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男儿 第446章漂浮在空中

温暖双手紧握在一起，鼻息急促，脸色发白。

吴朝阳问道：“你爸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

说到温长宁，温暖双眼朦胧，“他明天要做手术，我不想让他担心。”

吴朝阳眉头深皱，“不能再拖了，明天得找温霆军和温振云谈谈，希望他们能在大是大非面前暂时放下内斗，一致对外。”

温暖点了点头，“明天一早我就给他们打电话。”

吴朝阳想了想，又问道：“你对王清歌了解多少？”

温暖明白吴朝阳的意思，“我只知道她......

红雨落在肩头，滚烫如血。楚云没有回头，任那花瓣般的异香缠绕脚踝，仿佛无数细小的唇在低语：“留下来吧……你已经够累了。”他脚步未停，只是右手悄然握紧刀柄，五“阙”在经脉中缓缓轮转，尤其是左肩那枚新生的“欲纹”，隐隐发烫，像是一枚烙进灵魂的契约。

队伍行至荒原边缘，忽见前方沙丘塌陷，露出一道幽深地穴，石阶蜿蜒向下，两侧刻满扭曲符文，似哭似笑，似爱似恨。林尘玉珏微震，低声：“这是‘情冢’遗迹??传说中上古巫族封印‘爱’之原力的地方。七情之中，‘爱’最纯粹，也最致命。它不惑人于幻象，而是在真实中种下执念，让人甘愿赴死而不觉其痛。”

“萧断岳想让我们进去。”秦松冷笑，“他知道自己无法正面击败我们，便用‘爱’来瓦解我们。他知道……我们最怕的不是死，是彼此相残。”

阿箬望向楚云背影，眸光微颤。她知道那句血字的存在，也知道终有一日，楚云必须面对抉择。可她更清楚，若自己成了他的阻碍，她宁愿先一步消失。

“那就进去。”楚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既然避不开，便直面它。‘爱’若真有力量，就让它看看，我这一路走来，是不是只靠侥幸。”

四人踏入地穴，石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空气骤然温润，竟有花香拂面。眼前景象突变??不再是阴森墓道，而是一座桃花盛开的小院。篱笆边晾着粗布衣裳，灶台上升起袅袅炊烟，一只黄狗趴在门槛上打盹，院角还摆着一架秋千，随风轻轻摇晃。

“这是……我家？”楚云怔住。

这不是幻象。每一寸砖瓦，每一片落叶，都与他记忆中分毫不差。七岁那年，母亲还在，父亲未死，村里尚未遭屠。他甚至能闻到锅里炖菜的香气，听见屋内哼唱的小调??那是母亲最爱的民谣。

“小云，回来吃饭了！”

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楚云浑身僵硬，呼吸几乎停滞。他想动，却发现双腿如同灌铅。林尘一把按住他肩膀：“别去！这是‘爱’的陷阱！它借你最深的记忆具现化，一旦你踏入那扇门，心神就会被永久锁在这段时光里！”

“可那是我妈……”楚云嗓音沙哑，“她还活着……她叫我吃饭……”

“那是假的！”阿箬厉声喝道，“你母亲早已化骨成灰！你若进去，不过是成为‘爱’的养料，永远困在虚妄之中！”

院中身影缓缓走出??是个慈眉善目的妇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米饭，笑容温柔：“傻孩子，站那么远做什么？快进来，饭要凉了。”

楚云眼眶骤然通红。他想冲过去，想扑进那个怀抱，想大哭一场，想做个不用拔刀的孩子。可就在他抬脚瞬间，右臂“喜莲”猛然灼烧起来，五“阙”齐鸣，识海中小童再次浮现，冷冷注视着他。

“你想回去吗？”小童问。

“想。”楚云哽咽。

“那你还要前行吗？”

“……要。”

“哪怕明知这是假的？”

“哪怕明知是假的。”

他猛地抽出刀，一刀斩向自己左臂！鲜血喷涌，剧痛让他瞬间清醒。那一刀，不只是伤肉，更是斩断执念。五“阙”因痛而怒燃，心火升腾，悲泪凝霜，怒浪翻涌，惧锁缠魂，喜莲绽放??五色气流交织成网，将整个桃源小院笼罩！

“我不是不信她。”楚云咬牙，泪水终于滑落，“我是信得太深，才不敢走进去。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踏进一步，就再也不会想出来。可外面还有千万个家破人亡的人在等一个公道！我不能只为我自己活一次！”

轰！

桃园崩塌，花瓣化灰，房屋碎裂，母亲的身影在消散前最后看了他一眼，含笑点头，仿佛在说：“娘懂你。”

地面裂开，众人坠入更深的地宫。此处无灯自明，四壁镶嵌着无数水晶，每一块中都封存着一对恋人相拥的身影，或父母抚婴，或兄弟执手，皆面带微笑，却眼神空洞。中央矗立一座石碑，上书：“爱之所极，生不如死；情之所钟，万劫不复。”

“这里埋葬的，是历代试图掌控‘爱’之力的强者。”林昭沉声道，“他们并非被杀死，而是被‘爱’反噬，自愿放弃自我，永世沉溺于某一段感情之中。”

话音未落，石碑忽然裂开，一道柔和光芒溢出，凝聚成一名白衣女子，眉目清丽，气质如月，手中捧着一盏琉璃灯，灯芯跳动着银白色火焰。

“欢迎来到‘爱’之心。”她轻声道，“我是‘爱’的守门人，也是最后一个清醒者。你们可知，为何‘爱’位列七情之终？因为它不是情绪，而是羁绊。它不控制人心，而是让人自愿交付一切??包括生命，包括理智，包括仇恨与使命。”

她目光落在楚云身上：“你体内已有六‘阙’，唯缺‘爱’与‘恶’。但你可曾想过，真正的‘爱’，从不要求牺牲？它给予，而非索取。它成全，而非占有。而你即将面临的，不是获取‘爱’，而是面对‘爱’的代价。”

楚云皱眉：“什么代价？”

女子抬手，琉璃灯光芒洒落，空中浮现画面??

阿箬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楚云的刀；

林尘为护他而被乱箭穿心；

秦松跪地自废双目，只求他放过归元阁残部；

林昭持枪刺穿自己胸膛，只为唤醒他最后一丝清明……

“当第九‘阙’点亮，持钥者须杀其所爱。”女子缓缓道，“这不是诅咒，而是规则。‘爱’之门，唯有以最痛的割舍才能开启。因为你若不能放下最爱之人，便永远无法真正掌握‘爱’的力量??因为它会让你软弱，会让你犹豫，会让你在最关键一刻，选择守护而非终结。”

楚云拳头紧握，指甲再度嵌入掌心。

“所以……我必须亲手杀了她？”

“不是必须。”女子摇头，“是你愿意。唯有当你主动选择斩断羁绊，‘爱’才会承认你已超越凡情，值得承载它的重量。”

阿箬上前一步：“若我不让他杀呢？”

“那你将成为障碍。”女子平静道，“而‘爱’之门，只会为孤独者开启。”

殿内陷入死寂。

风无声，灯不摇，连心跳都仿佛凝固。

良久，楚云开口：“让我试试。”

他走向琉璃灯，伸手欲触。

刹那间，整座地宫震动！

水晶墙中所有沉沦者的面容同时转向他，齐声低语：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楚云身形一晃，识海翻腾。

母亲的脸、阿箬的笑、旧部的呼喊、林尘的信任……所有画面疯狂冲击他的意志。他看见自己抱着阿箬的尸体在雪中行走，看见自己疯癫大笑高呼“我自由了”，看见自己站在源界门前，身后尸山血海，唯独无人同行。

“不……”他跪倒在地，额头抵地，“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一个人走到最后……”

小童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若退缩，一切归零。萧断岳会吞噬七情，打开源界，让世间沦为**横流的炼狱。你所珍视的一切，都将彻底毁灭。”

“可若我前进，我也将亲手毁灭我所珍视的一切！”楚云嘶吼。

“这就是持钥者的宿命。”小童叹息，“你不是英雄，你是钥匙。钥匙不需要情感，只需要完成使命。”

楚云抬起头，眼中已无泪。

只有决绝。

他缓缓站起，一步步走向阿箬。

阿箬没有后退，只是静静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笑意，如同初见时那般纯净。

“如果这是结局……”她轻声道，“我愿意。”

楚云抬起手，指尖抚过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一场梦。

然后，他猛然转身，刀光一闪??

却不是斩向阿箬，而是劈向琉璃灯！

“我拒绝！”他怒吼，“我不接受这种选择！若‘爱’只能通过杀戮来证明，那它早已腐朽！真正的爱，是守护，是成全，是哪怕明知会失去，也依然愿意并肩而行！”

刀锋撞上灯身，银焰炸裂！

整座地宫轰然崩塌！

水晶墙尽数碎裂，那些沉沦的灵魂发出解脱般的哀鸣，化作点点星光消散。白衣女子望着他，眼中竟泛起一丝赞许。

“你……拒绝了‘爱’的试炼。”她轻声道，“可你也证明了，你已理解‘爱’的本质。因此……我不将‘爱’赐予你，而是交托给你。”

琉璃灯自行飞起，悬于楚云头顶，银焰缓缓流淌，凝成第七道“阙纹”，形如双环相扣，象征羁绊与守护。

“记住，”女子身影渐淡，“真正的力量，从来不是斩断爱，而是在拥有爱的同时，仍能前行。”

地宫彻底坍塌，众人被气浪推出洞外。当他们重新睁开眼，已置身荒原之上，天光破晓，红雨止歇。远处沙丘起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楚云知道，变了。

他左肩第七道“阙纹”微微发亮，而体内六“阙”正悄然与之共鸣，仿佛在预示最后两“阙”的临近。更可怕的是，那句血字??

**“当第九‘阙’点亮之时，持钥者须杀其所爱，方可开门。”**

如今已在他全身皮肤下游走，如同活物，每一次心跳，都让字迹更深一分。

“你还好吗？”阿箬轻声问。

楚云看着她，许久，终于挤出一丝笑：“我没事。只是……以后若我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做出什么绝情的事，你一定要记得，那不是我本意。是我体内的‘阙’在侵蚀我的心。”

阿箬握住他的手：“那就让我成为你最后的锚。当你快要迷失时，我会拉住你。”

楚云点头，却没有告诉她，他昨夜梦见自己亲手掐死了她，醒来时嘴角竟带着笑。

三日后，队伍抵达北冥冰原。此处终年风雪，传闻“恶”之源力藏于万丈冰渊之下，唯有至寒之地，方能孕育至暗之心。冰面上遍布裂缝，偶有黑色雾气渗出，触之者瞬间癫狂，自毁双目。

“萧断岳已在里面等我们。”林尘望着远处一座倒悬冰峰，峰底黑洞如巨口，“他用‘悲’之力污染‘恶’，试图强行融合七情，提前开启源界。”

“那就打断他。”林昭握紧长枪。

“这一次，不留余地。”秦松针囊已换为黑铁所铸，针尖滴血。

阿箬撑开骨伞，召请祖灵之力。

楚云立于风雪中央，七“阙”齐转，周身浮现出七道虚影??喜、悲、怒、惧、欲、思（心火所化）、爱，环绕成环，宛如星辰列阵。

“最后一战。”他说，“不管前方是神是魔，是命是劫，我都不会再退。”

他们踏入冰渊。

黑暗深处，萧断岳盘坐于由万人骸骨堆砌的王座之上，胸前“恶印”已扩张至半幅身躯，其中八道“阙纹”狰狞浮现，唯缺最后一道。他抬头看向楚云，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獠牙。

“你来了。”他低语，“还带着你的‘爱’。很好……让我看看，当你面对真正的‘恶’时，还能不能守住那份天真。”

他猛然撕开胸膛，从心脏处抽出一道漆黑锁链，链尾竟拴着一个透明魂体??正是楚云幼时的模样，满脸恐惧，手中紧握一把染血的小刀。

“这才是你。”萧断岳狞笑，“不是什么英雄，不是什么持钥者。你只是一个被仇恨喂大的怪物。你一路走来，杀的何止千人？你早就是‘恶’的一部分！现在，只需承认它，接纳它，第九‘阙’便是你的！”

楚云盯着那个孩童魂体，心如刀绞。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后的自己??为了复仇，割开了仇家的喉咙。那一夜，他吐了一整晚，却也在黑暗中笑了。因为他终于……变得强大。

“你说得对。”楚云缓缓开口，“我确实杀过很多人。我手上沾满鲜血，梦里全是冤魂。我早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顿了顿，七“阙”骤然暴动！

“可正因为我记得每一个死在我刀下的人，正因为我至今仍在痛，所以我还没彻底堕落！而你??你早已忘记自己为何而战，只剩贪婪与毁灭！”

他一步踏出，七道“阙纹”燃烧！

“我的第九‘阙’，不需要你给！它会由我自己点亮??以清醒之名，以不悔之志，以永不屈服之心！”

风雪狂啸，天地失色。

两股撼动乾坤的力量，在冰渊深处轰然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