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四七五章 银萍的悲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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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官人准备再次约请钱魁消遣，这次约请钱将军消遣，他颇费了一番脑子，几乎反复斟酌了一个晚上。

这时他奇怪地想起了他的银萍小妹，想起了这几年银萍居住的好地方。

那里绝无外界干扰，那里没有半个男性，安静得像优秀模范的监狱一样。

他深知钱魁是一个老色鬼，银萍长得虽然没有那两个苏州姑娘娇嫩，但小妹长得成熟美丽、水灵俊秀、气质优雅，比起钱魁那几位夫人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不能同日而语，只要这老色鬼瞄上银萍一眼，就会像面筋儿粘树蝉一样别想走脱。说不定这老色鬼一激动，还会把银萍娶为第四房姨太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无论谁家的姑娘迟早都是要嫁男人的，况且银萍早已不是黄花姑娘了，真的嫁给了这老色鬼，也并不委屈银萍小妹，钱魁无论好赖总归是个将军哇……王参事想到这里，忽然皱起了眉头，他自言自语道：“钱魁这老色鬼没问题，就是害怕银萍当面给将军先生难堪，反倒得罪了将军、美事儿变成了臭事儿……”

王家老大在屋子里踱步转了几圈儿，突然面露喜色，“呵！有了！”他拍了拍肥胖的脸颊，“元宵夜在御香楼听钱魁说，他与河南省立大学校长是熟人，到时就哄骗银萍说是将军大人为她安排上大学的事儿，专程来与银萍见面说话，量银萍小妹也不会口出不逊吧？！当银萍对钱将军产生了好感和尊敬，这下一步的好戏就由老猴精来演了……要是好戏成真，我王某人还会担心这事儿、害怕那事儿吗？”

一天，王参事与钱将军相约见了面，他故作神秘地对钱魁说道：“王某准备了一个美妙的好地方，特恭候仁兄到此过瘾消遣。这个地方与御春楼相比别有几分特色，与那高级军官俱乐部相比另有一番情趣。在那里有全套的享受大烟的精致器具，备有上等的缅甸纯货，若有兴致还可以品茗垂钓，安静得像皇帝的陵墓一样……至于美女嘛……那里也有。”

将军颇感兴趣地急问：“此处远否？”

“不远，就在城内……不过离闹市稍微远点儿。”王参事神秘地微笑道。

“敝人对开封府了如指掌，怎不知有这样一个妙处？”

王大官人更加神秘地笑了起，一边笑一边白话诗般地说道：“不去不晓得，去了就知道。看似一汪水，里边花枝俏。”

钱魁将军哈哈笑道：“水好花俏如此妙处，值得一游！好吧，听贤弟的安排就是了。”

开封府城内有一个不知何年何月被黄河大水冲击成的、像葫芦形状的湖泊，后来人们就把这个湖泊叫做“包公湖”。

至于这“包公湖”名字儿的来历，想必是与青天大老爷包公有牵连。民间的传说神乎其神，说是很早以前，包公用以鉴别善恶的一面神奇的青铜镜沉到了湖中，浑浊的湖水便变得清澈明亮像一面镜子，能照见脏官恶人的丑恶面目，并能把赃官恶人的丑恶面目反射在晴天白云之上，让老百姓观看唾弃，所以赃官恶人担心害怕皆不敢接近此湖。可时间久了，也许包公神奇的镜子失去了法力，也许赃官恶人遗忘了湖中这面镜子的存在，也许赃官恶人不太相信湖中有这样一个神奇的镜子，不太相信湖水竟能神奇地照出赃官恶人的面目……特别是无情的历史竟然淘汰了中国人儿用了几千年的青铜镜，换成了轻巧明亮的玻璃镜子，再加上人类打斗的冷兵器换成了热兵器，蒸汽机取代了牛马，上帝解雇了皇帝，人类快速地精明地道起来，特别在中国，大师、方家、奇人层出不穷，人的眼光也都有了奇妙的穿透力，连凡夫俗子都自诩看透了红尘中的砖瓦石头，看透了历史隐藏的神秘空虚，对历史、对民间神奇的传说只当做了童话故事而已……所以，脏官恶人就毫无顾忌地随意在湖边溜达，大胆地在湖中泛舟玩乐，更有甚者竟把“包公湖”为一己私利所用，一点儿也不担心害怕。

“包公湖”本来是一汪清净的碧水，可自从王参事的老丈人当了开封府的警察局长，这汪碧水也就倒了霉、遭了殃。他别出心裁地让工程队用马车从外地拉来很多大石块儿，用铁丝把这些石块儿一兜兜地网起来，把这些网起来大石块儿填在“包公湖”里，在湖心磊起了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小岛，并在小岛上建了一个二层的别致小楼，成为开封警察局头头儿修养和招待贵宾的处所。

几年前王大官人为了约束、控制他的小妹银萍，无意中看到了这块四面环水的地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不已。就通过他当警察局长的岳丈，象征性地掏了点儿银子买了下来。经过精心改造装修，俨然成了一栋富丽堂皇的小别墅，就把银萍强行安置在这里，成了银萍读书和住宿的地方。虽然内部装饰豪华富贵，亦有两个丫鬟一个做饭的老妈伺候，但对于银萍来说，无异于一座与世隔绝、难于逃脱的囚笼。小楼里除了伺候她的三个女人，她一年到头几乎见不到其他人类，想逃跑只有在梦里实现。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几次她想渡水逃走，可往往被淹得半死，被王参事雇佣在湖岸上的两个便衣警察，用小船打捞上来又送回原处。银萍不想死，一直没有死的念头，因为她还对与“书呆子”相会抱有很大的希望，相信总有一天她与她一直爱着的“书呆子”会成为夫妻。她在这里无心读书，她那当官儿的大哥也不敢给她安排读书的学校，是怕她趁机跑掉。因为开封任何学校里都不限制学生的自由，更没有关押学生的囚室。她的大哥王大官人知道，一旦把她安排在学校读书，她就会跑出来还与薛家的穷小子私奔。她的老爹也曾经几次从古寨远道来这里看望过她，苦口婆心地规劝她，要她在这里静心读书，不要再想薛家的穷小子，说是让她的大哥给她在开封选择一个豪门公子结婚成家，岂不比跟着那姓薛的穷小子强上百倍。但王大财主每次听到银萍的回答始终是一句话：“俺活着是薛家的人，死了是薛家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