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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瘪着嘴,他有好多心里话不敢说,只是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沈瑾玉怔怔地——
他觉得陆峥寒的眼睛像是在难过。
他第一次意识到,陆峥寒也是会难过的。
一时间,沈瑾玉想到了好多。他想到苏酥和自己说过的话,想到被自己拒绝后宋岑直转直下的态度,最后想到了陆峥寒那毫无预告的离开……他不知道,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他最后一次的机会。
他很难想象陆峥寒会那样冷淡地对自己。
沈瑾玉想,那他一定、一定会很难过。
比难过还要多很多,是很难过,非常非常的难过。
这时,陆峥寒就像是在和他做最后确定,他问:“小瑾,你是要拒绝我吗?”
“……”
沈瑾玉不说话了。
他们谁都没有先说话。
夜晚很安静,只剩月光在浮游。
只有调皮的抱抱大王弄不清情况,头顶着个塑料袋,傻乎乎地跑来扒拉着陆生裤脚,弄出沙沙作响的声音来。陆峥寒垂着眼睛,也像是被撒娇小狗吸引去了注意力。
他的手正一点点地从沈瑾玉的脸上离开——
“那……”
“那你要追……追多久呢?”
最后关头,沈瑾玉咬咬牙,还是开了口。
他的的声音紧绷着,很紧张,很慎重:“我要是、要是一直不接受你呢……”
他小心翼翼地,像做错了事来认错一样心虚:
“那你……”
“你就一直这样吗……”
他的声音在最后小得几乎要听不见了。
陆峥寒的手指停在半路。像僵止,但也微微地颤。
他重新看向了沈瑾玉。
他其实想说,是的。
但小朋友的脸已经红得肉眼可见,大概刚刚那两句话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陆峥寒心里叹气,用指腹温柔地替对方擦去那些堆在眼角的泪。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将人逼得太紧了。
他想,没关系了。
他想,够了,已经够了。
他也还是心软。像从前千万次那样。
“那就一年吧。”
陆峥寒再开口的语气很随意。
他对自己宣判缓刑从不手软:“就一年时间,可以吗?”
“小瑾,试着和我相处一年,好不好?”他这样问。
但其实一年时间真的很短,抵不过过去那些未见天日的暗恋时光的半分或半毫。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敢信口开河的。
可沈瑾玉却顾不上太多,忙问:“一年之后,你就放弃吗?”
他问陆峥寒,巴巴地期待:
“是这样吗?”
“……对。”
陆峥寒略去自己的情绪,温声道,“如果我用一年时间都不能让你改变心意的话,我就放弃。”
沈瑾玉真怕他反悔,马上又心急追问:
“那、那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我的意思是……”
其实他想问的是,要是他到最后真的拒绝了陆峥寒的追求,这到底又要怎样收场……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吗?他们的关系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他知道自己在任性,好友亦告诫过他不要这样得寸进尺。
因此他心虚,并不敢轻易提问。
所幸陆峥寒大方地给他满分的承诺。
他总会满足小朋友所有的任性。
他什么都说没问题,对沈瑾玉提出的要求全盘招收。他再三承诺,承诺他们一切都不会改变,只要沈瑾玉还愿意和他见面,或还愿意再喊他一声哥哥。
陆峥寒问沈瑾玉,“这样可以了吗?”
沈瑾玉迟疑地点了点头。
陆峥寒接着又问,他语气温柔,像是好不容易、又好不容易那样:
“所以我现在就可以追你了,是吗?”
“……”
沈瑾玉脸又红了些,他咬咬牙,语气坚决得像是搏上了身家性命:“行。”
“一年就……一年!”
他觉得自己一定能挺过这一年。
他想,只要他不点头,只要这一年快快过去……
于是沈瑾玉和陆峥寒约法三章:
第一,这件事绝对不能和别人说,只能是他们两个人知道(而在场的抱抱大王则是见证狗);
第二,陆峥寒也不准再和他“冷战”,更不准用这样或那样的理由来要挟他,否则他们的协议当场作废(虽然事后陆生表示他并没有,但沈**官则认为呈堂证供不足,所以反对无效);
第三,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要是一年后他还没有松口,那么他们的关系就要回到一年前那样,他们都要假装这一年从来没有出现过。
这样的要求确实有些过分,可陆峥寒都说好。
他什么都说好。
第一次,陆生在谈判桌上割地又赔款,半点好处都捞不着。偏偏他无计可施。更甚至,连他自己也是不争气的甘之如饴。太不容易,他终于拿到了角逐的入场券,总算有渺不起眼的胜算。
沈瑾玉假装清嗓子,咳了咳:
“目前就这么多,其他的,等我想到了再和你说……”话当然不能说太绝,这也是他从陆生那里学来的。
沈瑾玉假模假样地收起那份“合同”。那是他刚刚盯着陆峥寒签的,好避免这人说话不算话。
陆峥寒手里还拿那只短钢笔,他看着沈瑾玉认认真真叠那张破纸的动作,又忍不住笑。
把小朋友养得这么傻,他是不是也该担几分责。
陆峥寒突然就开口:“有没有人和你说过。”
沈瑾玉抬起头,问:“什么?”
陆峥寒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他像是很头疼,又很无奈那样,开口说:
“宝宝,你真的好难追。”
沈瑾玉:“……”
沈瑾玉:“……哦。”
很难追的小朋友抿了抿唇,假装很镇定。
他是成熟又勇敢的二十一岁,当然不会被这样的一句话就打倒。
沈瑾玉又低下头,那张A4纸被他叠了又叠,直到叠到比手掌心的宽度还要小的时候,他才特别小声地开口,连手指都用力到泛红: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了吗?”
他的声音藏不住紧张,像在努力替自己争取一些缓刑时间,希望自己被对方“追求”的时间能一压再压。
陆峥寒倒也是好体贴:“那就明天开始吧。”
他笑,“别紧张。”
“……”
沈瑾玉扮成不在意那样,“哦”了一声。
但声音发着虚,大概浑身上下也只剩嘴巴在硬撑了。
他又抬起眼睛,极警惕地看了陆峥寒几眼,确定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迅速地捞起自己的小狗,头也不回地跑回房。
三步并两步,哈趴狗的毛拖鞋被他落在了原地,翻着脸,吐舌头,狼狈得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