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三七四章 警头儿与蒋汉杰的故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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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迟两天，“武教师”、“纸糊马”和“大清先生”就从古寨回到了县城“大喇叭”那里，但没看到黑蛋。

“大喇叭”蒋汉杰问道：“你们没见到黑蛋？”

大伙一起说道：“连黑蛋的人影儿都没看到。”

“大清先生”说道：“俺把小米儿背到黑蛋家里，把铜子儿送给黑蛋的老娘，在家里没见到黑蛋老弟。他的老娘愁眉苦脸地问俺最近见到黑蛋没有？俺对老人安慰道：黑蛋丢不了！说不定他到远处给人家娶媳妇抬轿子去了。”

“大喇叭”蒋汉杰呵呵笑道：“别操黑蛋老弟的心！这灾荒年地里也没活干了，他长着两条腿儿谁知道他跑到哪里去寻食儿了，猜也难得猜出来啊！”

“大喇叭”说罢就领着他们在县城成衣店里，给他们各人买了一套像样儿的好衣服，他们这三个兄弟在租住的客店里换上衣服，互相看着嘻嘻笑了起来，“乖乖……一下变成了阔气的有钱人儿啦！”

“大喇叭”蒋汉杰把几个兄弟的角色安排妥当，在“小寡妇”客栈反复演练了几遍赌钱绝技，感到没什么问题了，就进入了赌场。

发财暴富能改变人的命运，灾荒饥饿照样能改变人的命运。

他们这几个不同行业的人，在灾荒年无奈地聚在一起做起了赌博的营生，以此来改变自己与家人不被饿死的命运。

像“纸糊马”老宋这样的祖传兽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会沦落到以赌来维持生命。

没几天他们就在赌场逮住一个官商富豪，狠狠赢了他一把。没几天又逮住一个搜刮民脂民膏的孬官，又狠狠宰了他一把。

可第三把就扎手不顺利了。因为他们逮到的是本县的屠夫警察局长。

这个胖子警头儿平时不但爱嫖还嗜赌。他去赌场赌钱常穿便衣，常带一个熊腰虎背腰里藏着短枪的便衣跟班的。

这天“大喇叭”蒋汉杰他们几个兄弟，互相配合着把警头儿身上的银子赢得光光的。

“大喇叭”蒋汉杰他们不知道赢的是本县的警察局长，正要掂着银子拍屁股走人，警头儿的便衣跟班拦住了他们，蛮横地瞪着眼睛吓唬道：“你们想掂着银子走人？休想！你知道你赢的是啥人吗？”

“大喇叭”蒋汉杰咋会吃他这一套，也瞪着眼睛大声回敬道：“常言道：赌场里边无父子，赌桌儿之上凭手气！休管赢的是谁，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这是赌场的规矩！这还有个啥说头儿？”

“你无论赢谁都不能赢他！”警头儿跟班的恭敬地指了指叼着洋烟卷儿嘴角挂着狞笑、仰脸端坐着穿着便衣的警察局长。

“他咋就那么厉害？！”“大喇叭”蒋汉杰轻蔑地扫了一眼警头儿，“俺这不是已经赢了他吗？！他是只老虎能把俺吃了？！”

“这里没有老虎，也不会把你吃了……但有比老虎还厉害的人儿！”跟班的狗仗人势火气很大。“说让你趴下你就得断气儿蹬腿儿！”

“武教师”吴可牛张扬地摸了摸别再腰里红布缠着的利斧，想让对方认为是盒子炮，吓唬吓唬警察局长这个口出狂言的跟班的。

可警头儿这个跟班的连向“武教师”瞄都没瞄一眼，嗖地从腰里抽出了一支盒子炮，乌黑的枪口指着他们。

“武教师”吴可牛摸着假盒子炮的手僵在了那儿，痴愣愣地看着那支黑亮的枪口儿，心想：这可是支真枪哇！

“纸糊马”宋兽医一脸恐惧愣在了那儿。他往日对付四条腿儿的烈马狂犬很有招数儿，但对付两条腿儿的人儿，况且是手里拿着乌黑家伙的人儿，他就一点儿招数也没有了。

“大清先生”吓得脑后的小辫子直颤抖，嘴里哆哆嗦嗦地唧哝道：“并非两军对阵，何必刀枪相见……”

“大喇叭”蒋汉杰心想：“坏了！人家拿的可是真家伙！咱这假家伙咋能敌过真枪？”就赔着笑脸道：“有话好说……没必要闹别扭伤和气！不就是一点儿银子吗……但不知贵客是何方神仙？”

警察局长咧着半边儿笑嘴，慢悠悠地从内衣兜里掏出身份名帖，从嘴里喷出一口烟雾，“啪”的一声把身份名帖摔在蒋汉杰面前的赌桌上。

“大喇叭”蒋汉杰低头看了一眼，只知道是这个赌徒的一个帖子，但不清楚上边写的啥名堂，因为他是文盲、只认识铜子儿银圆上的字儿。他向识字儿的老宋递了个眼色，老宋勾头仔细看了一眼吃了一惊，就趴在“大喇叭”的耳边小声儿说道：“这家伙是本县的警察局长！”

“好家伙！是本县的警察局长哇！”“大喇叭”蒋汉杰心里嘀咕道，“要是惹着本县的警察局长以后麻烦就多了，这碗饭就难吃下去了……还是先礼让为好，与他交个朋友以后也好利用他。”

“误会！误会！”“大喇叭”蒋汉杰呵呵笑道，“真是不好意思！不知是局长光临，真是抱歉哇！”随即把赢得的银子原封不动还给了警头儿，并另赠送给警头几块儿大洋说道：“在下姓蒋名汉杰，人们都叫俺老蒋，这是一点儿小意思交个朋友。”

警头儿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示意跟班的把枪收回，“够意思！够朋友！不知道不为过吗！知道了不就好了吗？！”

大喇叭”蒋汉杰也哈哈笑了起来，十分客气地说道：“既然认识了就是朋友了，以后局的座赌资吗……我老蒋会照顾到的。”

“你够朋友我也得够朋友哇！”警头儿一副傲慢的样子，咧嘴稍微露出一丝牵强的笑意，“这原武县是老子的天下，在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朋友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向我打个招呼，我跺一脚这县城就得摇晃三摇晃！”

“大喇叭”蒋汉杰心里狠狠骂道：等老子弄够银子，把黑蛋叫来一起收拾你这肥鳖孙儿！吃了俺的银子还得乖乖吐出来！

“哎呀那太好了！”“大喇叭”蒋汉杰故作惊喜道：“以后俺们在县城玩耍全仰仗局座啦！”

“好说好说……”警头儿绷脸意思了片刻，“我看你老蒋的赌技……你不会是职业赌家儿吧？”

“哪里哪里……平时闲着没事儿，与几个开封到此游玩的弟兄随便耍几把玩玩，散散心热闹热闹。”“大喇叭”编起了蒙人的假话，“俺咋会靠弄这吃饭？”说着“大喇叭”蒋汉杰也傲慢地仰起了脸，一脸凶相和霸气，比警头儿的样子还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