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男儿 第434章 汗珠密布

陈树国反驳道：“何总，你这有点不讲理了吧，先不说温小姐男朋友是不是黑涩会混混，即便是，他不在集团任职，没有集团股份，跟集团也没关系。”

女人冷笑道：“陈董，我看是你不讲理吧，两口子住一个屋檐下，睡一张床上，一个本就品行不端的黑涩会混混，万一偷一两份商业机密，或者温小姐打电话的时候他偷听了一些腾龙集团重大决策出卖给竞争对手，即便这些温小姐都谨慎的处理好，你能保证不会睡着了说几句梦话。”

“你！”......

夜风如刀，割裂荒原上的枯草。林尘与楚云一路疾行，身后观星台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模糊，最终被群山吞没。两人身上皆有伤，尤其是楚云，肩头毒伤未愈，行走间脚步已有些虚浮。可他咬牙撑着，未曾喊过一声痛。

“你真觉得苏璃说的那句‘情断’不是斩情绝爱？”楚云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忘忧谷……听着就像个吃人的地方。”

林尘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九阳九幽之力交汇后的灼痕，如同烙印。“她没说错。”他缓缓道，“真正的放下，是记得所有悲欢，却不再为其所困。若一味逃避情感，反倒落入执念??那正是断念阵要吞噬的东西。”

楚云冷笑：“说得轻巧。谁没有放不下的人？谁心里没点旧债？你说你能过这一关，可我怕你到了谷中，看见某个影子，就再也走不出来。”

林尘沉默片刻，忽而低声道：“如果真见到了……我也认。”

话音落下，远处天际泛起一抹灰白，晨曦初露。他们已进入西南边陲的古道，两侧山势陡峭，林木森然，偶有乌鸦惊飞，啼声凄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似兰非兰，闻之令人神思恍惚。

“小心！”林尘猛然拽住楚云手腕，“这是‘**引’，忘忧谷外围的警示香。凡人吸入三息便会陷入幻境，记不起来路。”

楚云抹了把鼻尖冷汗：“难怪历代探谷者十死九疯……这还没进门呢，就开始动手段了。”

林尘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符??那是苏璃临别前塞入他手中的最后信物，上面刻着半句箴言：“心不动，则境不生。”玉符微光流转，形成一层薄薄护罩，将两人笼罩其中。

再往前十里，地势骤然下沉，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横亘眼前。谷口立着一座残破石坊，匾额上“忘忧”二字早已斑驳不堪，藤蔓缠绕如蛇。石坊下，静静躺着几具白骨，有的手中仍握着兵刃，有的则匍匐向前，仿佛至死都在挣扎爬行。

“这些人……都是为证道碑而来？”楚云喃喃。

“或是为名，或是为利，也或许……是为了再见某个人一面。”林尘目光扫过那些枯骨，语气平静，“但他们败给了自己的心魔。”

正说着，一阵清越笛声自谷中飘出，婉转悠扬，竟似带着某种古老韵律。那声音一起，四周空气骤然凝滞，连风都停了。紧接着，地面开始震动，石坊上的藤蔓无风自动，缓缓扭曲成一行血字：

**“欲入此门，先献一忆。”**

林尘瞳孔微缩：“它要我们交出一段记忆？”

“不是交出。”楚云盯着那血字，脸色发白，“是剥离。用你的痛苦喂养它，才能换得通行权。”

林尘闭目沉吟，片刻后睁开眼：“我来。”

“你疯了！”楚云怒吼，“失去记忆意味着什么你清楚！万一忘了修行法门、忘了敌人布局、甚至忘了自己是谁??你还怎么走下去！？”

“正因为清楚，我才必须去。”林尘望着他，嘴角竟带了一丝笑，“若是连一段回忆都不敢面对，谈何破三关、寻真言？况且……”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我最怕的，从来不是忘记别人，而是被人忘记。”

说罢，不等楚云阻拦，他一步踏出护罩，走向石坊中央。

刹那间，笛声骤急，天地变色。一道无形之力自地下涌出，缠绕林尘全身。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双膝跪地，额头青筋暴起，似在承受极大痛苦。与此同时，眉心处浮现出一道金色纹路，正是通幽契的印记。

一幕幻象在他眼前展开??

雪夜，小屋，火炉旁坐着一个女子，怀抱婴儿，轻轻哼唱着不知名的童谣。那歌声温柔如水，穿透岁月寒霜。女子面容模糊，唯有一缕青丝垂落，系着一枚小小的铜铃。

“娘……”林尘嘴唇颤抖，脱口而出。

画面一转，战火冲天，宅院崩塌。一群黑衣人破门而入，刀光闪动，鲜血四溅。女子抱着孩子奔逃，却被一剑穿胸。临终前，她将铜铃塞进婴孩襁褓，用尽最后一口气低语：“活下去……记住……回家的路……”

林尘浑身剧颤，眼中渗出血丝。那一幕，是他从未知晓的童年真相??母亲死于灭门之夜，而那枚铜铃，正是后来师父交给他的遗物！

“原来如此……”他嘶哑开口，“我不是被送去深山，而是被人从废墟里捡走……我的家，在这里，在这片土地上。”

幻象消散，他的意识几乎崩溃，但终究挺了过来。石坊上的血字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三个古篆：

**“情关?开。”**

林尘瘫坐在地，呼吸粗重，脸色惨白如纸。楚云冲上前扶住他，发现他左耳后的皮肤竟多了一道细长疤痕，像是某种封印留下的痕迹。

“你……献出了什么？”楚云声音发抖。

“关于她的全部记忆。”林尘苦笑，“从今往后，我再也听不见那首童谣，再也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记得她说的话。这就够了。”

楚云怔住，良久才低声骂了一句：“傻子。”

两人稍作休整，踏入谷中。越往深处，景色越是诡异。山谷内竟四季交错：左侧桃花盛开，右侧大雪纷飞，前方秋叶飘零，后方夏蝉鸣叫。每走一步，温度、气味、光线都在变化，仿佛穿越无数时空片段。

“这是断念阵的核心。”林尘强撑精神分析，“它以人心执念为引，制造多重现实。我们必须找到真正的‘现在’，否则永远走不出去。”

忽然，前方雾气缭绕处走出一人??白衣胜雪，手持长剑，眉目如画，竟是苏璃！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云惊疑。

“我没有离开。”“苏璃”淡淡道，“我在等你们。天机阁毁了，但我活着出来了。我知道第二碑的真正位置，在谷底祭坛之下。跟我来。”

林尘却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冰冷：“你是假的。”

“为何？”“苏璃”皱眉，“你怀疑我？”

“因为真正的苏璃不会对我说‘跟我来’。”林尘缓缓抽出腰间短刃，“她是守护者，职责是守阁，而非引路。更何况……”他指向对方脚底，“你走过的地方，没有留下足迹。”

话音未落，“苏璃”面容骤变，化作一团黑雾，凝聚成一只巨鸦，振翅嘶鸣，扑杀而来！

楚云挥鞭迎击，九幽之力缠绕其身，将黑鸦绞成碎片。然而碎屑落地，又迅速重组，化作十个、百个林尘的模样，每一个都神情各异：有的满脸仇恨，有的冷漠无情，有的跪地痛哭，有的仰天狂笑……

“心魔幻影！”楚云大喝，“它们会模仿你内心最深的恐惧和**！别看它们的眼睛！”

林尘闭目凝神，体内九阳之气升腾，九幽之力沉降，阴阳交汇于丹田，形成一道螺旋真元。他低声念道：“心不动，则境不生；念不执，则幻不存。”

刹那间，周身金光暴涨，所有幻影发出凄厉尖叫，纷纷炸裂消散。

山谷尽头，终于出现一座圆形祭坛。祭坛中央，竖立着第二块证道碑残片，碑文清晰可见：

**“归墟非地，乃念之所聚；封印非石，实心之所固。欲破归墟，先破己心。”**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第三碑藏于东海孤岛，潮退之时，门现于月影之下。唯信他人者可达。”**

楚云看完，忍不住冷笑：“第一条让我断情，第二条让我破心，第三条……让我相信别人？这不是笑话吗？现在整个江湖都在追杀我们，谁还能信？”

林尘却望着碑文，久久不语。忽然，他转身看向楚云，认真道：“我相信你。”

楚云一愣，随即嗤笑：“少来这套肉麻的，咱们一路同行，本就是利益交换罢了。”

“不是。”林尘摇头，“你在天机阁替我挡下致命一击，明知有毒也要硬撑；你明明可以独自逃生，却选择陪我闯谷。这些，都不是交易能解释的。”

楚云张了张嘴，终是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了。”

林尘笑了：“那就别再逃了。这一路，我不只要你当同伴，更要你当兄弟。”

楚云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最终咧嘴一笑：“行啊，既然你不怕我背后捅刀，那我就陪你走到最后。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哪天我发现你真成了魔，我第一个砍了你。”

“成交。”林尘伸出手。

两只满是伤痕的手紧紧相握。

就在此时，祭坛突然震动，碑文光芒闪烁，竟浮现出一幅地图投影??东南海域，一座环形岛屿，中央有一座倒悬宫殿，宫门前悬挂着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映照的不是人脸，而是一轮血月。

“那是……归墟之眼？”楚云倒吸一口凉气，“传说中连接阴阳两界的门户！难道第三碑就在那里？”

林尘凝视良久，沉声道：“不止是碑的问题。你看那血月的位置，与萧断岳密室中的祭坛遥相呼应。他供奉林远山灵位，恐怕不只是出于旧情。他在等一个时机??让归墟意志重返人间。”

“七日之期……只剩五天。”楚云神色凝重。

“我们必须赶在潮退之前登岛。”林尘收起地图印记，望向东方，“但去东海，需经江南三大世家辖地。如今江湖已知我们在寻证道碑，正道各派必设伏拦截，误以为我们要复活归墟；而幽冥会更是倾巢出动，誓要夺碑控局。”

“所以？”楚云挑眉。

“所以我们不能走官道。”林尘嘴角微扬，“得借一条没人敢走的路??鬼市暗渠。”

楚云瞪大眼睛：“你是疯了吧？那地方可是连尸体都会失踪的禁地！据说每隔九年开启一次，入口在……葬龙渊底？”

“正是。”林尘点头，“而且我知道怎么进去。”

“你什么时候连这种秘辛都知道了？”

“苏璃给我的玉符，不止能防**引。”林尘取出玉符翻转，背面赫然刻着一行小字：“龙眠之处，渠通幽冥；持符叩壁，可入鬼市。”

楚云苦笑：“你们这些天机阁的人，一个个都藏着掖着。早说嘛，害我白担心这么久。”

林尘收好玉符，抬头望天。此时乌云渐聚，雷声隐隐，一场暴雨将至。

“走吧。”他说，“风雨越大，越适合潜行。”

两人离开忘忧谷时，身后石坊轰然倒塌，化为齑粉。而那枚曾属于林尘母亲的铜铃，不知何时悄然脱落，埋入泥土之中，静静等待下一个听见童谣的人。

三日后，葬龙渊。

深渊万丈，终年不见天日，唯有阴风呼啸，夹杂着铁链拖地之声。据传此处曾镇压一条逆鳞黑龙，后因封印松动，整条龙脉沉入地底，形成贯通南北的地下暗河系统。

林尘与楚云沿峭壁垂绳而下，借助九幽之力吸附岩壁，艰难前行。途中遭遇数次机关袭击??毒箭齐发、石兽突袭、幻音摄魂，皆被二人联手化解。

终于，在深渊底部发现一处隐秘洞口，洞壁布满古老符文，中央有一块凹陷的手印槽。

林尘将玉符嵌入其中，低声念道：“龙眠之处，渠通幽冥。”

霎时间，大地震颤，洞口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幽深隧道。腥湿之气扑面而来，隧道两侧挂满人骨灯笼，灯火幽绿，摇曳不定。

“欢迎来到……鬼市。”楚云喃喃。

隧道尽头，是一座悬浮于暗河之上的巨大集市。建筑皆由黑石砌成，屋顶覆盖人皮鼓膜，随风鼓动发出低语。商贩形貌各异，有蒙面老妪售卖记忆碎片，独眼少年兜售未来预兆，更有披着斗篷的无面人静坐角落，面前摆着一排排写满名字的生死簿。

“别看他们的脸。”林尘提醒，“鬼市之人皆已舍弃真容，直视其面者，魂魄将被剥离。”

他们在一处茶摊歇脚，老板是个瞎眼老头，端上两碗黑色浓茶，笑道：“两位贵客远道而来，想必是要买‘渡海之途’？”

林尘一怔：“你知道我们要去东海？”

老头呵呵一笑：“鬼市无所不知。但那条路……代价不小。有人付十年阳寿，有人折半世福缘，还有人……献出至亲之名。”

楚云皱眉：“就不能便宜点？”

“可以。”老头眯起空洞的眼眶，“用你们心中的秘密交换。”

林尘与楚云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不可。”

秘密太多，关乎身世、血脉、阴谋、宿命??一旦泄露，不仅自身难保，更会牵连无辜。

老头也不恼，只是叹息：“那么，唯有走‘血桥’了。”

“血桥？”楚云问。

“连接鬼市与外界的最后一道关卡。”老头指向远处一座猩红拱桥，“桥下流淌的是千年来失信者的血魂。踏上桥者，必须心中无愧。若有丝毫欺诈或背叛之意，立刻会被拖入血河，永世不得超生。”

林尘起身：“那正好。我问心无愧。”

楚云苦笑着跟上：“希望你别关键时刻想起哪个负过的女人……不然咱俩都得完蛋。”

两人并肩踏上血桥。桥身微微晃动，脚下血浪翻滚，隐约传来哀嚎与诅咒。走到中途，林尘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通幽契竟自行发热，映出一行血字：

**“汝父未死。”**

他脚步一顿。

楚云察觉异样：“怎么了？”

林尘死死盯着那句话，喉结滚动，许久才挤出一句：“没事……继续走。”

但他心里明白，风暴远未结束。

而在京城密室中，萧断岳站在祭坛前，手中漆黑铜镜映出林尘的身影。他抚摸着“林远山”的灵位，轻声道：

“师兄，你说他会走上你的老路。可我觉得……他比你更像‘那个人’。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当儿子亲手杀死父亲时，证道碑是否会真正觉醒。”

他嘴角勾起一抹猩红笑意。

七日之期，只剩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