列蒸汽机车冒出头来，车厢一节连着一节，伴随着低沉有力的车轮转动声，正向着自己的方向缓缓驶来……

小家伙是知道蒸汽铁轨车的，不过，如此近距离的动态观察，却是从未有过的，一时间，不由得怔住了。

一节又一节的车厢映入眼帘，每一节车厢都装了货物，多数为冒尖儿的煤炭，还有少数瞧不出装了什麽，但给人一种很有重量的感觉。

隔着一段距离，小东西都能感到脚下有轻微的颤动……

朱翊钧驻足观看。

李青三人也顺势停了下来。

一节一节又一节，好似没有尽头一般，好一会儿，一条完整的蒸汽铁轨车，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家伙脸上写满了震惊，同时，也写满了惊奇。

听说过，与亲眼见过，给人的心理冲击力完全不能比，时下的小家伙，才真正对这陆路蒸汽铁轨车，有了较为清晰的认知。

蒸汽铁轨车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也就比三人快步行走稍快点儿，不过，考虑到极具分量感的载货能力，这已经很快了。

要知道，蒸汽铁轨车是行走在铁轨上的，无视风雨天气，无视地形限制，且不知疲累，这种特性别说爆发性强却不持久的马了，就是驴……也远远不及。

一节，两节，三节……

蒸汽铁轨车从身边开过时，小东西一节一节的数着，直至其呼啸而去，才喃喃道：「三十八节诶……」

这种庞然大物带来的震撼，对自认为见过大世面的小东西来说，无法用言语形容，同时，这种机械的粗犷美感，也令小东西有种本能的精神亢奋……

等我长大了，我高低要开一开这蒸汽铁轨车……小家伙目送其逐渐远去，心潮澎湃。

「如何？」朱载壡掸了掸衣袍，问，「是不是耳听不如眼见？」

朱翊钧点点头，由衷道：「这可真大……」

「南北两京的蒸汽铁轨车更大，大的多的多。」朱载壡淡然说，「不是蒸汽铁轨车只能这麽大，而是科研基地只需要这麽大。」

「还能更大……」小家伙更兴奋了，昂起脸看向李青，道，「先生，咱们回京师的时，要不就乘蒸汽铁轨车吧？」

李青好笑道：「这是用来载货的，不是载人的，远不如蒸汽船来的舒服。」

顿了顿，「于我而言，它也浪费时间。」

「……好叭。」小家伙有些失望，转念一想，省出来的时间可以用在金陵，又开心起来。

「走了走了，来都来了，我可要好好逛一逛，我得一整个逛个遍……」小家伙比谁都积极，走在三人前头，一蹦一跳的，那个兴奋……

「叮叮哒，叮叮哒……」

小家伙被附近极有规律的打铁声吸引，颠颠儿跑上前，又颠颠儿跑到几人跟前，问：

「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朱载壡充当东道主，一马当先道，「随我来吧。」

我又不是问你，你这人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小东西心中腹诽，腿上却一点也不慢，颠颠儿跟上。

李青丶李雪儿紧随其后……

挑开拿厚厚的棉被做的门帘，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股热浪，令人燥热，有一种恍若夏季的感觉。

目之所及，体型健硕，技艺精湛的铁匠们个个穿着单薄布衫，两人丶三人丶多人协作，奏响一曲钢铁洪流交响乐……

这偌大的厂房，除了砖石，就是钢铁，其构造之粗犷，莫说在这水乡之气最为浓郁的江南，便是在京师，这种『刚硬』的建筑，也是闻所未闻。

风箱呼呼个不停，一座座的火炉燃的极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火红一片……

小家伙瞧瞧这里，瞅瞅那里，小脸红扑扑的，心头火热，热血沸腾……

虽然他并不能完全明白其价值丶其意义丶其深远影响，可仅是所见之后的本能感受，就令他心中激荡……

少顷，管事走上前来，与朱载壡丶李雪儿搭话，短暂的交谈之后，管事重又忙自己的事去了，而那些挥汗如雨的铁匠，从始至终，都没有因几人的到来产生情绪变化，认真丶专注丶一丝不苟……

人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事业中，不受外部影响。

这一幕，让一直被众星捧月的朱翊钧，反而更为喜欢。

小家伙的精神极度亢奋，求知欲爆棚，看到什麽问什麽，简直成了好奇宝宝。

李青不太懂这些，李雪儿精力跟不上，朱载壡却是既懂技术，又有精力。

对小家伙的提问，不仅对答如流，且相当细致，不管最终小东西能不能理解，他都以最标准丶最详尽的讲解，予以解惑……

诸如：火色与温度的关联，什麽是炒钢法，什麽是灌钢法……

小家伙只觉自己已然超出大明之外，不在王朝之中，这些新奇之物之新奇，是他从未接触，从未领略过的风景。

这一刻，世面的多面性，具象化了。

瞧着火红刺眼的铁汁倒入模具，经过重复的不同工艺的锻打丶淬火，以及不同金属，按照特定比例的融合……

最终，形成了他所知的铁轨。

接着，还要经过极其严格的检验……

整个过程，之繁杂，之精细，之严格……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这一刻，小家伙终于明白了大朱的那句「它的价值，远不是这一座座厂房」的涵义了，同时，也理解昨日大朱为何说「立足于大明科技顶点的样子」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样子」……

朱翊钧轻轻呢喃道：「大朱所言不虚，这果然是钢铁机械版的桃花源……」

考虑到厂房工作区域温度太高，乍然处在这样环境中的小家伙可能受不了，只两刻钟时间，李青便拉着他，与李雪儿丶朱载壡，去了休息区。

小家伙意犹未尽，问个不停；大朱耐性极好，一一解答……

一大一小的叽叽喳喳，李青竟一点也不觉吵闹，反而有种『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悦耳之感。

工作区待了一刻半钟，休息区待了两刻钟之后，一行四人才出了厂房，继续游逛科研基地……

「咦？那是什麽山？」朱翊钧指着远处没有建造厂房的空旷区域，一条长长的矮矮的山脊，问。

朱载壡：「煤山！」

「煤山啊，紫禁城也有……」朱翊钧诧异道，「这科研基地也有煤矿？」

「不是，其实这不是山，只是煤炭堆积过多……你可以理解为这是由煤炭堆砌而成的山。」朱载壡解释道，「之前蒸汽铁轨车厢上拉的煤，就是取自这里。」

「这也太多了吧……」小家伙惊叹，随即想到那麽大丶那麽多的冶炼锻造厂房，又释然了，转眼又瞧见了什麽，好奇问，「那又是什麽？」

「蒸汽挖机，装煤用的。」朱载壡说。

小家伙愕然道：「我只听说过蒸汽船，蒸汽铁轨车，这蒸汽挖机……又是什麽？」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大朱说的是。」小家伙就坡下驴，笑嘻嘻道，「先生，咱过去瞧瞧？」

李青自无不可，「走吧。」

……

多个老司机正偷闲呢，见一行人走来，连忙止住了话题，上前见了个礼：「李小姐，朱少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平辈的兄妹呢……小家伙暗暗吐槽了句，清了清嗓子，问道：

「可以操练一下吗？」

老司机们面面相觑，最终，看向李雪儿，眼神询问。

朱载壡道：「不用管他，你们该忙忙，该闲闲，无妨的。」

说着，瞧向朱翊钧，「敢不敢体验一把？」

「呵！有何不敢？」

朱翊钧语气傲然，接着，求助的看向李青，眼神示意——大朱当前，你给我个面子。

李青：「……」

见李青并不反对，小家伙当即乐呵呵跟上朱载壡，被其拉拽着上了整齐挖机……

下挖，旋转，下放……

朱载壡的驾驶水平着实一般，远不及朱厚照，不过，让小东西开眼足够了。

小东西兴奋的嗷嗷叫，没一会儿，就嚷嚷着要尝试，结果，挨了朱载壡一巴掌……

驾驶室里，大朱小朱险些同室操戈……

……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不知不觉上午就这麽过去了，为了让小家伙多见识一下科研基地的风景，几人并未就此离去，选择在饭堂吃的工人大锅饭。

味道自然算不上多美味，不过比之当初在关外时，李青二人犒劳将士过年的饭菜，还要好一些。

大肥猪肉和白菜丶萝卜丶永乐豆的比例，几乎差不多，油水十足。

已然过惯苦日子的小家伙并不挑食，吃了一碗米饭两勺肉菜，都快赶上非体力劳动者的成年人了。

吃饭午饭，小东西这才想起来，今日来这科研基地是为了什麽了。

「大朱，你的研究室在哪儿啊？」

「……你能不能别叫我大朱啊？」朱载壡满脸黑线的说。

朱翊钧白眼道：「你叫我小朱我都没挑你理儿，你还挑上了……你知道你占了多大便宜吗？」

朱载壡：-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