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继光人麻了。
你们是有多瞧得起我戚继光啊?
朝廷对辽东宽松了那麽久,想如内部行省一样,岂是一朝一夕之功?
还明年……
十年能搞定都谢天谢地了。
「爱卿,爱卿……」
戚继光稍稍回过神,点了点头说:「臣遵旨。」
朱翊钧自然知道他有情绪,清了清嗓子,道:「此件事了,朕可以答应爱卿过分的要求,无有不允,真的无有不允!」
顿了顿,「未来,大明的列传,必有你戚继光!」
张居正打圆场说:「皇上如此重用,如此隆恩,戚总兵怎麽好像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啊?需知,古今多少人,求之而不得啊!」
戚继光一怔,继而敛去情绪,起身躬身一礼,沉声道:
「天恩浩荡,臣,万死不辞!」
朱翊钧微微笑道:「辽东苦寒,爱卿可要对自己好些,莫说万死,一死朕都舍不得,都万分心疼,朕要活着的英雄!」
「是,臣遵旨。」
张居正举杯笑道:「喝酒,喝酒,本官敬戚总兵一杯……」
……
二月中旬。
戚继光从京营挑选了八千兵士,浩浩荡荡的赶赴辽东……
三月初。
丰臣秀吉丶西班牙海军司令丶葡萄牙海军司令,携大量贡品前来朝贡。
礼部按照藩属国的规制正式接待,皇帝宣见,并认可了丰臣秀吉的『关白』丶『幕府将军』的官职。
同时,也认可了西班牙丶葡萄牙海军的『左右幕府将军』官职。
自此,日本国正式『统一』,也开始重新正式向大明朝贡。
日本国的大势,就此告一段落!
……
九月。
辽东运送进京的赋税,比之去年多了二十五万石。
十一月。
海州卫丶盖州卫丶广宁中屯卫丶广宁右屯卫丶义州卫丶复州卫爆发小股民乱被迅速镇压,其中五位千户被问责,三位千户被戚继光以严重中饱私囊之罪,槛送京师。
核对无误之后,朱翊钧直接砍了。
十二月,
万历七年一月,二月……
直至冰雪消融,再无民乱。
……
万历七年,四月。
商船再次出海,大明继矿产开采技术丶粗加工技术之后,开始出售与开矿相匹配的小型蒸汽铁轨车,蒸汽挖机……
……
万历八年。
朝廷宣布不再以任何形式,收购富绅生产的一切商品!
同年七月。
皇家科研基地建成。
一分为二,一为农科,二为工科。
与此同时,前去李家科研基地实习的皇家科学院院士,被全部召回。
万历九年。
二月。
李家再次申请了专利技术——橡胶轮!
次月,正式量产。
又三个月之后,由橡胶轮打造的二轮车丶三轮车,风靡江南数省。
同年九月。
李家开放了零部件独家生产的专利限制。
诸多工厂继拥有生产二轮车丶三轮车的生产资格之后,拥有了生产轴承丶钢珠丶橡胶车轮核心零部件的资格。
不过,只有向李家缴纳专利费,才有生产的资格。
否则,即便是拥有其生产技术,也不能私自生产,一经发现,十倍罚款……
同年十一月。
三轮车的销量正式超越二轮车。
而在此之前两年,三轮车就成了短途运输的主要工具,短途丶轻载的运输工具中,马和驴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终于,
要万历十年了。
少年天子,也不再是少年了。
朱翊钧特意留了短短的胡须,好让自己显得更成熟一些。
虽然他已经不需要装大人,可他总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这样做。
就像嘉靖少年时穿的那一件大龙袍……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大龙袍』。
~
顺天府,大雪飞扬。
皇宫,奉天殿前,朱翊钧披着大氅,闲庭信步。
冯保一步一趋地跟着……
作为皇帝的心腹太监,冯保太清楚皇帝近来这些时日,心情为何一日比一日好了,绝不是因为什麽要过年了。
而是要万历十年了。
万历十年,永青侯就回来了。
冯保谄笑道:「皇上,这十年的成果,纵是见惯大世面的永青侯见了,也必然会大吃一惊!」
「是吗?」
「一定是!」冯保语气笃定,「这是大明自建国以来,发展最快的十年,十年顶得上百年都不止。」
朱翊钧畅然大笑,继而又轻轻一叹:「到底还是吹了牛,虽是发展最快的十年,却也不足以顶得上两百年啊。」
冯保笑着说:「皇上万岁,还有好多好多个十年呢。」
「嗯…,会说话!」朱翊钧眯眼而笑,「再说两句好听的。」
「呃呵呵……奴婢肚子里这点墨水,可不如张大学士会说,奴婢只会说实话。」冯保乾笑,继而试探着说,「皇上,奴婢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翊钧撇撇嘴,抬手接住一片雪花,淡然说道:「是不是见朕心情好,才敢说平时不敢说的话啊?」
冯保乾笑。
「说吧,东厂又打探出哪里发生天灾了?」
「呃……不是天灾。」
「不是天灾?」
朱翊钧一奇,撇过头瞧了冯保一眼,呵呵道,「你是不是也被外廷那群人影响了,亦或说,被外廷贿赂了?」
「奴婢万死不敢啊!」冯保慌忙下跪。
「行啦,大雪的天儿,还是别跪了,起来吧。」
「是,谢皇上。」
冯保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讪讪道:「皇上,您还非常年轻,可您也是真的是成年人了啊,列祖列宗如您这个年纪,都立后纳妃了……」
「朕就知道……」
朱翊钧没好气道,「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冯保苦着脸道:「皇上,不光是太监急啊,百官无有不急的啊,不仅是百官,朝野上下都盼望着国本呢。」
「……」
「皇上,我大明以孝治国,为了太上皇,为了列祖列宗……选秀之事也该提上章程了。」
冯保苦口婆心……
朱翊钧却不以为意,淡淡道:「太上皇都还没说什麽呢,你们一个个的,倒是耐不住性子了。」
太上皇当然急,今日就是太上皇和皇太后的授意……冯保腹诽了句,一咬牙,神神秘秘的说:
「皇上,奴婢最近听到了一些风声。」
「什麽风声?」
「奴婢不敢说。」
「不敢说还说什麽……」朱翊钧忽然想到了什麽,气郁道,「可是说朕的龙体……?」
冯保一言不发,只一味地点头。
「到底是哪个混帐嚼朕的舌根子?」
冯保乾笑……
「皇上,这事儿吧……它不好查,真要上纲上线,波及又太广……奴婢倒是有一计。」
「……收起你的小计计!」
冯保:「……」
「回头告诉张居正,让他知会一下百官,就说……朕自有打算!」朱翊钧淡淡说。
冯保怅然一叹,劝道:「皇上,您是皇帝啊,这不是你一人的事,这是大明的事,是天下的事,是公事,您不能由着自己啊。」
顿了顿,「再不济,您总得把您的打算说与百官听吧?」
朱翊钧无奈。
这让他咋个说?
说之所以不立后纳妃,是抽不开身去江南,说去江南是为李宝闺女?
话说,李宝闺女也还未长成呢。
朱翊钧没好气道:「你操这麽多心干嘛,遵旨办事就好了!」
冯保重重一叹,道:「皇上,奴婢也是身不由己啊。」
「你还身不由己上了……」朱翊钧笑骂,「咋,是太上皇逼你,还是皇太后逼你?」
「皇上英明!」
「啊?真是啊……」朱翊钧悻悻,再见已显老相的冯保,一副苦闷至极的样子,只好道,「别愁了,朕这就去大高玄殿,与他们说个明白。」
冯保怏怏道:「皇上现在过去,怕是见不到太上皇和皇太后了。」
「???」
冯保苦笑说:「这会儿,太上皇和皇太后估计已经登上发往南直隶的蒸汽铁轨车了。」
朱翊钧:(⊙o⊙)…「马上都要过年了,去什麽南直隶啊?」
「可能……南直隶的年味儿更足吧?」冯保嗫嚅着说。
朱翊钧头疼……
却在这时,以张居正为首的一众大员,冒着风雪,虎视眈眈而来。
不等临近,朱翊钧抢先道:
「还没过年呢,今日可没红包发!」
「臣等不要!」
「……朕奏疏都处理完了,今日也着实累了,诸卿有奏,明日早朝再奏,回去吧,都回去吧。」
「臣等不回!!」
众大员众志成城,胆大包天。
朱翊钧扶额:「冯保,你说两句。」
冯保:-_-||「皇上,奴婢一太监,能说什麽啊?」
「你……!」
朱翊钧气郁,继而怒视群臣,叱道,「怎麽,你们都要造反不成?!!」
「臣等不敢!!!」
「……」
说话间,众大员走至近前,而后扑通通,一股脑全跪了下去。
都察院左都御史,率先发难,张嘴就骂——
「皇上,你实在太过分了!大明立国至今,列祖列宗谁跟你似的,不为社稷长远考虑,将国之根本视作儿戏?」
礼部尚书言辞更是犀利——「我大明以孝治国,皇上,你孝吗?」
两人开了个好头,继而群情汹涌,劈头盖脸……
谁家好皇帝,登基十年都不立候纳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