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三九二章 黑蛋受刑，众人营救（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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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可把芦根儿吓得不轻……他认为自己一定是犯了自己所不知道的什么王法。

“放下武器！高举双手出来！”警察厉声命令道，“要不然就开火啦！”

芦根儿难得弄清楚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严重的法律，他听得明明白白警察像对待敌人一样毫不客气，他只好赶快像敌人投降一样放下捞竿儿抖索着举着双手爬了出来。

警察看到站到面前的人儿脸面，像是一个瘦弱的少年人儿，不像是红匪的同伙，他们就没必要惊慌了。警察在马上互相递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警察喝问道：“刚才你手里拿的是个什么家伙儿？”

“是根捞竿儿……”芦根儿战战兢兢地答道，“是……是在河里捞东西的竿子。”

“捞竿儿？捞什么东西？”

“捞俺爹……”

警察感到疑惑，“你爹咋会在黄河里？”

“俺爹以前淹在了黄河里了。”

“大冬天的捞你爹？尽编瞎话！把竿子找出来让我们看看！”

芦根儿连忙爬进牛车窝棚下边把捞竿儿拿了出来，双手托着捞竿儿站在骑警的面前说道：“竿子只会在河里捞东西……”

骑警反复看了看芦根儿手里的捞竿儿，感到没什么潜在的危险，又厉声喝问道：“这个车篷是干什么的？”

“是俺夜里睡觉的。”

“鬼才相信……大冬天的睡在这里就不怕冻死？！”

“俺不怕冻死……”芦根儿梗着脖子说道。

警察转了转眼珠儿不解地喝问道：“为啥不怕冻死？”

“俺娘说守望俺爹就不会冻死！俺听俺娘的。”

警察咧了咧嘴，“呵呵……你小子看来是个大孝子哇！”

另一个警察跟着大声喝问道：“你认识红匪吗？快说！”

“吃……吃啥飞？”芦根儿迷惑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吃飞”两个字儿。

这时候一个警察对另一个警察不耐烦地小声说道：“别浪费时间啦！留一个人把他看着，别让他乱跑乱动，我们快到那边巡视一番。”

“小家伙儿听着！快点！重新钻到这个破车棚下边，爬下闭着眼睛不准乱动！动一动就开枪打死你！”警察向芦根儿嚎叫道。

芦根儿吓得哆嗦着，乖乖地爬进了他的破车篷底下，双手捂着眼睛爬在凉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弹。其他警察骑着马跑了，留下一个警察端着大枪死死地盯着芦根儿。

太阳像生了一场大病，在天空中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儿，寒风像安慰生病的太阳一样停歇下来，空气里稍微有点儿暖意。

黄河滩里像往日一样，每到中午天气放暖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古寨葫芦庄饥黄面瘦的男女老少，扛着铁锹、铁耙来挖黄胶泥下面的蒲草根儿。饥饿的人们把蒲草根儿弄回到家里洗净晒干，再用刀切成一指宽窄的小段段儿，再用铁锅炒上一火杀杀水分，晾干后用石磨磨成面粉当做粮食充饥。

荷花儿领着文山的两个女儿，就在这群挖蒲草根儿的村民里面。

村民们看到芦根儿被骑马挎枪的警察看管起来，正感到奇怪想过去问个究竟，又忽然看到不远处开来一队挎枪的人马，他们弄不清楚这荒凉的黄河滩究竟发生了啥大事情，都不知所措地拄着工具迟愣在那里。

这队挎着大枪的人马带着一股紧张的丧气，急速开到黄河边儿上停了下来。

屠夫警头儿一手勒马一手拎着盒子炮，来到县长的马车跟前，还没开口说话，县长就慌慌张张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没想到……这黄河滩里还……还有这么多活人儿呀！他们会不会是、是、是来搭救红匪的吧？”

“管他是不是来救红匪，敢靠近就开火！有的是子弹！我这马刀也不是吃素的！”警头儿毫不在乎地嚎叫道。

“表、表哥……全靠你啦！”县长已经乱了方寸，“执行要、要快、快一点儿……打、打死红匪就把红匪的尸体推到黄河里，马上回、回县城！”

“为啥要把红匪的尸体推到黄河里？”警头儿甚是不解。

“这……这是特派员的决定……这是关系……关系到我们今后的安全。”县长哆哆嗦嗦地说道，“可不能……不能违背特派员的决定！违背特派员的……的决定你我都要受惩罚的！”

“特派员这老家伙……”警头儿小声骂道，“尽搞些古怪名堂！”

屠夫警头儿威严地指了指骑在马上的几个大个头儿年轻警察，凶狠地命令道：“快下马！快把红匪从轿子里拖出来拖到黄河边儿！立即行刑！行刑完毕就把红匪的尸体扔到黄河里。”

那几个警察立即跳下马来，吭吭哧哧把轿子里还未酒醒软不邋遢的黑蛋费劲儿地向外拉拽。

他们把黑蛋拖拽出了轿子，一个警察从轿子里抽出一根巴掌宽窄的木板。这根上宽下窄的木板是受刑人的“亡命牌”，上面写着：红匪队长高三辈，在“高三辈”的名字儿上红笔打了一个很大的×叉儿。

这根“亡命牌”通常是要插在受刑人的后背上的。

“报告局座……”掂着“亡命牌”的警察皱着眉头咧嘴向警头儿说道，“绳子捆得太紧插不进去哇！”

“插不进去就别插啦！别再耽误时间！”屠夫警头儿骑在马上吆喝道，“有没有这玩意儿照样儿行刑！”

那个警察听了叫了一声“遵命！”就把“亡命牌”狠狠扔在了轿子里。

再说“大喇叭”蒋汉杰他们，在通往老靶场路边儿的墓地背后，紧张焦急地等到快到正午的时候，奇怪地连一个警察的影子也没看到。

他们迷惑不解，甚至怀疑官府在关押黑蛋的地方把黑蛋杀害了。他们只好忧虑重重地又返回原路到了城里，蒋汉杰想只身摸到关押黑蛋的院子探听一下虚实。在他们经过县城的街市上，这才听到街上的人说，有一大队警察骑马挎枪向南边黄河的方向开去了。他们心想：肯定是去杀害黑蛋的！

蒋汉杰沮丧地骂道：“官府把我们耍啦！”

“纸糊马”兽医老宋感叹道：“那只黄鼠狼真是成精啦！它已经向我们示意官府杀害黑蛋在南边的地方，可我们就没猜出来哇！”

“嗯嗯……要是早点儿猜出来就好了。”大家后悔道，“是不好猜出来。”

“大喇叭”蒋汉杰急得头上冒汗，向赶车的“纸糊马”老宋催道：“少说后悔话少卖后悔药！时间不等人，要快！要快点儿撵上警察的队伍！”

兽医老宋向马屁股上“啪啪”猛抽几鞭，烈性的蒙古大马四蹄生烟，马车摇晃颠簸着发疯似的向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