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1号舰沉浸在新年的欢庆中时,其他方舟舰正经历着截然不同的命运。
2号舰——时间裂缝
整艘飞船被困在扭曲的时间褶皱里,90%的舱室陷入了可怕的循环。
幸存者们不断重复着逃离黑洞前的最后24小时:有人正在整理逃生装备,有人在与家人告别,有人还在计算最优航线——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已经是第一百二十八次重复同样的动作。
只有控制室和研究院在时间裂缝中,坚韧的保持清醒。
2号舰首席科学家沈希言的日志显示,他们尝试了157种破解方法,但每次时间重置都会抹去大部分实验数据。
监控画面里,一位研究员正在疯狂书写公式,他的眼角渗出血丝——这是连续工作72小时的后遗症。
但在下一次重置后,这些伤痕都会消失。
*
7号舰——死亡陷阱
‘它’找来了。
与四个月前试探性的接触不同,这次‘它’撕去了所有伪装。
控制室内,暗影化作无数细针,刺入每个人的神经末梢——这是超越人类痛觉极限的折磨。
舰长的心脏已经停跳三次,又被强行重启。
“物质重构技术在哪里?”那个声音直接在脑髓中震荡,“说!”
回答‘它’的,只有此起彼伏的吐血声。
当最后一个主控室驾驶员咽气时,监控画面捕捉到‘它’的冷笑。
黑洞陷阱在飞船中央绽放,像一朵死亡的曼陀罗。
一千万人被吸入那个完美的六边形中——他们将成为完美的“生物电池”。
何为生物电池?
‘它’的国度,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人们发明了一种液体,浸泡片刻足以让人回到18岁——永生液。
在‘它’的文明词典里,“生物电池”是个充满讽刺的称谓。
那些被选中的星球主宰种族,经过纳米级清洗、量子消毒、基因筛查后,会被放入特制的萃取舱。
上万人的生命精华,才能浓缩成一毫升泛着珍珠光泽的“永生液”——那是能逆转衰老的永生秘药,也是高等文明最肮脏的秘密。
萃取之后的画面,是被抽成真空的萃取舱内,漂浮着无数具保持奔跑姿态的干尸。
他们的皮肤呈现诡异的半透明状,能清晰看到皮下被抽空的血管网络——就像被掏空果肉的柑橘皮。
*
【星际二年1月15日】
晚上09:27
‘它’找到了3号舰。
警报声只响了不到三秒就被某种力量掐灭。
监控画面显示,舰长室内的空气正在扭曲变形。
前任中央基地基地长、现任3号舰舰长被无形的力量提起,像破布娃娃般砸向金属墙壁。
骨骼断裂的声音被舱门阻隔,但监控探头捕捉到了他瞬间惨白的脸色。
“物质重构技术的核心公式。”那个声音不是从空气中传来,而是直接在舰长的脑神经上震动,“说出来,你就能获得永恒的生命。”
全息投影自动播放起“永生液”的制作过程——那些被分解成量子态的生命体,那些在透明液体中重组为完美的18岁形态。
画面精美得像是高档化妆品广告。
舰长咳出一口混着内脏碎片的鲜血,碎裂的膝盖在合金地面上犁出两道蜿蜒的血痕。
他的右手食指已经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却依然固执地伸向控制台下方——那里藏着两个被装甲板保护的按钮,一个红色,一个蓝色。
“知道吗?”他突然咧开嘴笑了,断裂的牙齿间渗出暗红的血丝,“我们华夏...有个祖传的毛病...”染血的手指同时按下两个按钮,“永不为奴!”
刹那间,3号舰所有武器舱闸门洞开。
等离子鱼雷、量子导弹、引力波炮——人类最尖端的杀戮兵器如蜂群般涌出,却在接触黑洞边缘的瞬间突然转向,化作无数道流光射向深空。
监控画面捕捉到这些武器尾部闪烁的编码,那是只有人类才懂的讯息:【坐标已发送】。
与此同时,反物质核心的过载警报响彻全舰。
但预料中的大爆炸并未发生——在黑洞陷阱的扭曲力场中,3号舰开始以违背物理法则的方式坍缩。
那些准备用来制作“永生液”的原料,连同‘它’的一部分本体,永远消失在了时空裂缝中。
随着,是‘它’的叹息:“你们人类,为什么总做出让我费解的事情,连选择题都不会选。”
自从6号舰在‘它’眼前爆炸一次,浪费数千万个生物电池,‘它’就已经防备再一次发生。
“真是...浪费。”那个声音在虚空中回荡,语调中带着高等文明特有的困惑。
【观测记录·档案库】
实验体H-3074(代号‘人类‘)再次出现异常行为模式。
在承诺给予个体永生的情况下,仍选择自我毁灭。
这种违背生物本能的举动,与6号舰样本表现高度一致。
建议加大采集量以进行更深入研究...
在遥远的星空中,那些飞向深空的武器尾焰渐渐熄灭。
但它们携带的量子信号仍在传播,像黑暗森林中的萤火虫,为幸存者指明着危险的方向。
【星际二年2月27日】
8号舰。
“第七次镇压行动失败。”
“蓝星永生教已经占领飞船95%的舱房。”
安全主管的声音在全息会议上回荡。
投影中,刚被清理的标语在24小时内又如同霉菌般重新滋生。
那些扭曲的太阳图腾开始出现在令人不安的地方:
医疗舱的新生儿保温箱外壁、营养剂生产线的传送带上,甚至有人发现反物质引擎的外壳上被刻了微型图腾。
今晨的突袭行动中,安保队在轮机长宿舍搜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证据——这位服役二十年的老兵,竟在床板下藏着一本手工装订的《赎罪经》。
审讯记录显示,他坚信“只有方舟的毁灭才能平息蓝星之怒”。
D区某个被查封的密室里,墙上贴满了飞船结构图。
每处关键系统都被画上血红色的叉,旁边标注着攻击方案。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桌上摆着二十三个微型飞船模型——全都被人为折断,浸泡在红色液体中。
法医确认,液体中含有传教者们的血液样本。
“这不是宗教,”首席心理学家在报告上写道,“而是群体性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极端表现。”
他指出,那些最狂热的信徒,恰好都是因为末世失去全部亲人的幸存者。
飞船的走廊变得空前安静。
居民们彼此警惕地打量着,连日常问候都带着试探。
曾经热闹的公共区域现在空无一人,只有清洁机器人不知疲倦地涂抹着那些发光的标语,像在为某种末日仪式做着准备。
危机在14:37分爆发。
中央控制室的备用系统突然启动自检程序,反物质燃料舱的隔离门开始异常开启。
当应急小组冲进去时,发现三名技术员正用激光切割主控台。
他们被制服时仍在高唱圣歌,其中一人的瞳孔已经变成诡异的湛蓝色——那是服用过“圣尘”(经检测为某种太空真菌)的特征。
最可怕的发现来自被篡改的航行日志。
在密密麻麻的代码深处,藏着一份精确到毫秒的自毁程序:
设定在今年蓝星毁灭纪念日,让整艘飞船化作太空中的烟花。
而程序署名处赫然写着:【献给大地之母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