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四九九章 王参事的下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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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钱将军冷笑两声，放下大烟枪，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呵欠，“他说的是真话，不是冒充的。”

“喔……这……”副官愣在了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钱将军自言自语道：“姓王的混账东西不请自来啰！正好逮个正着。”

他慢悠悠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东西，阴沉着脸色向瘦高个儿说道：“明人不做暗事儿，这个给他看看……朋友归朋友，公事归公事，这是在执行公务！他是严重涉案人员！本将军一向以党国利益为重，岂能以私废公？！看罢立即收回，立即把他铐起来！然后按计划执行！”

副官弓着身腰嘴里一连几个是!是！是！就要抽出脑袋去执行计划，又被将军喊住了。

“你急个什么？听我说完！”钱将军瞪眼道，“我再重复一遍：把粮行的掌柜和管账的绑了看管起来，迅速抄查粮行！把所有银子、银票、铜板和账本装上大车，把粮食全部封起来以充军用，再然后嘛……连人带货一起带走！”

将军得意地“咯咯”笑了两声，幽默地叮嘱副官道：“千万别忘记把本将军的朋友撂上卡车带走喔！”

副官从轿车里快速抽出脑袋，仰起脖子张开大嘴猛地呼吸了一口没毒的空气，立正敬礼转身遵命而去。

“本职是钱将军、钱主任的副官，在执行公务！”他冷冰冰地向王参事说道，随即把那张官文模样的厚纸双手递给王参事，“请您看看这个！”

王大官人心里疑疑惑惑、忐忑不安地拿着副官双手恭敬递上的那张厚纸，厚纸抬头用官文印着“委任状”三个黑体大字，下边印着：“兹委任：党国少将钱魁为中华民**政缉查委员会主任”。望秉公执法，尽快查处灾粮灾款营私舞弊事宜，涉案人等一律按紧急状态法严惩不贷。“委任状”的右下角儿赫然印着，委员长、总司令，并盖有蒋中正血红色的手章。

王参事看罢忽然高兴起来，他的一双金鱼眼睛放射出异样的光彩，他张开笑口似乎想对副官说点儿什么，副官突然变了脸色，伸手把委任状夺了回来，立即高声大叫道：“来人！把这个胖子铐起来！”

随着副官一声大叫，几个大兵如狼似虎地把王家老大扭着胳膊反铐起来，连推带拉就向卡车拖去。

“你……你……你们……”王家老大猝不及防，在愤怒和恐惧中，他嘴里指挥语言的舌头突然失去了能力，想叫喊和抗议的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他人生第一次眩晕起来……他感到事情变化得太突然了、太不可思议了、太富有戏剧性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现实中这样怪异的事情绝对不应该发生哇！或者是谁故意给他开了个黑色的玩笑？不过这样的玩笑未免有点儿太过分了吧！当他感到自己的两条胳膊疼痛难忍、又听到推搡拖拉他的大兵骂的脏话，他才逐渐回过神儿来，舌头才回复说话的功能。

“你们这是要造反哇？！你们这是要搞军事政变哇？！”他被大兵架着双膀，晃动着一身肥肉拼命号叫着。

“老实点儿！”大兵骂道，“再像杀猪一样嚎叫，老子一枪托打掉你的下巴！”

“我是省府参事！我是省府的参事！国家有明文规定没有省政府批准，省府参事不受任何机构逮捕！”他仍然号叫着。

“啥铲屎参尿的！老子们不归政府领导！”大兵一枪托砸在他的嘴巴上，下巴倒没掉，门牙掉了几颗……他下意识地想用手摸一下嘴巴，可两只手被牢牢地反铐着，他咔的一声把带血的牙齿吐了出来。

“我……我……我是你们长官的朋友！”他的嘴里由于少了几颗牙齿有点儿跑风，话语含混起来，“钱魁将军是……是我的好朋友！钱魁将军要是知道了……会和你们算账的！会惩罚你们的！”

副官听了暗暗好笑。心想：你的钱魁将军朋友就在轿车里，离你没有多远。

“你这熊胖子胆子不小，竟敢冒充将军的朋友，还来吓唬老子！”一个大兵举起枪托照着王家老大的腿窝儿打去，只听汪大官人“哎呀”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不是冒充的！我不是冒充的呀！”王家老大跪在地上，梗着脖子拼命地尖声嚎叫道，“我真是钱将军的朋友哇！”

“还敢继续骗人？！”大兵举起枪托又想揍他。

“别把他打死！”副官向大兵说道，“赶快把他撂上卡车，用两个人看着他……其他人听我的命令！你、你、你们两人，去把粮行老板捆了撂到卡车上！你、你、你们两人，去把管账的捆了撂到卡车上！剩余的人立即抄查粮行！银元、铜元、铜钱、银票、账本，统统装到车上带走！抄查过后把库存的粮食贴上封条。别忘了把粮行大门交叉贴上封条，把善德隆粮行的牌子取下带走！”

大兵们四散开来，像一群趁火打劫训练有素的土匪，各就各位、毫不留情地操作起来。

在洋轿子里过足了大烟瘾的军政缉查主任——钱魁将军，慢慢把车窗摇下一截儿，露出半个脑袋，面带奸笑在惬意地欣赏这热闹的场面……停了一会儿他脑袋缩进车里，他忽然莫名其妙地抽泣起来，自言自语地哭诉道：“并非我钱某狠心……实在是你王银多做人缺德！竟敢耍花招昧良心，想着法儿把绿帽子向我钱魁头上戴，你姓王的混蛋是故意向钱某的伤口儿上泼硫酸哇！你王胖子是用刀子向我的痛处戳哇！我岂能饶你……你这是自作自受哇！呜呜呜……”

他干嚎了几声：“可惜哇……可惜从此少了一个捞钱的老搭档，少了一个吃喝嫖吸的好伙伴儿……真是可惜呀！呜呜呜……”

“人生无常、世事难测，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这句老话一点儿不假！钱魁将军和王大官人，正在诠释演义着这句老话的新意。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谏言确有道理，钱魁将军和王大官人的友情转换正在印证着这句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