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信使 第398章 一眼杀人！

不夜天城，五月初十，小雨。

全城三天前就开始戒严，除了军队外无人能进出。

上至高官豪族下至黎明百姓，所有人都缩在家里，城里安静得似乎只有盔甲碰撞和马踏践踏青砖的声音。

没有齐国人是傻...

海鸥飞走之后，庭院再度陷入寂静。水墨画廊外的风轻轻拂过树梢，果核散落一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可那白发老者??寂灭院主方正??却缓缓闭上了眼睛，指尖在膝上轻点三下，像是在计算某种隐秘的节奏。

“聚基丹……不是凡物。”他低声道，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它本不该存在。”

七院院长眉头微皱：“院主此言何意？聚基丹虽奇特，但本质仍是信物交易媒介，据我所知，其核心机制不过是借由‘无相界引’将买卖双方因果剥离，再以‘虚锚符纹’锁定资源流转路径。此类技术，御流廷早有雏形，只是一直未能突破匿名推演反制这一步。”

“正因如此，”方正睁开眼，目光如刀，“才更不对劲。你可知为何历代府君皆严禁‘无相界引’与‘虚锚符纹’结合使用？因为一旦二者合一，便等于造出了一条游离于天道之外的私路??这条路不通神明，不连轮回，甚至连劫数都无法追溯源头。谁掌握它，谁就能在规则缝隙里呼吸。”

众人默然。

四院院长冷笑一声：“所以您是说，聚基丹是违禁之术的产物？可它偏偏又能通过御流廷的‘九重验真阵’，连一丝邪气、半缕魔意都没有。若真是禁忌之物，怎会连阵法都骗得过去？”

“因为它本就是‘干净’的。”方正缓缓起身，衣袍无风自动，“就像一把刀，本身没有善恶。但它被谁握着，怎么用，才是关键。这两个月来，聚基丹上架的商品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藏脉络??全是基础修行物资，且价格极低，近乎馈赠。这不是交易，是播种。”

“播种？”八院院长低声重复。

“种下依赖。”方正眼神冷峻，“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习惯用聚基丹换取所需，当他们的储物戒、灵府、甚至宗门库房都渐渐填满来自未知卖家的资源时，他们就会忘记追问：这些东西从哪来？为什么这么便宜？谁在背后支撑这一切？等到某一天，聚基丹突然关闭，或者调转方向……那时，整个东海的修行体系都会动摇。”

一片死寂。

良久，鬼阴院长才嗤笑出声：“说得好像那卖家真能颠覆御流廷似的。我们可是统御九海的暴力中枢，坐拥海龟蛇为基座，百万信使为臂膀，区区一个匿名商人，莫非还能掀翻这座城？”

“你错了。”七院院长忽然开口，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已经在掀了。”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我刚刚收到消息，”七院院长沉声道，“花月院长昨夜潜入南越边境，在一处地下黑市截获了一批‘雷心血’，来源正是聚基丹交易记录中的某个买家。而那位买家……是南越拜火教三大祭司之一，掌管‘焚心殿’的赤焰尊者。”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赤焰尊者早在三十年前就已断绝外缘，闭关冲击二转仙君之境，从未参与世俗纷争。可就在三天前，他突然破关而出，带着整整三百名精锐祭司北上，目标直指东海腹地。”

“他想干什么？”有人问。

“抢人。”七院院长冷冷道，“准确地说，是抢‘聚基丹主’。”

会议室瞬间炸开锅。

“荒谬！一个躲在暗处的小贩，值得堂堂尊者亲自出手？”

“除非……他知道些什么。”四院院长眯起眼睛，“比如，聚基丹主的身份，或是它的真正用途。”

“不止是他。”七院院长继续道，“我在南越的眼线回报，近两个月内，至少有十七股外部势力派出密探进入东海，伪装成商旅、游学修士、甚至难民。他们的共同点只有一个??都在疯狂收购聚基丹流通的商品，尤其是那些最不起眼的基础功法和材料。”

“他们在囤积？”八院院长皱眉。

“不。”七院院长摇头，“他们在验证。每一笔交易完成后，这些势力都会秘密进行‘因果溯源测试’，试图追踪商品背后的制造者或提供者。可惜，全都失败了。聚基丹完美屏蔽了所有推演手段。”

方正缓缓点头：“这就是它的可怕之处。它不仅让人上瘾，还让人产生错觉??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动权。实际上，真正的主导者始终藏在幕后，静静观察每一个反应，记录每一次波动，像织网一样，把整个东海乃至域外势力的情绪、需求、弱点，一一纳入囊中。”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鬼阴院长终于收起了讥讽的笑容，“封锁聚基丹？可它已经深入民间，许多底层信使靠它维持修炼，若强行取缔，恐怕会引起动荡。”

“不能封。”方正断然道，“一动则全局崩。我们必须顺着这张网爬回去，找到那个织网的人。”

“如何找？”

“从交易本身入手。”方正抬手，一道水墨在空中展开，显现出最近一百笔已完成的订单明细，“你们注意到没有，尽管大多数交易内容杂乱无章，但有七个订单，极为特殊。”

他指尖一点，七行文字亮起：

1.七转奇珍「掌心雷珠」→奇珍筑宝阁

2.七转传奇「重明瞳」→十点金性

3.三万斤寒髓铁→一本《步斗踏罡入门》

4.五具荒兽尸骸（含雷属性）→三本雷道小师精通

5.一枚残缺道印（疑似上古遗物）→二十粒聚灵丹

6.一张空白命契卷轴→一套初级炼器工具

7.未知黑色晶体（检测不出材质）→一封未署名信笺

“这些订单的买方都是同一个人。”方正道，“而且，他是唯一一个用高阶资源换取低阶物品的疯子。别人拿聚基丹换生存所需，他却像是在……收集什么。”

“收集？”七院院长眯眼细看，“前三项还好理解，可能是为了打造某件法宝。但后面几项……一本入门书、几粒聚灵丹、一套炼器工具？这根本不合逻辑。”

“除非，”四院院长忽然插话，“他真正想要的，不是物品本身，而是‘交易行为’带来的某种反馈。”

众人一怔。

“你是说……他在做实验？”八院院长声音微颤。

“没错。”四院院长冷笑，“每一次交易，都会在聚基丹系统内部留下痕迹。或许他在测试系统的边界，试探它的漏洞，甚至……尝试反向入侵。”

“不可能！”鬼阴院长猛地站起，“聚基丹的核心由御流廷九大阵眼守护，外加三千六百道封印锁链镇压，别说入侵，就连窥视都会被当场抹杀神识！”

“可如果，”七院院长缓缓开口，“这个卖家，本身就是从御流廷出去的呢？”

空气骤然冻结。

方正盯着那七笔订单，久久不语。片刻后，他忽然问道：“第七笔交易里的那封信……收到了吗？”

“收到了。”一名水墨人恭敬回应，“但信纸空白，没有任何字迹，也没有灵力残留。我们用十八种显影秘法都无法解析。”

“那就对了。”方正嘴角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他不是没写字，而是写的字，只有我能看见。”

说着，他伸手取出那张空白信纸，指尖凝聚一丝极细微的银光，轻轻划过纸面。刹那间，整张纸燃起幽蓝火焰，火中浮现一行扭曲如蛇的文字：

**“你还记得十年前，那个被逐出师门的弟子吗？”**

所有人脸色剧变。

“不可能……”七院院长失声，“那个人早就死了！当年他偷窃‘虚锚符纹’核心图谱，被你亲手打入归墟渊底，魂魄俱碎，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不该让他死的太彻底。”方正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悔意，“他叫林昭，是我唯一亲传弟子。天赋卓绝，十三岁筑基，十六岁通晓七院典籍，十九岁便参悟出‘无相界引’第三重变式……我本欲传他衣钵，可他太过激进，执意要将‘虚锚’与‘无相’融合，创造一条完全脱离天道监管的交易之路。我说那是逆天之举，他会遭反噬。他却说??”

方正顿了顿，声音沙哑：

“‘若天不容我，我便另立一界。’”

“所以他没死？”四院院长震惊，“他逃进了归墟渊？”

“归墟吞万物，但也育新生。”方正缓缓道，“也许正是那片混沌之地，让他活了下来，并用十年时间，完成了我一直禁止的研究。现在，他回来了。不是为了复仇，不是为了夺权……而是为了证明一件事??他的路，才是未来。”

“那我们怎么办？”八院院长急问，“他是叛徒，必须诛杀！”

“不。”方正摇头，“若他真有能力重构聚基丹系统，甚至瞒过我们的九重验真阵，那他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动少年。现在的他，或许比我更懂‘规则’的本质。贸然动手，只会逼他彻底撕破脸皮。”

“难道任由他继续搅动风云？”

“不。”方正目光如炬，“我要见他。”

“什么？！”众人齐惊。

“既然他敢写下那封信，就说明他还留有一丝旧情。我会以私人身份，通过聚基丹发起一笔交易??用一件东西，换他现身。”

“什么东西？”七院院长问。

方正从袖中取出一枚陈旧的玉佩，上面刻着两个小字：**“昭徒”**。

“这是我当年赐予他的信物。”方正轻声道，“只要他还记得自己是谁，就会来。”

会议结束后的第三日清晨，聚基丹系统突然弹出一则新公告：

【特殊交易开启】

卖方：寂灭院主方正

商品：昭徒玉佩（无实际效用，仅纪念意义）

求购：与我见一面

时限：七日

消息传开，全城震动。

而在海倾天秘境最深处，那头被冰锁束缚千年的巨龟??海龟蛇??忽然睁开了它从未曾开启过的第三只眼。幽邃瞳孔中，映出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青铜门影，门上铭文闪烁，赫然是四个古篆：

**“聚基之门”**。

与此同时，东海某座无人荒岛上，一间简陋木屋内，一名身穿灰袍的年轻人正坐在桌前，手中握着一枚裂痕斑驳的玉简。他抬起头，望向窗外翻涌的海浪，嘴角微微扬起。

“师父，”他轻声说，“这一次，换我来定规则。”

桌上的聚基丹微微发亮，一条新订单悄然生成：

【卖家：未知】

【商品：聚基丹核心源码（完整版）】

【求购：一场对话】

【备注：我接受您的交易请求。七日后，午时三刻，归墟渊口，不见不散。】

风穿过破窗，吹熄了油灯。

黑暗中，唯有那枚聚基丹，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冰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