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异禀的少女之无相神宗 第524、斜月山庄（二百三十九）

而这安隐村，就在风雪衣他们所在门派的附近。风雪衣的师兄弟们，有时也会跑到安隐村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那边练功。

虽说，安隐村戒备森严，出入都需要有安隐村的独特令牌以及相应的暗号。暗号也不是固定了，每个几日就换一次暗号。

夜风拂过斜月山庄残破的山门，卷起一地焦黑灰烬。纳兰歆立于断壁之上，白衣猎猎，手中玉笛犹带余温。她目光沉静，却难掩眉宇间那一抹疲惫。方才一战虽胜，但鬼冢玄冥临死前的话语如毒蛇般缠绕心头??“你逃不掉的”。那不是威胁，更像是一种宿命的预言。

她缓缓抬手，指尖轻抚怀中明心鉴。铜镜已恢复平静，镜面微光流转，似有低语在耳畔呢喃，却又听不真切。这镜子是云章帝亲赐，据传乃上古圣物，能照见人心善恶，驱邪避祸。可为何鬼冢玄冥见到它时竟如此惊惧？仿佛……它本不该出现在自己手中。

“护法使。”杀手头子颤巍巍上前，声音仍带着未褪的恐惧，“已按您的吩咐，将尸体尽数焚毁。那些尸傀也已被火化，骨灰撒入深谷，不留痕迹。”

纳兰歆点头，目光扫过山坡。原本埋伏在此的三百扶桑武士，如今只剩一堆堆冒着青烟的灰烬。火势早已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焦臭与草木焚烧后的苦涩。她闭目片刻，忽然察觉一丝异样??风中有一缕极淡的气息，不属于矛鬼草，也不属于尸傀身上的腐气，而是一种……香。

檀香混着血腥，若有若无。

她猛地睁眼，转身望向山庄深处：“不对！还有人活着！”

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白鹤掠空，直奔斜月山庄主殿。杀手头子大惊，连忙招呼几名尚能行动的手下紧随其后。山路崎岖，残垣断壁间碎石横陈，可纳兰歆脚步轻盈，仿佛踏雪无痕。越是接近主殿，那股香气越清晰，且隐隐夹杂着诵经之声，低沉缓慢，节奏诡异。

待至殿前，只见两扇朱漆大门半开，门楣上“斜月居”三字已被刀痕劈裂。殿内烛火摇曳，九盏红灯呈环形排列，中央供台上摆放着一面青铜古镜，与她怀中的明心鉴竟有七分相似，唯独镜框刻满了扭曲符文，宛如活蛇蠕动。

“这是……伪鉴？”纳兰歆瞳孔微缩。

就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殿角幽幽响起：“不，这是‘原鉴’，而你怀中的，才是后来仿制的‘明心’。”

阴影中走出一名老尼，身穿灰褐袈裟，面容枯瘦，双目浑浊却透着诡异清明。她手中持一根铁禅杖，杖头挂着九枚铜铃，每走一步，铃声便响一次，却不合常理地滞后半拍，仿佛声音来自另一个时空。

“你是谁？”纳兰歆横笛当胸，戒备森然。

老尼嘴角微扬：“贫尼慧觉，曾为先帝礼佛于长明寺。也是……当年亲手将你从乱葬岗抱回宫的人。”

纳兰歆心头剧震，几乎握不住玉笛：“你说什么？”

“你以为你是云章帝亲封的护法使？你以为你的天赋异禀，全凭自身修行？”慧觉一步步逼近，声音如针刺耳膜，“错了。你的命，早在十六年前就被写进了《天机图》。你是‘钥匙’，是开启无相神门的唯一媒介。而我，不过是奉命守护这具躯壳，直到血月升起。”

“胡言乱语！”纳兰歆怒喝，笛音骤起，《镇魂》之曲化作无形波浪向老尼席卷而去。

岂料慧觉只是轻轻举起禅杖，九铃齐鸣，竟将音波尽数吸纳，反震回来！纳兰歆猝不及防，胸口如遭重锤，连退三步，喉头一甜，险些呕血。

“你练的是九霄龙吟笛，可你知道它的真正来历吗？”慧觉冷笑，“它并非中原神器，而是无相神宗初代宗主所铸，用以操控‘心钥之体’。而你，纳兰歆，生来便是心钥之体??七窍通灵，五感逆溯，能听见死者低语，能看见未来碎片。这种体质百年难遇，唯有献祭于神门，才能唤醒沉睡的地龙。”

纳兰歆呼吸急促，脑海中闪过童年片段：深夜惊醒，耳边回荡陌生哭声；宫中太医束手无策，说她脉象逆行；每逢月圆之夜，总会梦见一扇巨门缓缓开启……原来一切并非幻觉，而是记忆被封印后的残响。

“所以……你们利用我？”她咬牙切齿。

“非是利用，而是归位。”慧觉语气忽然柔和，“孩子，你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的灵魂来自千年前那位拒绝献祭的‘前任钥匙’。她反抗神门，撕毁契约，导致神门封闭，天地失衡。如今轮回重启，你便是她的转世。无论你如何挣扎，终将回到那里。”

纳兰歆冷笑：“那就让我看看，是谁掌控命运！”

她深吸一口气，将指尖鲜血再次抹上玉笛，这一次，不再吹奏《诛邪》，而是启用了笛中最禁忌的一段旋律??《唤灵》！

此曲从未示人，乃是她在闭关之时，于梦中得一位白衣女子传授。据说此曲一旦奏响，可召唤历代亡魂共战，代价是演奏者将承受百魂噬心之痛。

笛音初起，如泣如诉，旋即化作万马奔腾之势。天地骤变，阴云翻涌，空中浮现出无数虚影：有披甲执戟的古代将士，有白衣飘然的修道之人，更有手持玉笏、身着冕服的帝王身影！他们围绕纳兰歆盘旋，形成一道璀璨光轮。

慧觉脸色终于变了：“不可能！这曲子早已失传，连无相神宗典籍都只记其名！你怎么会……”

“我不知道。”纳兰歆眼中泛起金芒，声音却异常平静，“但我记得她们的脸。那是……我的前世们。”

话音落下，万千亡魂齐声呐喊，化作洪流冲向慧觉。老尼怒吼一声，挥动禅杖结出血色结界，可不过支撑三息，便轰然破碎。她整个人被掀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口中喷出黑血。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胜负已定时，那面青铜古镜忽然爆发出刺目红光！镜中缓缓浮现一张脸??苍白、俊美、无瞳，嘴角咧开至耳根，竟与乌木杖上的雕刻如出一辙！

“恭迎……神主归来。”慧觉跪伏在地，嘶声道。

红光扩散，瞬间笼罩整座大殿。纳兰歆顿觉意识模糊，四肢僵硬，仿佛有无数细线从四面八方钻入体内，牵引着她走向那面镜子。她拼命抵抗，可玉笛脱手落地，九条龙纹竟开始一条条黯淡下去。

“不要看镜中影像！”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炸响！

竟是那名杀手头子不知何时闯入，一把抓起玉笛，拼尽全力吹出一段杂乱音节。虽不成调，却恰好打断了红光的频率。纳兰歆猛然清醒，翻身跃出光圈范围，冷汗涔涔而下。

“你……为何救我？”她喘息问道。

杀手头子脸色惨白：“因为……我也曾是无相神宗的弃子。十年前，他们选中我作为‘容器’，试图让我承载神主残魂。但我逃了出来，毁去了左眼，割断舌根，才得以摆脱控制。”说着，他掀开面具，露出右眼完好，左眼却是空洞黑洞，周围皮肤布满诡异刺青。

纳兰歆怔住。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杀手首领，竟也背负着如此悲惨过往。

“我知道他们在哪。”他低声道，“东海之外，有一座浮岛，名为‘归墟’。那里就是无相神宗总坛，也是神门所在之地。每隔百年，当血月与地龙共鸣之时，便会有人被选为‘钥匙’，开启神门，释放被封印的神主。”

“而这次……是你。”

纳兰歆沉默良久，缓缓拾起玉笛。九条龙纹已有三条彻底熄灭，象征着她的力量正在流失。但她眼神愈发坚定。

“既然躲不掉，那就迎上去。”她轻声道，“我不是为了成为钥匙而来，我是为了毁掉那扇门。”

她转向杀手头子：“传令所有幸存者，封锁斜月山庄，不得放一人进出。同时派出八百里加急密报入京，告知陛下三件事：第一，立即彻查宫中所有僧尼道士，尤其是曾在长明寺修行者；第二，调动北境铁骑，沿海岸线布防，严查任何可疑船只；第三，请陛下亲自开启皇陵密库，取出‘斩神剑’??若传闻属实，那才是唯一能斩断神门契约的兵器。”

杀手头子肃然领命：“可您打算去哪儿？”

“去归墟。”纳兰歆望向东方海天交界处，血月仍未退去，“我要在神门完全开启前，找到他们的弱点。”

她转身欲行，忽觉袖中一物微动。掏出一看，竟是明心鉴不知何时自动开启，镜面上浮现出一幅画面：一座孤岛，九柱环绕巨门，而在门前，站着一个与她容貌完全相同的女子，正缓缓伸出手，似乎在呼唤她。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归墟岛上，狂风怒号。

神殿深处，九根石柱逐一亮起猩红符文，地面龟裂，岩浆渗出。那扇巨门缝隙越来越宽，隐约可见一只苍白的手正缓缓伸出。

殿外悬崖边，数十名身穿黑袍的身影跪伏在地，齐声吟唱古老咒语。为首者揭开兜帽，赫然是另一个“纳兰歆”??面容相同，眼神却冰冷如死水。

她抬头望向血月，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姐姐，我等你很久了。”

而在云章帝宫中，深夜未眠的皇帝独自步入皇陵密室。石门开启刹那，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密室中央，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静静悬浮于空中，剑身刻着八个古篆：

**“斩神断缘，唯心无相。”**

皇帝凝视良久，低声叹息：“终究还是走到这一天了么……歆儿，你要活着回来。否则，这江山，也不再值得守护。”

风起云涌，四方暗流奔腾。一场关乎天下存亡的浩劫，正随着血月的光辉悄然降临。

而纳兰歆，已然踏上通往归墟的孤舟。海浪滔天，前方迷雾重重，唯有玉笛在怀，九霄龙吟未绝。

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毁灭，还是重生。

但她知道，这一程，无人可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