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守望 第八十九章 胡乾寿智斗王爷救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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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蛋是想耍逗难为他们一番，因为黑蛋对武陟县没有好感，武陟县常常与原武县争夺黄河的滩地，有时还六亲不认大打出手，总是原武县的人吃亏。

这时老者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这位老乡也是个讲理的大方人呐！”他笑罢想了一会儿认真说道：“俺们乔庙镇每月都有大集，您们古寨每月也有几次大集，咱们两个地方的人儿都互相来往赶集，俺以往也认识您古寨几个人儿……但论人品都不如一位姓胡的……他的名字儿……名字儿……呵呵想起来了……名叫胡乾寿。很多年没有来往了，从认识到如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啦。”

黑蛋听了甚感惊讶，因为胡乾寿正是黑蛋早已去世的父亲。

黑蛋心想咋会恁巧？莫不是他从别人嘴里听到过家父的名字儿，或者道听途说就装着认识家父。因为家父在世的时候，从原武到武陟方圆几十里很多人都知道家父，有的人虽然没见过家父的面，但都听说过古寨葫芦庄有一个武功高强为灾民请命、拦过大清王爷的轿子，与大清王爷交过手的胡乾寿。

说起黑蛋的老爹胡乾寿拦大清王爷的轿子，与大清王爷交手比试武功，还真是在这一带老百姓的嘴里津津乐道了好多年头儿。

大约在大清光绪末年，黄河中下游的河南段发生特大洪水，大水冲毁了不少村庄，淹没了不少良田，淹死了不少百姓，大水把邙山脚下刚修好通车的黄河铁路大桥的铁轨也冲断了。流离失所饥饿的灾民无处安身，纷纷到当地官府情愿，希望官府发放灾粮救济灾民。京城的豫商会馆组织起河南籍的在京学生，拥到紫荆城的大门前摇旗呐喊：“黄河发大水淹死了很多百姓！饿死了很多百姓！呼吁朝廷抚恤灾民发放灾粮！”清朝官方的《京报》上也在显著位置刊登河南的洪灾惨状，惊动了京城朝野上下。慈禧太后不得已就派了一个王爷作为钦差大臣来河南视察灾情，以显示皇恩浩荡朝廷爱民恤灾。这位大清的王爷就乘坐刚刚贯通的京汉铁路的火车，（作者注：清朝灭亡后改为平汉铁路）从詹店火车站下车，当地官员用轿子接着，王爷就带着一帮护卫拿着望远镜就站在黄河大堤上，望着成了泽国、水天一色的受淹灾区视察起来。

当地官员毕恭毕敬地陪着王爷，王爷用望远镜像欣赏风景一样视察了一阵子，皱着眉头疑惑地向当地官员责问：“本王望了这么大一会儿，怎么没看到一个死人儿？为何京城有人胡乱吵嚷淹死了很多百姓，饿死了很多百姓？”

当地官员唯唯诺诺，不置可否地顺着王爷的话奇怪而滑稽地跪禀：“耳听是虚眼见为实，王爷圣明！”

王爷视察完毕即将乘火车回京的时候，当地的灾民才知道朝廷派来了一个王爷来救济灾区百姓了。灾民寄希望于朝廷的王爷能给发放些灾粮，但灾民百姓受惯了官府的欺诈，担心这个朝廷的王爷一走了之，发放灾粮成为泡影。百姓们就推举一个胆大的人儿作为代表，去向王爷要求立即发放灾粮给灾民百姓，灾民们就推举见过世面武艺高强胆大的胡乾寿去与王爷说话交涉。

胡乾寿在黄河大堤上拦住了正要去乘火车打道回京的王爷的轿子，王爷的跟班儿护卫哪里能容得一个草民如此放肆，就与胡乾寿动了拳脚，可拳脚胜不了胡乾寿，王爷的护卫就动了刀剑，可刀剑一点儿也没伤着胡乾寿，他们反而被胡乾寿打得鼻青脸肿。这时地方官员带的保护王爷的兵丁用刀枪架住了胡乾寿，一个地方官员严厉地命令兵丁：“把这胡闹刁民捆绑结实！押往衙门大牢治罪！”

这时只听到王爷在轿子里大喝一声“且慢！都闪开！都离远点儿！”突然恼怒地从轿子里跳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支短短的洋枪对着胡乾寿，断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

“我是灾民！”胡乾寿高叫道，“没别的意思，我代表灾民百姓要求您发放些灾粮。”

这位看上去不老不嫩像中年人儿的王爷呵呵冷笑道：“看来你有些武功哇！本王也常练武功，对有武功之人本王向来好奇……发放点儿灾粮倒容易。”王爷这时沉脸道，“你若是拳脚胜了本王，即便是打个平手，本王就立即给你这方百姓恩赐些灾粮。如若你胜不了本王倒在本王脚下，本王就不客气了，你就要吃本王一枪！把你打死了你就是冒犯本王的刁民罪犯！把你打伤了让当地衙门把你关进大牢，你还是冒犯本王的罪犯！你是死是活全怪你自己胆大妄为，你听明白了吗？”

“小民听明白啦！饿死也是死，打死也是死，关进大牢也是死……反正草民百姓的小命儿总和死离不远儿……”胡乾寿梗着脖子不卑不亢说道，“王爷先动手吧！”

不过胡乾寿并非鲁莽无知的汉子，他心里明白，别说把王爷打死或打昏，即便是把王爷打伤，也足够上砍头灭门的罪过了……他心里琢磨道：拳脚须留些分寸，点到为止，决不可伤着王爷，最好打个平手为妥，须给王爷留个面子，王爷心里认输为妙。咱是为了给王爷请求灾粮，并非是为了摆弄武功逞能。

王爷鄙视地瞄了一眼筋瘦低矮的胡乾寿，“呵呵”冷笑两声，立即把洋枪丢到轿子里，摘下顶戴花翎，把脑后的长辫子绕在脖子上，挽了挽袖子，把锦袍下摆塞进腰带里，迅速伸出右拳向胡乾寿面门晃了一下，胡乾寿立即两手护住面门，突然王爷猛地一个扫堂腿把胡乾寿扫倒在地。

胡乾寿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迅即还了王爷一个扫堂腿，把王爷扫倒在地。

王爷也是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冷不防一转身一脚向胡乾寿的软肋踹去。胡乾寿躲闪不及双手护肋被踹了好远，双手的掌背被踹得发紫……胡乾寿心里惊道：好险！好功夫！

王爷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村夫刁民竟敢与本王交手？！”

胡乾寿这时腾空而起，一个飞膝正中王爷的下巴，王爷摇晃了一下几乎仰面摔倒，他的脸色顷刻严肃起来。

王爷不敢怠慢，晃悠了几下身体，像老鹰抓鸡一般顺势猛然抓住胡乾寿脑后的辫子，猛一用力把胡乾寿拽得双脚离地。王爷双手提着胡乾寿的辫子在空中转着圈儿甩绕起来……王爷的意图是想把对手甩晕再扔到大堤下边。

胡乾寿深知王爷的意图，心里想道：绝不能等到王爷把自己甩晕……他在不断地旋转中瞅准空挡，使出一招儿“封喉点穴”，他右手中指向王爷喉结下的“咽穴”用力点去。

王爷被点中穴位难受地张口结舌，连着“咔咔”几声两眼发直，他不得不松掉胡乾寿的辫子。

王爷嘴里呼出一口冷气，镇定了片刻“哈”地一声，一个高鞭腿向胡乾寿的太阳穴打来……这一招是要命的狠招，如果躲不过去小命儿休矣！

胡乾寿眼尖心明偏头躲过，迅即猛然飞起右腿用脚踝向王爷的太阳穴打去……这一招是要命的狠招，也是他的看家招数，如果躲不过去轻则昏倒，重则要命。可他的脚踝快到王爷的太阳穴时陡然停住了，松松地把腿又缩了回来。他是害怕这一腿打在王爷的要命之处闯下大祸，遭受砍头灭门之灾。

王爷这时倒惊得两眼发楞，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尴尬地呵呵笑道；“你这刁民是谦让了本王一招哇！”随即仰脸哈哈大笑起来，“好武功！好身手！怪不得把本王的保镖打得七零八落……没想到民间还有这样的武功高手。”

“让王爷见笑啦！小民向王爷学了几招，王爷谬夸了小民！”胡乾寿躬身施礼，“王爷的武功实在厉害！小民望尘莫及！只是王爷不跟小民一般见识手下留情罢了……您身为王爷竟有这般武功真是出乎小民所料。”

胡乾寿一番夸赞，说得王爷立即高兴起来。王爷随即把发辫捋顺戴上顶戴花翎，又把袖子和锦袍整理停当，顷刻恢复了王爷的威仪。

“本王是惜才之人，当前正是朝廷用人之时，本王对待武功高强之人不惜重金聘用……本王有意把你带到京城跟随本王左右，有你这样的武士保护本王，何惧那些革命党刺客暴徒！不知你意下如何？”

“俺一介草民百姓以农为生，不想离开这片土地，只求王爷说话算数儿救济灾民些粮食度过洪灾。”

“本王深知武功之人勉强不得……好好好！本王说话向来算数儿！”他向当地的一个官员说道，“你先从衙门官库里拨些粮食救济这些受灾村子的灾民，本王回到京城奏明朝廷再从别地调些粮食充盈衙门管库便是。”

那个官员屁都不敢放半个，一连声“遵命！遵命！遵命！”

胡乾寿向王爷拱手道：“俺是相信王爷但信不过衙门官员……您要是一走他们不给粮食于灾民可咋办？”

地方官员听了用仇恨的眼光瞪着胡乾寿，但胡乾寿不以为然、并不害怕。

“他们哪有这个胆量敢违王命？！”王爷捋了捋小胡子，“你就放心好啦。”

“俺就是不放心呀！”胡乾寿几乎喊叫起来，“没有粮食吃就要饿死人啦！”

王爷又捋了捋小胡子，“如果衙门官员不给粮食，你就到京城找本王告他们，他们不会不顾忌头上的官帽的。”

胡乾寿听了咧嘴笑了起来，“您王爷说的倒轻松，俺要是到了京城即便是打听到您的王爷府，恐怕连墙根儿也靠近不了，别说进去见您了。”

王爷摸了摸额头意思了片刻，随即把系在腰带上的一个鼻烟壶解了下来递给胡乾寿，“这个鼻烟壶上刻着本王的名字儿哩，你带着它没人敢拦挡，准能见到本王。”

就这样当地官府害怕胡乾寿向王爷告状，害怕摘了头上的官帽。没迟几天，遭受洪灾的一些村庄的村民就吃到了官府下发的救济灾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