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二九七章 情殇（九）用面子换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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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老爹看他上学读书也难读出啥黄金白银出来，再加上家里也难凑出他的学费书钱了，就在他初中还差一年快要毕业时，让他停学回家种地了，种了一段时间庄稼他反而不“呆”了，比以前精明懂事儿了许多。

银萍的老爹王大财主知道一些薛家的情况，因为薛家在古寨葫芦庄也是老门老户了，薛家与王家只隔着一条街。王大财主也认识“书呆子”，知道“书呆子”是“薛风筝”的儿子，但忘记了“薛风筝”的大名儿“薛来祥”，也许是他知道“薛来祥”，故意称呼“薛风筝”，以表示他对薛家的轻蔑和不屑一顾，但他不知道薛家这个年轻后生叫啥名字儿。

“只知道你父亲是薛风筝，不知道你这后生叫啥……你叫啥名儿？”王财主摸了摸光脑袋无奈丧气地问道。

“我叫书呆子。”“书呆子”随口恭敬地答道。

“什么……”老财主认为听错了，“你叫书呆子？”

“我是叫书呆子。”“书呆子”又恭敬地重复道。

“呵呵……书呆子……”王大财主皱了皱眉头，一脸轻蔑和不屑。

“他故意逗您笑哩！”银萍赶紧为“书呆子”打圆场道，“他叫薛勤读、勤奋读书的勤读。”

“呵哈！这后生还真有点儿意思、还挺幽默……勤读……你这名字儿还很斯文哇！”王大财主脸上的气色终于温和了一些。

“薛家后生哇……”王财主又从桌子上拿起像半块儿瓜皮一样的帽子捂在光头上，“看在你薛家几辈子都是老实庄稼人，你薛家在古寨的名声也不赖，我作为银萍的父亲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难为你……你要明白要是换作别的人家……”老财主说着“哼”的一声鼻孔里冲出一股热气儿来，“要是换作别的人家……黑更半夜一个年轻男子闯进人家女眷卧室，是要挨揍的！是要吃官司的！甚至会被逮进大牢的！”

“俺……俺没闯！俺……没有闯！”“书呆子”真正害怕起来，“是……是她……”“书呆子”颤抖着声音、用颤抖的手指了指银萍，“是她……她约俺来的。”

“他没说假话，就是小女约他来的……小女不约他他敢来吗？！”银萍嬉笑着绵里藏针脆声脆气地说道。

这下王大财主肚里憋着气儿没话说了，他站起身背起手儿在屋里踱了几步又转了几圈儿“嗯嗯”了几声，接着说道：“看你这后生也没什么不好的，看你的样子也不像不良少年……你薛家在村寨也是老门老户啦，俺对你薛家一向印象不错，虽然同住在一个村庄，可我王家与你薛家来往甚少，但两家从来没有什么结怨不和，平时也都是平平和和地各忙各的营生……我并非看不起你薛家，但我王家与你薛家实在是门户不合哇！处世做人要掂量掂量，要有自知之明哦！”老财主说着话锋一转，“怪只怪你这后生生错了门厅哦！偏偏就生在穷人的家里，要是生在……生在……”老财主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有老气儿随即打住了，“唉……这就是命哇！认命吧！”王财主又踱步转了一圈儿，走近“书呆子”一脸真诚地说道：“我王家从古至今，一概以儒家礼仪待人，以佛家慈悲处事，从不讹诈强迫于人……你薛家缺的是银子，我王家缺的是面子！你给我王家面子，我给你薛家银子。这样也算公平合理！你听明白了吗？”

“书呆子”并非傻子，他肯定是听明白啦。即便老财主此时不委婉地把话说透，他“书呆子”也有自知之明、也曾经反复掂量过，他本来就认为与银萍的爱恋确实是门不当户不对、高攀不起，也难于结出婚姻的果实。他没什么要说的，也没什么要表白的，这样的结果并没出乎他的预料，他并不感到突然和沮丧，他是早就猜得到的。但老财主说的面子换银子，“书呆子”一时还难于猜透老财主究竟咋个换法儿。

银萍听了她老爹说的这一通话，感到有点儿不妙心里凉了半截儿，脸上不知是装出的嬉笑还是真的嬉笑立刻消失了……她丧气地愣在那儿，看样子她想说点儿什么，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王大财主这时走到门口儿向院子里大声喊道：“管家过来！”

唯命是从的老管家不一会儿，就小心地提着灯笼紧步走了过来，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那个医生送走了吗？”

“老葛赶马车送回县城去了……照您的吩咐赏了他几个铜板。”

“他没说啥埋怨话吧？”

“埋怨话倒是没说……临走他说……他说……”老管家唯唯诺诺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你咋不把话说完哇……”老财主急躁地问道，“他说什么？”

老管家向屋里悄悄瞄了一眼，向王大财主靠近一步轻声说道：“他说他非常喜欢银萍小姐，他说想再见见银萍小姐……他说他没给银萍小姐诊断肚疼感到非常遗憾……我没理会他，就把他请上了马车……上马车的时候他不高兴地噘着嘴说了一通洋话，听不懂他说的是啥意思。”

“呵呵……”老财主冷笑了两声，“他说的可能是日本话，这个医生是前不久从东洋留学回来的，是县城里一个熟人儿介绍的，一般人还请不动他。”王财主又呵呵呵冷笑了几声，“这个人模人样儿的医生，就不佩给女性看病！以后家中女眷有病还是请活菩萨为妥。”

“是、是……请活菩萨好！活菩萨医德好。”老管家连连弓腰点头。

“你去到账房拿些大洋过来！对账房先生就说我叫拿的，让他记上账就是了。”

“拿多少？”

“拿……”王大财主思忖了片刻，果断地一扬手，“就拿一百块儿吧！”

不一会儿，老管家就把一包沉甸甸的银子提到了银萍的卧室，放在了王财主面前的桌子上，向他的主人说了声：“要是没啥事儿俺就回前院了。”说罢他用余光瞄了一眼“书呆子”，王财主向他摆了摆手，他慢悠悠地照原路走了。走出银萍的门口，回头担心地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银萍的卧室，嘴里咕咕嘟嘟自言自语，说出些埋怨看大门的老头儿的话来：“看大门的老李是真老糊涂啦？是打瞌睡疏忽啦？还是……老李头儿真不该放这小青年儿进来，进来跑进了小姐的闺房……小姐的闺房男的咋能乱进哇！怪不得老爷生这么大的气。”

“这是送给你薛家的银子。”王财主指着桌子上亮眼的银圆，皮笑肉不笑地向“书呆子”说道：“这些银子足够你薛家盖一座大瓦房、买一辆新马车、买几头大骡子了……村里有的是好姑娘，有了这些银子还愁找不到媳妇儿吗？”他看了看脸上毫无表情、用手无聊地抚弄着袖子上的粗布补丁的“书呆子”，又看了看脸上表情复杂的银萍，接着说道：“为我女儿未来的幸福我舍得！不过……这银子也不会让你白拿！你得当面儿写下保证字据，保证从此以后与银萍断绝一切来往！保证从此以后你绝不再踏进我王家大门一步！并保证你与银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绝对不张扬出去！如果以后你不遵守这些保证，你拿回去的这些银子，我老王家是要向你薛家成倍索赔的！听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