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四五〇章 白菊的遭遇（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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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菊哭得嘴角儿流血，大妈陪着白菊不停地劝说，也泪流不止。

“姑娘啊！”苏汉阳的父亲劝道，“事已至此，节哀吧！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父母是怎样去世的……”

白菊哭得两眼血红、喉咙嘶哑，脸色更加苍白，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苏汉阳的父亲把白菊怀里的骨灰坛子轻轻放在桌子上说道：“姑娘啊……俺得把你父母如何去世的说说你听听……听汉阳来这儿说，就在坏蛋把你全家绑架的第二天，也可能是第三天，你的父母就双双撞死在关押的房子里了，一定是你父母感到绝望了，要不然咋会双双自杀哇……姓郝的混蛋命令士兵把你父母的遗体拉到郊外扔在乱葬坟里，汉阳得知后担心你父母的遗体遭到野狗野兽的侵害，就背着姓郝的混蛋立即赶到那片乱葬坟，费了一些银子雇了郊区一辆牛车雇了几个农民把你父母的遗体抬上车子，想拉到你的老家让你的亲人安葬老人。可不知道你老家的详细地址，再者，这兵荒马乱的世道运送两位老人的灵体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无奈汉阳打算把你父母的遗体火化，把骨灰保留下来等着你来接灵安葬老人。打听来打听去打听到一个火化场，费了不少周折想尽了法子不惜花费重金雇人，才瞒着郝大混蛋把你父母的遗体送到邙山脚下海滩寺的火化场。那个火化场是专来火化僧人的地方，汉阳就借口去世的人儿是吃斋念佛的居士，又施舍了寺庙一些银钱，才把你父母的遗体平安火化。火化后汉阳就亲自把灵骨送到了这里，等着你来迎灵……没想到这一等竟然等了大半年时间，俺们正在为你父母灵骨的存放拿不定主意发愁哩……在这节骨眼儿上终于等到你来了。”

白菊听了又悲痛地大哭起来。

“俺三辈子也报答不了汉阳姐的恩情啊……”白菊哭着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俺要找那郝大坏蛋报仇去！俺要他偿还血债！”

苏父悲愤地劝说道：“咱们一无枪、二无炮、三无兵……你一个女孩儿咋去报仇？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拼不过他们哇！这个世道冤死的人多啦！何止你一家一户？看看……”

苏父拍拍他的一条瘸腿：“我就差一点儿冤死在大牢里！要不是小女汉阳抵押给那大混蛋，我们这老两口也早没命啦！”

白菊啜泣着双膝跪倒说道：“俺给大伯大妈磕头啦!俺给苏姐磕头啦！俺永世都不会忘记你们的恩德！爹娘在天之灵也会感恩你们全家的！”

苏汉阳的父母把白菊从地上搀扶起来，苏汉阳的父亲父说道：“郑州兵荒马乱的，二老灵骨还是早早迎回去入土为安哇！不知姑娘想把父母灵骨葬于何处？”

白菊想了想说道：“俺想把爹娘葬在黄河北老家祖坟。”

“这里离黄河大约有四五十里地……”苏汉阳的父亲沉思了片刻，“给你雇个苦力车要方便些，可拉车的出市这么远怕没人愿意去。”

苏父又沉思了片刻：“这样吧，就让给我们商行送货的老客户，用马拉光板车子送你吧！我这里无非多给他两个铜板。”

“不须大伯破费，俺身上带有钱。”白菊说着从包袱里掏出皈正和尚留给她的那几块儿银圆，双手捧给苏父真诚地说道，“您二老与苏姐在俺爹娘的事情上花费了不少精力和钱财，俺三辈子都报答不尽！这点儿薄银权当俺孝敬您二老的茶钱，尊请二老收下。”

“姑娘说到哪里去了？！”苏父苏母一起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俺们还准备给你些安葬父母灵骨的费用哩！你就把这几块儿大洋留下吧，你回老家会有大用处的。”苏父苏母坚辞不收，白菊只好把银圆又装进兜里。

苏父又沉思了片刻问道：“黄河上没有桥，你如何过黄河哇？”

白菊答道：“大伯不必担心，白天有木船摆渡的。”

苏母从条几抽屉里拿出几块大洋说道：“这里兵荒马乱生意不景气，这点钱姑娘你拿着别嫌少，你身上那点银子安葬你父母的灵骨是不够用的。”

“这就够连累你们了，不能再连累你们了！俺心领啦！”白菊坚辞不要。

“姑娘你还是拿着吧！”苏母劝道，“俺娘家也是农村的，这农村办事儿比不得城里，城里人儿可以把亲人的骨灰放到殡仪馆骨灰堂里，农村就不一样了，得把亲人的骨灰用棺木成殓，还得摆酒席动客出殡，得花不少钱哇！”

苏母说着把银圆强行塞进白菊的口袋里，白菊又强行把银圆掏出还给苏母。

白菊含泪推辞道：“你们挣个钱也不容易，说啥俺都不能再拖累你们了，俺回到老家还有本家亲戚帮助哩，你们的好意俺全都心领啦。”

“唉……你这姑娘……”苏父苏母只好作罢。

苏母接着说道：“听说黄河北遭了蝗灾，郑州火车站涌入不少黄河北逃荒要饭的，姑娘老家的本家亲戚在灾荒年自己还顾不住自己，哪还有力量来帮助你。”

白菊说道：“俺也听说了老家遭了蝗灾，到了老家总有办法的，您老人家放心吧！”

白菊双膝跪下抽泣着向苏父苏母磕头谢恩告别，满脸泪水说道：“你们的大恩大德俺铭记在心，不管以后您二老和汉阳姐安身在哪里，俺一定会去看望你们的，您二老见到汉阳姐代俺问候一声，汉阳姐就是俺的亲姐姐，您二老就是俺的亲爹娘。”

苏父苏母连忙把白菊掺起，苏母说道：“这都是俺们应该做的善德事儿，也是咱们有缘分哇！姑娘一定要想开点儿，你还年轻，以后的人生路子还长着哩！”

苏父紧皱眉头说道：“这鬼世道郑州变化无常，一夜之间就翻个个儿，还不知以后会变成啥样儿……尽快把爹娘的灵骨迎回老家是大事儿，我这就去安排车辆送你去黄河边儿。”

苏父急匆匆走了以后，白菊欲脱下大衣还给苏母。苏母责怪道：“姑娘外气啦！都是苦情人儿，一件旧衣服咋就那么认真？！再说汉阳也不知道啥时间回来，还不知道她能不能活着回来，俺这胖老太婆也穿不上，你穿上正合身，就别客气啦！你就把你当做俺的一个亲闺女吧。”

白菊感动地不知说什么是好，拉着苏汉阳母亲的手抽泣不已，苏母眼含泪水不断小声安慰着白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