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三九四章 黑蛋受刑，众人营救（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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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斯林老铁一脸虔诚平静地躺在地上，头上的小白帽被鲜血染成了紫红色，鲜血顺着脸上的络腮胡子不停地流淌着。

胆小的县长在官用马车上听到几声枪响，看到这种吓人的混乱局面，惊恐不已立即双手抱头趴在马车里，像一只被猫咬伤的耗子哆嗦着缩成了一团，嘴里不断发出模糊的哀嚎：“来人呀……不得了啦！快来人呀！快来保护我呀！赶快挡住红匪的同伙儿……别叫红匪的同伙儿靠近我的马车……”

几个骑马的警察赶紧慌慌张张勒马蹿了过来，几个步行的警察端着大枪立即围在了县长的周围，其中两个警察好像是为县长壮胆，又像是戏弄县长“咚咚”向天上开了两枪，县长在车厢里更加哆嗦起来嘴里胡乱喊道：“谁在我的头上开枪……我的脑袋……我的脑袋……不好了！不好啦！红匪把我包围了！表哥快来呀！来晚了我就没命啦！”。

这时“大喇叭”蒋汉杰与屠夫警头儿在地上缠抱着扭打在了一起，蒋汉杰手里的刀子和警头儿手里的盒子炮都在扭打中掉落在了一旁。屠夫警头儿想抽出马刀，但他与蒋汉杰搂抱着扭扯在了一起，腾不出手抽刀，他们徒手在翻滚着格斗。

屠夫警头儿一边与蒋汉杰翻滚打斗，一边嘴里喘息着嘟囔着：“真没想到你是卧底的大红匪……”

蒋汉杰喘息着骂道：“你这畜生是大官匪！”

蒋汉杰收拾警头儿不在话下，他死死压在屠夫警头儿的身上使出锁喉的招数儿，左手狠狠按着警头儿不断流血的鼻孔，右手像鹰爪一样使劲儿掐着警头儿的喉头，警头儿被掐得张着大嘴舌头都憋得伸了出来，翻着白眼儿快要窒息了。

这时警头儿那个被鞭子打瞎一只眼睛的跟班的掂着盒子炮急蹿过来，咬牙切齿骂了一声：“蒋汉杰可该轮到老子出口恶气了！”用盒子炮擩着蒋汉杰的太阳穴“咚”的一声闷响，蒋汉杰一下从屠夫警头的身上翻滚下来，热血从他的脑袋两边的血窟窿里“咕咕咕”冒了出来，他圆睁怒目仰面倒在血泊里，两只宽大的手掌在胡乱拍打着，两条长腿痉挛似的在不断抖动着。

警头儿满脸污血喘着粗气儿爬起身，像疯狂的恶魔一样抽出马刀，向躺在血泊中的蒋汉杰狠狠劈了一刀，把蒋汉杰的身体从脖根儿斜着劈开了。

“你救了本局一命……”屠夫警头儿向他的保镖称赞道，“回去给你升为警队副队长！”

“他好像没死。”警头儿的保镖惊诧地指着老蒋露在体外的鲜红的心脏，心脏还在不断一鼓一鼓地跳动着。

“好家伙！”屠夫警头儿吃惊地看着蒋汉杰不断跳动的心脏骂道，“红匪就是厉害！人死了心还不死……我让你不死心……”他又举起马刀对着蒋汉杰的心脏劈了下去……心脏被劈成了两半儿，热血喷溅出来。

屠夫警头儿对着蒋汉杰血肉模糊的尸体狠狠骂道：“你这个卧底的大红匪！差点儿要了老子的命！怪不得你这红匪胆大，心脏比老公猪的心脏都大。”

这时“纸糊马”老宋看到吴可牛、老铁和蒋汉杰都被警察打死了，看到黑蛋被一群掂枪的警察围拢起来，他恐慌起来，意识到自己一人难于救出黑蛋，就猛地甩起鞭子向一个动手想控制马车的警察脸上打去，那个警察被打得满脸是血捂着脸面蹲了下去。他想跳上马车逃走，刚一只脚踏上车帮，几个警察迅速举起大枪对他一齐开枪射击，他顷刻仰面倒在马车的车轮旁边，鲜血顿时染红了他的全身。受惊的拉车大马昂头嘶鸣腾跳几下，拉着马车向老堤的方向狂奔而去。

黑蛋被反绑着双手大衣也没穿、帽子也没戴，光着双脚被几个警察像一帮黑社会恶汉绑架一个被打昏的肉票，晃晃悠悠地架着黑蛋向河边儿拖去。

没走几步，外面的冷空气使黑蛋的醉意顿消，爆裂的枪声震动着他迟钝的耳膜，他一下完全清醒了。他猛地晃了晃肩膀，向四下迷惑地望了望，感到胳膊和双手都被绳索牢牢地捆绑住了。他开口高声大骂起来：“你们这群孙子！快把爷爷的胳膊松开！不松开就把你们活剥生吃了！”

趴在车厢里的县长听到枪声停了，小心翼翼地拱起身抬起头来，一双惊惧不已的近视眼向外扫视了一番，忽然听到黑蛋的叫骂声又吓了一跳。他恐惧红匪的叫骂就像恐惧老虎的咆哮一样，他听了心里发颤脑子发蒙。他颤抖着赶快命令警察道：“快……快解开！快解开红匪的胳膊！救……救他的红匪同伙都被击毙了，他……他不会跑掉的！”

屠夫警头儿光着脑袋一身泥土一脸污血，从地上捡起他的盒子炮，鼻子的伤口还在不断向嘴巴上流着污血，疼得他龇牙咧嘴喘着粗气儿爬上马背，不屑地望了他的县长表弟一眼，狞笑道：“好不容易把老虎灌醉捆住，解开让他吃人？！”

屠夫警头儿样子活像一头嗜血的魔鬼，扬起押进子弹的盒子炮向警察们狂吼道：“都听我的指挥！一切都听从我的指挥！把枪都压上子弹！”

黑蛋继续大骂道：“孬孙儿快把爷爷的胳膊松开！孬孙儿……”

这时黑蛋不经意地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几个死人，除了几个穿着警察衣服的死人，还有几个穿着老百姓衣服的血人儿。

他惊疑地辨认起来……他吃惊地看到“大喇叭”蒋汉杰那张熟悉的脸膛……“大喇叭”蒋汉杰紧咬着牙齿圆睁着怒目，被穿透的太阳穴鲜血已停止流淌，劈开的胸膛惨不忍睹……看到“武教师”吴可牛那熟悉的面容，看到吴可牛心有不甘地怒睁着大眼、伸展着双臂仰卧在他的面前，右手还紧紧攥着一把锋利的斧头……看到一脸虔诚微闭双目、头上戴着染满了鲜血的小帽儿，脸上的络腮胡子与鲜血黏糊在了一起……黑蛋几乎认不出这个人儿是谁了，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才看出是卖烧饼夹牛肉的回民铁老板……躺在不远处手里握着鞭子的“纸糊马”宋兽医满身鲜血，黑蛋也几乎认不出他来了……黑蛋心里惊叫道：“是蒋汉杰蒋哥……是吴可牛吴哥……是被鲜血把白帽子染红的回民铁大哥，浑身是血的像是宋兽医宋大哥……”

他迟疑地瞪眼皱眉思索片刻，他一下全明白了，不觉悲从心来轻轻叹道：“唉……他们是来舍命救俺呀！俺想死他们不想让俺死啊……这些好兄弟们把命都搭上啦！一个个都死得惨呀！俺黑蛋拿啥来感恩他们哇？！俺三辈子也报答不了啊……”他眼含热泪、怒火中烧，猛然梗起脖子仰脸高声大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