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三二六章 一定要让黑蛋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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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蛋这个“红匪”自从昨天下午坐上特派员的轿子，就一直昏迷着。傍晚时分轿子被抬到这所院子门前，轿子还没进院门特派员就打发那个青楼女子下轿让她回妓院去。妓女临走很有意思地瞅了瞅这所院子，瞅了瞅院子里唯一的一栋老房子就回去了。“红匪”被抬进院子，撂在老房子里的光板床上，“红匪”仍然没有苏醒过来。特派员担心夜里把“红匪”冻死，就让警头儿叫其手下的警察弄来一床薄被，警察就胡乱盖在“红匪”的下半个身子上。警察锁屋门儿之前，特派员细心地听了听“红匪”的呼吸，确认“红匪”还活着就放心地走了。

话说特派员和屠夫警头儿这时轻轻踮着猫步，小心谨慎地进到房间里，屋里光线灰暗模模糊糊看不清东西。

“快去找支蜡烛拿来点着！”特派员向警头儿命令道。

警头儿飞快拿来一支蜡烛点着，警头儿颤颤巍巍举着蜡烛，屋里顷刻明亮起来。

忽然听到屋里有“唧唧喳喳”的声音，他们着实吓了一跳嘴里嘘出一口冷气。他们伸头探脑定睛察看，看到屋里有几只大老鼠在追逐打闹，不断在屋里跑来跑去，还不断在红匪的身上跳来跳去……他们这才面面相觑放心地嘘出一口热气儿。

他们借着烛光看到“红匪”像一具僵尸硬挺挺地躺在床上，仍然穿着那套太行山队伍的灰军装，印着红五星的灰军帽不偏不斜在头上戴着，粗糙的槐木拐棍在墙边扔着，薄薄的白色粗布被子下边没有一丝动弹的痕迹。被子覆盖着的右腿溢出一片鲜艳的血迹，像官府在杀人布告上盖的大红印章。

特派员近前皱着眉头，默默地仔细端详着黑蛋毫无表情的脸面。黑蛋干裂的嘴唇紧闭着，满脸黑胡子显得脸色更加苍白，苍白的脸上一点儿生气也没有，与死人的脸色毫无区别。

“死了……死了……像是死啦。”警头儿小声儿谨慎地唧哝道。

“住嘴！少说废话！”特派员轻声儿呵斥道，瘟怒地瞪了他一眼，向他轻轻摆了摆手。

特派员眼里突然发出一种奇怪的光，他像老鼠盯猫一样眼睛痴愣愣惊恐地盯着黑蛋帽子上的红色五星……红五星儿像是用红漆粗糙地印上去的……他盯着盯着忽然恐惧地向后退了几步，一直蹑手蹑脚退到门口，自言自语小声儿嘟哝道：“难道……难道以后真有可能……这颗不可思议的可怕红星会燃起熊熊大火，把我们都化为灰烬？”

屠夫局长听到了满不在乎地说道：“这颗红油漆涂上的五角星星儿咋会有这么大的威力？我把它扔进火炉里先把它烧成灰粉，看它还有啥子威力？！”

“小声儿点儿！你这狗屁不通的混蛋！”特派员狠狠低沉地骂道，“你只懂杀猪和杀人！党国像你这样的混蛋真不能多，多了党国就一塌糊涂啦！”

“嗯嗯……”屠夫警头儿不置可否地小声儿附和道，“俺只懂杀猪和杀人……除了杀猪和杀人俺啥都不懂，懂多了也没用。”

特派员又蹑手蹑脚趋前靠近黑蛋的鼻子侧耳听了听黑蛋的呼吸，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轻轻向警头儿摆了摆手一起走出房间，让警头吹灭蜡烛把门儿轻轻锁上。

“没死……还活着……”特派员自言自语咕哝道。

特派员是经过战争的人儿，他知道人儿在战场上若是受了伤流血过多昏倒，要是醒不过来就见阎王去了。

“他还活着？”警察局长有点儿不相信，“要是他还活着……说不定再迟一会儿他就会死了。”

“你怎么老说丧气话？你怎么老盼红匪死哇？！”特派员有点儿不高兴，“本官要的就是活红匪不是死红匪，死红匪对我们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你凭啥说红匪再迟一会儿就会死了？”

“我是凭经验说的。”警头儿蛮有道理地说道，“您没看……红匪的嘴唇儿干裂的样子，一定是他肚里缺水渴得很，如果不让他喝些水迟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渴死……以前我老爹吃猪肉吃多了，嘴唇儿干裂，没及时让他喝水结果他就死啦！要是及时给他些水喝他咋会死哇？！”

“喔喔喔……”特派员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说的只有一点点儿道理……红匪和你老爹的情况咋会一样？你老爹是吃猪肉吃多了渴得嘴唇儿干裂，红匪可没吃猪肉哇！红匪嘴唇干裂是他受伤流血过多的原因。本官比你有经验，在战场上凡是受伤流血过多的人，无论再渴绝对不能给他水喝，喝了水很快就死。如果现在给红匪水喝，他就死定啦！”

“嗨嗨……”警头儿迷惑道，“这是啥道理哇？”

“本官说出来你也不懂！带过兵打过仗的人都知道。”特派员接着调侃警头儿道，“就你这个杀猪屠夫不知道！”

“嘿嘿嘿嘿……”屠夫警头儿傻笑着故作谦虚地奉承特派员道，“大人您懂得的可真多！俺活三辈子也比不了您呀！”

“不再与你说废话啦！”特派员向胖局长吩咐道：“你一会儿赶快让人去请一个医生来，必须让红匪尽快苏醒过来，要不然我们的工夫就白费啦！还要给红匪弄些好吃好喝的过来，让红匪醒来好补充营养，现在绝对不能让红匪死了，要想尽一切办法让红匪活过来！“

“大人……奴才一直弄不明白，红匪死了对咱们有啥不好？不是省去很多麻烦吗？！”

“你的小头儿对付女人很管用，你的大头对付红匪就不行啰！”

“这里边的蹊跷弯弯儿……请大人给奴才讲讲……也让奴才长点儿见识。”

“说你是笨蛋吧可能你不高兴……不说你是笨蛋吧你确实是笨蛋！”

“奴才高兴！奴才高兴！大人说奴才笨蛋奴才咋会不高兴？！”警头儿好像有点儿委屈地眨巴了砸吧眼睛，“我以前杀猪没人说我笨蛋，可遇到这些事情奴才真有点儿笨蛋……听听大人的教诲奴才以后就不再笨蛋啦！”

特派员似笑非笑地瞪眼道：“你这杀猪屠夫的脑子很难变得不笨蛋！既然你长这个笨蛋的脑子就得好好听招呼、听调遣！以后绝对不能再干出笨蛋的事情！对付红匪像你的笨蛋头脑拉一大马车也不中哇！”

“嗯嗯……是是是！奴才想让大人把奴才笨蛋的脑子里纳闷儿的事情弄明白，奴才立即就叫人去请医生。”

“你这个笨蛋好好想想……要想要死的红匪，我们何不在大堤上一枪结果他的性命？！又为何想法儿哄着他把他弄到这儿来？”

“是呀……这里面有啥金猫玉兔？奴才难得弄明白。”

“这好比……弄婊子弄出个金元宝……”

屠夫警头儿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一举两得哇！”他终于弄明白了。

“你还是没有弄明白！”特派员用手比画着，“这金元宝可不是好拿的喲！要使用招数去除掉金元宝上的骚气儿，把嫖客变成名正言顺的功臣……必须来个‘瞒天过海’、‘金蝉脱壳’才行！”

“大人越说奴才俺越糊涂……本来明白了……又说糊涂啦！”

“呵呵……你真是个十足的大笨蛋！”特派员皱着眉头苦笑起来，“真不知道你怎么当上的警察局长？！”特派员的脸色突然阴沉严肃起来，立即命令道：“还不快去请医生？！快去把医生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