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二四六章 兵祸（八）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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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十个老头儿老大娘吓得不知所措，在炮声硝烟中双手捂着脑袋四散开去。

“老举人”李清风被炮弹炸掉了一条腿，那条还穿着老棉鞋的半截断腿，被炸到了鸽子栖息的屋顶上。老花眼镜被崩掉了镜片剩下一副空架子，飞到了一棵光秃秃的柳树上，挂在干枯的树枝上像打秋千似的晃悠着。

李清凤老人倒在地上，身下流淌着一摊鲜血，他痛苦地呻吟着，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咒骂这缺德的战争，咒骂这乱无头绪的战争，咒骂这祸害苍生的战争……被几个哆哆嗦嗦的老头儿老太婆连拖带拉弄回了家去。断腿上流淌的热血，染红了冰凉的土地，留下了一条暗红色的血路。

“奉军打过来啦！奉军打过来啦！”一个军官在人喊马嘶中大叫着冲到长官面前。

“惊慌什么？！连一个奉军的影子都没见到，有什么可惊慌的？！都不要惊慌！都切勿惊慌！如有惊慌错乱者军法从事！”司令长官大声恼怒地呵斥道，立即拔出小手枪故作镇静地命令道：“快传我的命令，不准后退！后退者就地正法格杀勿论！”他停了片刻转了转脑袋挥舞着手枪向队伍高声喊道：“奉军打炮是奉军要逃跑了！我们要乘胜追击！部队在这里一刻都不准停留！要迅速离开这个倒霉的寨子！我们要冒着炮火顺着平汉铁路向北追击过去！伤员、死者用马车拉回开封营地。”

司令长官还真有战争经验，他预猜的还真准、**不离十。奉军的指挥部就设在离古寨大约**华里平汉铁路沿线的詹店火车站，奉军的先头部队就驻扎在詹店车站与古寨的中间地带，离古寨也就是一两华里的距离。詹店火车站往南大约五华里就是过火车的黄河大桥，奉军为阻挡南方北伐部队过黄河北上，提前把黄河大桥上的铁轨给拆除了，并在黄河大桥上用洋灰浇灌大石头垒起了不少路障。迫使北伐军不得不从开封走木桥过黄河绕弯儿北上。奉军得知北伐的主力部队前来，吓得一边打炮一边向安阳方向仓皇撤退。

这时有几个下级军官趋前，唯唯诺诺地向司令官进言道：“司令……您、您的安全……很重要啊！”

司令官不屑地瞪了他们一眼，故意昂头挺胸、大有临危不惧、平定天下舍我其谁也之势。向军官们大声激昻仗义陈词：“中正早已许身于国民革命，天下不安蒋某何安之有？！**将士须以捐躯国民革命为荣，以贪生怕死为耻！”随即他把小手枪插进枪套，“唰”的一声抽出指挥刀，“呼”地在眼前划出一道闪亮的弧形，高高地把指挥刀举在头顶，瘦脸两边的肌肉颤抖着，声嘶力竭嘶哑地高喊道：“为了实现三民主义，为了国家统一，为了民众福祉……誓与奉军决一死战！前进！前进！前进！”

军官们、大兵们像猛地吸了一口大烟，都为司令长官的英勇无畏感动得精神抖擞起来，他们一时忘记了他们老娘酿造生命的难能可贵和含辛茹苦的养育，如狼似虎地呐喊着，像一股冲破堤岸的洪流，势不可挡地汹汹涌涌向西寨门外詹店火车站的方向流去。

再说看守荷花儿牛壮的那些大兵，听到奉军打过来了慌张起来，像遇到猎狗的兔子，倒提着大枪没命地奔逃起来，恨不得多长出几条腿来。忽然听司令官命令队伍冒着炮火不准后退、后退者格杀勿论，他们哪还有心思看管牛壮荷花儿他们，就挤挤拥拥随着队伍硬着头皮向前开进。

牛壮他们听到大炮响了起来，队伍乱了起来，看守的大兵也跑掉了，知道机会来了，心里高兴起来，他们正准备拉着惊惧不已的荷花儿一起逃命。

但他们似乎高兴得太早了，那个年轻的副官在这炮声隆隆、硝烟弥漫的紧急时刻，没有忘记使他神魂颠倒的美女。他原来打算等在这个庄子搞一些粮款、抽一些壮丁、弄一些牲口，部队开拔时就把荷花儿强行带走献给司令长官随军享用，以换来自己的高升，没想到奉军的大炮打乱了这个美妙的计划。但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仍然不死心，不管部队后退或前进，一定要把这个乡间美女带走。他心里如此想道：仗打胜打败都没关系，那是老军阀与新军阀的事儿，胜败乃兵家常事儿，败了再打，胜了继续打，反正得不停地打，打胜打败不关老子这个小军官儿屁事儿！老子关心的是升官发财。自古英雄爱美人儿……老子就不信司令长官就不爱美人儿？！老军阀也好、新军阀也好，都是一个毬样儿！都是靠打仗起家，吃的就是打仗这碗饭，谁为国家为老百姓打仗？狗屁！都是为自己打仗！不打仗哪来的荣华富贵？不打仗哪来的黄金白银？不打仗哪来的洋房美女？北洋军阀里，民国队伍里，哪一个长官不爱抱美女？！就连短命皇帝袁大头，身边也是美女如云，每夜被窝里都要换一个大美人儿……把大美人儿搞到手，送到司令长官的被窝里，换来升官发财，这比打胜仗消灭奉军更有意思。

这时他在隆隆的炮声中看到司令长官领着队伍急速前进过去，就急转马头，一跃到了牛壮荷花儿他们的面前，在坐骑嘶鸣奔驰中，他一个娴熟的马上探身，突然伸出右臂勒住荷花儿的细软腰肢，牛壮拉着荷花儿的手被突然拽开了，被强大的力量带倒在地上。这个色胆包天的副官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闪电似的把荷花儿抱在马上，荷花儿在马上挣扎着，大声哭喊“救命啊！”“救命啊！”胖副官使劲儿向坐骑屁股上抽了一鞭，就要裹挟“啊啊啊”哭喊着的荷花儿随着队伍飞驰而去。

牛壮和他的兄弟们傻眼了，万万没有想到堂堂的**的军官，口口声声为国家为老百姓打仗的**，会非常卑鄙地亲自下手抢夺民女？！在这炮火连天，在**的队伍被炸得溃不成军的时候，还竟有心思去掳掠他人的妻女？！他们都被这意想不到的突然险情惊呆了。

还是黑蛋机警，像猴子一样机灵，说时迟那时快，黑蛋立即解开腰中“阴阳鞭”，迅即快速挽了一个绳套儿，“嗖”地甩向副官的坐骑，一下套住了马的脖子，几个兄弟急忙拼命拽住绳头，战马吃惊地竖起前蹄嘶鸣起来。牛壮一个狮子大箭步，飞身从马身上夺下荷花儿，黑蛋他们狠狠拽了几下绳子，战马与那个好色的副官一起重重摔在地上。黑蛋快速捋下马脖子上的“阴阳鞭”，怒视着那个摔在地上的胖副官骂道：“王八想吃天鹅肉瞎了你的鳖眼！”他甩起“阴阳鞭”想教训几下那个副官，被文山立即大声向黑蛋吆喝道：“这祸惹不得！”黑蛋向胖副官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便宜你了王八孙儿！”牛壮背着吓得半晕的荷花儿，众弟兄们一起拼命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