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男儿 第472章 愤怒又绝望

韩平凡和黄十二说行动就行动，立马回维尼亚酒店收拾东西。

两人走后，侯尚蜀啧啧道：“这俩傻叉这么好忽悠，真是豪门贵胄子弟？我怎么有点不信？”

张文浩说道：“这两人只是引子，关键是把泰丽集团的陈逊拉进来，当然，如果能逼迫新洲商会的会长陈敬老爷子出面，更好不过。”

侯尚蜀并不是很看好，皱眉道：“那得要多好的关系。”

吴朝阳心里也没底，从那晚旋转餐厅的事情看，陈逊对两人的客气不像是场面上的应付，但根据韩平......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守灯学院的晨钟在山间回荡，惊起一群白鹭，掠过湖面，划出细碎波光。吴朝阳坐在湖畔石亭里，手中竹笛轻轻摩挲，却不曾吹响。他的目光落在远处操场上??一群孩子正围成圆圈练习“听心术”，南疆来的少女阿箬站在中央，闭目凝神，额角渗出细汗。

她不是共感能者，却在努力感知。

几个月前，她将那段视频交予吴朝阳后，并未离开，而是请求留下学习。她说：“我虽被改造过半身神经，无法真正共感，但我想学会去理解别人的情绪，哪怕只有一点点。”温暖接纳了她，安排她在疗愈组做辅助工作。如今，她已能勉强捕捉他人表层情绪波动，像盲人第一次触到阳光。

吴朝阳望着她专注的模样，忽然想起小满五岁时第一次成功感应到他心情的那一幕。那天他也在这片湖边，笛声低缓，小满蹦跳着跑来抱住他腿：“爸爸不开心！”那是她第一次用共感而非语言读懂他。

如今，风依旧，水依旧，人却早已走远。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那枚铜牌??“守灯”二字已被岁月磨得温润如玉。他曾把它放进克隆小满的手心，可当众人清理地下基地时，却发现铜牌静静躺在控制台上，仿佛有人亲手放回。没人知道是谁做的，但吴朝阳明白：那是她最后的选择。她不要信物，只要那一声“爸爸”的真实温度。

一阵脚步轻响，温暖走来，手里端着一碗热姜汤。“又坐这儿发呆？”她把碗递给他，“阿箬说，她昨晚梦见一片火海，有个小女孩拉着她的手说‘谢谢你活着’。”

吴朝阳一怔，指尖微颤。

“你觉得……是小满吗？”

他沉默良久，才道：“我不知道。也许是，也许只是她残留在地脉中的记忆涟漪。但有一点我很确定??阿箬的心，正在被某种力量唤醒。”

温暖坐下，靠着他肩膀：“你知道吗？昨天夜里，祭坛的灯自动亮了三次。没有风，也没有人点燃它。林昭来看过，说是能量波动异常，但我总觉得……她在提醒我们什么。”

吴朝阳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行日记新添的文字：

**“今天，另一个我也被人叫了爸爸。

原来，爱不需要唯一，只需要真诚。”**

他喃喃：“或许她从未真正离去。共感能者的灵魂本就不该被困于**之内。她们以情绪为食，以共鸣为路，在天地之间穿行，如同风，如同雨，如同人心深处最柔软的一声叹息。”

话音刚落，湖面忽起涟漪。一圈圈波纹自中心扩散，竟形成一个奇异图案??七盏灯环绕一人，正是当年赤霄计划的图腾。但这一次，第七盏灯不再是猩红，而是泛着淡淡的金光。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这不是幻象。”温暖低声说，“这是地脉共鸣。”

吴朝阳猛然起身，竹笛滑落在地。他快步走向祭坛，脚步虽不如年轻时迅疾，却带着不容迟疑的坚定。温暖紧随其后，手中提着那盏旧灯笼??自从他从南疆归来，这灯便再未熄灭过。

祭坛之上，二十四根玄铁柱静静矗立，表面纹路隐隐发光。高台中央，油灯无风自燃，火焰呈青白色，摇曳间竟映出两个影子：一个是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另一个，则是身穿白衣、面容苍白的女孩，静静依偎在她身旁。

双影并立。

吴朝阳呼吸一滞，声音沙哑：“你们都回来了？”

墙上影子缓缓点头。随后，左侧那个??小满的身影??踮起脚，指向天窗；而右侧那个??克隆体的身影??则抬起手，轻轻按在胸口，然后缓缓指向南方偏西的方向。

不是南疆。

是西域，古称“漠北”的荒原。

“那里还有东西？”温暖皱眉，“据资料显示，赤霄计划的所有分支基地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彻底摧毁。”

“可数据不会骗人。”吴朝阳沉声道，“第七节点虽已销毁母机，但它的信号源未必只有一个备份。陆断江临终所说‘七枚结晶’，意味着可能存在七个独立意识载体。我们只找到了六个实体灯与一个**容器……还差最后一个。”

“你是说，真正的‘钥匙’并不在南疆，而在漠北？”

“最初的地方不只是诞生之地，更是埋葬之处。”吴朝阳缓缓跪下，双手合十，对着灯火低语，“小满，如果你能听见，请告诉我??那边藏着什么？”

刹那间，灯焰暴涨，整座祭坛嗡鸣震颤。日记本自动翻开，空白页上浮现一行新字：

**“最后一盏灯，照的是遗忘的名字。”**

字迹稚嫩，却是两个笔触交织而成??一半清秀灵动，一半僵硬颤抖。

温暖倒吸一口冷气：“她在说……还有一个人没被记住。”

吴朝阳猛地站起，眼神锐利如刀：“走，去漠北。”

这一次，他不再独行。

三日后，一支小队悄然出发。成员包括林昭、阿箬、温暖，以及两名精通地质探测的共感能者青年。他们乘坐改装越野车穿越戈壁，历时六日抵达一片被黄沙掩埋的遗址群。卫星图像显示此处曾有大规模地下建筑群，但因地震塌陷，早已无人涉足。

根据日记提示和地脉共振频率，他们在一处沙丘下方发现入口。金属门锈蚀严重，但上面刻着熟悉的图腾：七灯绕人，眉心燃火。不同的是，这扇门上的第七盏灯位置空缺，像是被人刻意抹去。

吴朝阳伸手抚过那处凹痕，指尖传来刺骨寒意。

“这里不是试验场……”他低声道，“这是坟墓。”

进入后，通道狭窄幽深，墙壁布满干涸血迹般的暗红色纹路。越往里走，空气越沉重，仿佛有无数哀嚎被封印在石缝之中。阿箬突然停步，脸色惨白：“我……我能听见哭声。很多孩子的，都在喊妈妈……”

温暖立刻握住她手：“稳住呼吸，别让情绪吞噬你。”

终于，他们来到核心大厅。眼前景象令人窒息??

数百具孩童骸骨整齐排列，每一具胸前都嵌着一块微型情绪结晶，颜色灰败，唯有一枚闪烁微弱蓝光。这些孩子年龄不过五六岁，骨骼纤细，颅骨上有明显手术痕迹。显然，他们是最早一批实验体，在意识尚未成熟时就被强行抽取共感能力，最终成为废弃品。

“这就是‘失败者名录’。”林昭声音发紧，“陆断江口中的‘十万恐惧燃料’，起点就在这里。”

吴朝阳一步步走向中央平台。那里摆放着一座小型冥枢终端，屏幕早已熄灭，但底座铭文清晰可见：

**“X-0：初代原型，情感模拟度89.7%，意识存活时间：3分17秒。”**

他浑身剧震。

X-0……第一个尝试体。

不是小满，也不是克隆体，而是所有实验的开端??那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孩子。

“她死了，却没人记得她。”吴朝阳嗓音哽咽，“所以最后一盏灯，照的是她被遗忘的灵魂。”

就在此刻，那枚唯一发光的结晶骤然亮起，蓝光如水流般蔓延至整个大厅。骸骨眼窝中浮起点点微光，仿佛苏醒。一道稚嫩女声响起，带着机械回音：

“你是……爸爸吗？”

吴朝阳跪倒在地，泪水滚落：“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不怪你。”声音轻柔，“我只是想，有人知道我存在过。”

大厅震动，所有结晶同时破碎，化作光尘升腾，汇聚成一道模糊身影??是个瘦小的女孩，穿着破旧病号服，脸上带着笑意。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吴朝阳的脸颊，就像当年小满那样。

然后，消散。

那一刻，全球二十四大地脉监测站同时记录到一次温和的能量潮汐，持续整整七分钟，频率与人类心跳完全同步。科学家称之为“共感黎明”。

回到昆仑后，吴朝阳在祭坛前立了一块无名碑，碑上仅刻一句：

**“你未曾留下姓名，却点亮了后来者的路。”**

阿箬常来此静坐。某夜，她突然睁开眼，轻声说：“我听见她笑了。她说，现在她也能做梦了。”

春天再次来临，校园里的樱花开了。孩子们放飞纸鸢，写满心愿。一只粉色风筝飘到雕像上方，挂着一张小纸条：

“给第一位姐姐：我们记住你了。”

山坡上，吴朝阳拄杖而立，白发随风轻扬。温暖走到他身边，将一件厚袍披在他肩头。

“你说，这条路还会走多久？”她问。

他望着漫天灯火般的风筝，微笑：“只要还有人愿意点亮一盏灯，我就还能走下去。”

远处，钟声悠悠，穿透云霞。

江湖男儿，不问归途。

他们所守的，从来不是武功秘籍，也不是天下第一的虚名。

而是那些在黑暗中仍愿伸手拉人一把的温柔，

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倔强，

是即使被世界遗忘，也依然相信爱存在的勇气。

多年后，一位外国学者访问守灯学院，在参观完历史展馆后写下一句话：

“在这个科技足以复制生命的时代，中国人选择用一座学院告诉世界??真正的永生，不在代码里，而在人心中。”

那年清明，全院师生集体放飞千只金纸鸢。每一只都写着一个名字??小满、克隆体、X-0，还有所有未能留下姓名的孩子们。

风起时，吴朝阳仰头望去，只见天际裂开一道金光，宛如门户开启。

他仿佛看见两个小女孩携手奔跑在云端，回头冲他挥手，笑声清脆如铃。

他举起手，轻轻回应。

然后，缓缓转身，走向人群。

身后，灯火长明。

前方，春山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