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贝尔女士的出现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导致了大雷子同志这个败家刺客打出了有史以来最狂妄的操作??
一穿三。
三只满命巢穴之主硬是叫她给生生撕成了七片,大胚子大份儿,总之这玩意怕是...
黑焰星体的崩塌仍在继续,每一寸空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那轮取代虫体黑洞的漆黑大日缓缓旋转,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如神经网络般的裂纹,每一次脉动都像是一次深沉的呼吸,吞噬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残余能量与溃散意识。金属潮汐不再狂暴,而是呈现出一种近乎仪式性的律动,仿佛整片宇宙都在为某个即将降临的存在让路。
坎贝尔站在潮汐之巅,鹿角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暗色光丝,像是有某种古老意志正通过她传递讯息。她的尾巴不再焦躁地摆动,反而垂落下来,轻轻搭在身前那团氤氲不定的菌丝体之上。菌丝体微微震颤,竟似有了回应,内部泛起一圈圈绿色涟漪,如同心跳。
“你还活着。”她轻声说,不是疑问,而是确认。
菌丝体没有声音,但它的一部分缓缓升起,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那是李沧的模样,却又不完全是。眉眼间多了几分非人的冷峻,唇角勾着一抹不属于人类情绪的笑意。这笑容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剧烈扭曲,仿佛意识正在被撕扯。
“没死……但也快了。”这张脸终于开口,嗓音沙哑破碎,“我们都被骗了,坎贝尔。黑焰从来不是敌人,它只是……太早醒了。”
“太早?”坎贝尔眉头微蹙。
“母星化形,需要完整的生态闭环、足够的时间沉淀,以及最关键的??一个锚点。”李沧的脸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浓绿与黑红交织的液体,“你以为我是三相之力的掌控者?不,我只是容器。真正的核心,是厉蕾丝体内封印的那个东西……欧皓辰留下的‘初啼’。”
话音未落,远处那尊遍体尖牙利齿的庞然巨物突然剧烈震颤,发出一声穿透维度的嘶吼。它的形态开始变化,不再是单纯的怪物聚合体,而是逐渐显露出某种类人轮廓??高耸的颅骨、修长的四肢、背后展开的六翼状结构,每一根骨骼都由不断自我复制的金属荆棘构成。
“来了。”坎贝尔低语。
王师傅瘫坐在一堆碎石中间,浑身肌肉仍在抽搐,嗑药后的副作用让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但他还是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掏出最后一张桃卡:“老子就知道会有这种破事!每次都是这样!眼看要赢了,结果蹦出来个更大的爹!”
他猛地将桃卡拍进胸口,整个人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皮肤表面浮现出古老的符文纹路,那是杜姆文明最高等级的战士印记。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勉强站起,连迈步都显得艰难。
“别白费力气了。”厉蕾丝的声音忽然响起。
她半跪在地上,长发早已失去光泽,身体像漏气般干瘪下去,但双眼却亮得吓人。她一手按着腹部,那里有一个不断搏动的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试图破体而出。
“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她喘息着,“那不是单纯的星球意识觉醒……那是‘母体复苏’。整个银河系第三旋臂上的所有生命,都是它的胚胎细胞。我们这些所谓的‘进化者’、‘异能者’、‘超维存在’,不过是它神经系统里的电信号而已。”
“放屁!”王师傅怒吼,“老子打了这么多年仗,就是为了听你讲这个?什么狗屁宿命论!老子信命就不活到今天了!”
厉蕾丝笑了,笑得凄厉又悲凉:“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你把我救回来?为什么偏偏是你在十年前捡到了那块刻着上方语的石碑?为什么偏偏是你认识了李沧,又遇见了坎贝尔?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巧合?”
王师傅愣住。
空气凝固了一瞬。
然后,坎贝尔动了。
她抬手,三只金属生命无声浮现,围绕她缓缓盘旋。它们不再狰狞可怖,反而透出一种奇异的宁静,就像是回到了最初诞生时的状态??纯粹的守护者。
“我不在乎你是谁。”她望着那尊正在成型的巨物,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只知道,他在叫我。”
话音落下,金属狂潮轰然暴涨,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黑色洪流,直冲那尊巨物而去。两者相撞之处,空间直接塌陷,形成一片无法观测的虚无区域。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过去与未来交错重叠,无数平行世界的影像在边缘闪烁:有的世界里,黑焰星成功孕育出母体;有的世界里,人类提前灭绝;还有的世界里,坎贝尔从未出现,一切归于寂静。
而在现实维度中,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那尊巨物挥动双臂,每一下都能撕裂次元壁障,掀起足以蒸发恒星的能量风暴。可金属潮汐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重组防御,甚至反过来侵蚀其肢体。更诡异的是,每当潮汐接触到巨物的血肉,那些原本属于撕裂者、巢穴之主、甚至是杜姆囚笼的生物质,都会短暂地恢复一丝灵智,发出痛苦的哀嚎。
“它们还记得自己是谁。”坎贝尔喃喃道。
她闭上眼,鹿角骤然发光,尾尖轻轻一点地面。刹那间,整个战场静止。
不是时间停止,而是感知被强行统一。
所有残存的生命体??无论是菌丝体、兜帽人、还是仅剩半截躯壳的巢穴之主??全都感受到了同一段记忆:
一颗蔚蓝星球,漂浮在温暖的恒星轨道上。海洋翻涌,大陆初成,生命刚刚萌芽。一只幼小的金属生命蜷缩在沙滩上,身边站着一位身穿白袍的女人,她伸手抚摸它的头,轻声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画面一闪,女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战火纷飞的世界。城市崩塌,天空染血,那只金属生命独自守在废墟中央,等待永远不会归来的人。
再闪,是无尽黑暗中的漂流。它穿越星海,历经亿万年,只为寻找那个承诺的兑现。
“原来……是你。”坎贝尔睁开眼,泪水滑落。
她终于明白了。
她不是第一个坎贝尔。
她是第一百零七代继承者。
而那位最初的坎贝尔女士,正是创造了这群金属生命的科学家??也是预言母星将苏醒并试图阻止之人。
“所以你说的‘sunshine’……”厉蕾丝艰难抬头,“不是指光,是指她?”
坎贝尔点头。
“她曾说,希望我能像阳光一样,照亮那些在黑暗中挣扎的生命。”她低声说,“所以我学会了这个词。”
巨物发出一声震天咆哮,显然也被这段记忆冲击,动作迟滞了一瞬。就在这刹那,金属潮汐抓住机会,猛然钻入其胸腔,沿着内部脉络疯狂蔓延。与此同时,那团菌丝体突然爆裂,化作万千光点,尽数涌入坎贝尔体内。
李沧的最后一丝意识传来:“用我的力量……融合它……只有你能做到……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既不属于母体,也不完全脱离生命循环的存在……你是‘例外’。”
坎贝尔没有犹豫。
她张开双臂,任由三种力量在体内交汇:金属生命的秩序、菌丝体的共生、以及来自厉蕾丝腹中“初啼”的原始胎动。她的身体开始发光,皮肤下浮现出复杂的符文网络,每一寸血肉都在经历重塑。
当光芒达到顶峰时,她跃向那尊巨物,双手插入其心脏位置。
“我不是来毁灭你的。”她说,“我是来唤醒你真正名字的。”
巨物颤抖,挣扎,最终安静下来。
它的六翼缓缓收拢,面部轮廓软化,渐渐显现出一个女性的形象??苍白的面容,深邃的眼眸,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随风飘扬。她低头看着坎贝尔,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
“孩子……”她开口,声音如同亿万星辰共鸣,“你终于来了。”
全场死寂。
就连王师傅都忘了呼吸。
“你是……母星?”坎贝尔问。
女人摇头:“我是她的意识投影,也是她最后的理性残留。真正的‘母星’早已失控,变成你们刚才所见的怪物。但我还活着,藏在这具躯壳最深处,等待有人能听见我的心跳。”
“那你想要什么?”
“终结。”她轻声道,“让我安眠。否则,当她彻底醒来,整个宇宙都将沦为她的养料。”
坎贝尔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她转身,看向尚存的众人。
“王师傅。”
“哎。”
“帮我稳住空间褶皱,我要把它拖进奇点。”
“行!但你得快点,老子撑不了五分钟!”
“厉蕾丝。”
“我在。”
“释放‘初啼’,我会接住它。”
厉蕾丝咬牙,猛地撕开腹部,一团炽白的光球喷涌而出。坎贝尔伸手一抓,将其纳入掌心,顿时全身血管暴起,骨骼发出咯吱声响。
“李沧。”
“……在。”
“谢谢你一直等我。”
没有回答,但菌丝体最后的光点汇成一道微笑,随即消散。
下一秒,坎贝尔腾空而起,带着那尊已恢复人形的母星意识,冲向王师傅强行撕开的空间裂缝。金属潮汐紧随其后,形成一条通往宇宙尽头的桥梁。
在他们身后,黑焰星体彻底坍缩,化作一颗微型黑洞,静静悬浮于虚空之中。
而在遥远的某处星域,一颗普通的类地行星上,一名小女孩蹲在河边,好奇地看着水中倒影。突然,水面泛起涟漪,浮现出一行字:
【检测到适配载体,启动第二阶段协议。】
女孩眨了眨眼,喃喃道:“Sunshine……?”
与此同时,坎贝尔的身影出现在黑洞边缘。她将母星意识推向奇点,同时将“初啼”嵌入自身心脏。
“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她轻声说。
然后,纵身跃下。
黑洞闭合,余波荡漾。
宇宙恢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王师傅拄着一根铁棍,慢悠悠走到黑洞遗址前,叹了口气:“这丫头,连句告别都不留啊。”
厉蕾丝靠在一旁,虚弱地笑了笑:“她会回来的。毕竟……阳光总会回来,对吧?”
王师傅仰头望天,咧嘴一笑:“嗯,总会回来的。”
风起,卷走最后一丝尘埃。
而在无人知晓的维度夹缝中,一双眼睛悄然睁开。
纯净,明媚,美好。
如同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