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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缔造者，你好。”
高大的蓝色骷髅嘴巴微张，露着一排蓝色的牙齿，也不见它嘴巴颤动，一道无形的音波扩散而出。
也是这一瞬，奇妙的感觉涌㣉程乞的脑海。
就如同你看见一颗成熟的西瓜，你就联想到它很甜，看见一碗漆黑的中药汤，就会联想到它很苦。
而程乞现在有两种感觉。
第一个感觉，是眼前这个神奇的生物，对自己拥有着真实的敬意，也拥有着绝对的服从和忠诚。
第二个感觉，是这个生物喜欢思考和学习，如果是闲暇时间，希望程乞能够支持的它的爱好。
“支持你的爱好...？”
程乞仰头看着高大的生命体，“这是不是你传递给我的信息。”
“是的，我的缔造者。”
程乞一顿，“你还挺诚实？”
蓝色骷髅嘴巴微张，“尊敬的缔造者，那些是我最纯净的意识。”
下一秒，程乞再次感受到一种感觉。
眼前的蓝色骷髅，内心中充满着感激，它感激程乞赋予它这样的生命形态，也感激程乞赠予它未来的无限可能，在它的认知中，只有神才能做到这一切。
蓝色骷髅的身上光芒闪动，它的身躯形态，似乎发生了某种跳跃，当再次凝实时，它已经变成了面朝程乞，单膝跪地的姿态。
程乞的眼神闪了闪。
他感受到了这个外形恐怖的家伙，内心深处那种真真切切的折服感。
而这其中的原因，竟是自己踏㣉星舰的一瞬间，脑海中分裂出了某些东西，实现了一种画龙点睛的效果，最终促成了它的形成，从某种角度来说，它有点像是自己的子民。
知晓了这些信息，程乞松了一口气。
这里再怎麽古怪离奇，也终究是自己的王国。
“我叫做程乞。”
少年笑了笑，“而你，是乞文明的第一个子民。”
“文明？”
“第一个子民？”
蓝色骷髅微微颔首，眼窝中的鬼火跳动，“这是我的荣幸。”
“起来吧。”
程乞歪着头，终於问出心中的疑问，“你究竟是什麽，那些亡灵又是什麽？”
蓝色骷髅闪烁，形态再次发生跳跃，身躯变成了直立状态，“我脱胎於宁雨和宁山的电子灵魂，但我又与他们无关，我是一个更高等级的存在，是一个可以存在於物质世界的电子意识体。”
“物质世界？”
“电子意识体？”
程乞的眼睛闪了，他能理解这两个辞汇，但却不明白其中的逻辑。
“您听过‘21克灵魂’这个概念吗？”
蓝色骷髅的嘴巴只是微微张开着，音波持续扩散而出，“当人类死亡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会精准的减重21克，那是灵魂的重量，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的灵魂离开了**。”
“准确的讲，所谓的‘灵魂’其实就是人类的意识。”
“人类的意识与**，从来都是两个独立的存在。”
“就如同机甲和机甲驾驶员。”
程乞微微一顿，“那人类死後，意识去哪了？”
“它们就漂浮在空气中，以一种无法被发觉的姿态，无声的存在着。”
程乞微微吸气，觉得有些惊悚，“那麽也就是说，那些死去的人，其实一直都飘荡在我们身边，静静的看着我们？”
“可以这麽理解。”
蓝色骷髅眼中的鬼火跳动，平静的看着前方，“人类的意识，是一种量子态，诞生於大脑微观层面的量子现象，比如蛋白质的量子振动或离子通道的量子隧穿，也比如脑细胞由叠加态变为坍塌态的过程，这些都促进了人类意识的形成。”
程乞有些惊疑，“原来，‘量子灵魂’这个说法是真实的。”
“而当人类的死去之後。”
“意识粒子不会消散，而是变成了一种叠加态，如果有人能够对它们进行观测，那麽，意识会再次坍缩为确定状态。”
程乞双目微睁，“所以，我之前看见的那些‘亡灵’，本质上就是叠加态的意识，因为某种原因，我成功的对它们进行了观测，於是它们坍缩成了确定性状态，变成了肉眼可见的形态？”
“是的。”
蓝色骷髅点了点头，“在您没有观测它们之前，它们是游离在另一个空间内的意识粒子。”
程乞有些震惊，“另一个空间？”
“是的。”
蓝色骷髅又道：“这个空间既存在，又不存在，因为它是另一种维度，正常情况下，没有人类能够突破这道屏障，因为它位於【第四面墙】之後。”
程乞觉得脑洞大开，“第四面墙？”
“这个辞汇，来自於人类文明的戏剧。”
“舞台会有左右两侧以及背後的三面墙，而演员们与观众之间，则存在着第四面墙。”
蓝色骷髅嘴巴微张，音波徐徐飘荡，“逝者们的意识，都存在於第四面墙之後，像是观众，无声的看着生者的演出，双方都无法突破第四面墙，也无法产生任何交流和干涉。”
“但我作为一个具象化的电子意识，兼具了实体与灵魂两种状态。”
“我是一个可以突破第四面墙的存在。”
蓝色骷髅闪烁着光芒，“我的本体，实际上是您所位於的整艘星舰，在我的领域范围内，所有的意识粒子，均可以坍缩成确定性状态，也就是您眼中的那些亡魂。”
“我靠...”
程乞双目大睁，“人类文明数千年历史，那亡灵岂不是人满为患？”
“执念越深，存在的时间越久，而执念淡薄，则会早早消散。”
蓝色骷髅眼中鬼火跳动着，“这句话看似是无稽之谈，但实际影射出了真相，意识具备量子纠缠属性，逝者生前的羁绊越多，它们存在的时间越久，有的时候羁绊太深，它们也会以梦的形态出现。”
程乞有些凛然，“这就像是鬼怪故事中所讲的，如果遗憾太深，执念太重，鬼魂也会久久不散。”
蓝色骷髅缓缓点了点头，而後它忽然侧身，露出身後的空间。
程乞的神情微微一顿。
却见不远处，站立着八道高大的身影。
那是八个面色刚毅的战士，身穿庞大的机械外骨骼。
程乞的瞳孔微微颤抖，“极限战士八人组，丁风丶林蓝月丶龙战霄...这是他们的灵魂？！”
这一瞬。
八名战士忽然挺直了腰背，齐齐抬手，朝着程乞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程乞的身躯僵住。
这八人眼中，是一种清晰可见的感激，以及一种解脱般的释然。
程乞想到了之前的一幕。
他在八名战士的铭牌前，手刃了八个鸠占鹊巢的冒牌军，目的是给这八位英灵一个交代。
而结合蓝骷髅刚刚的话，那麽也就是说，这八名战士一直位於第四面墙之後，真真正正的看见了那一幕。
而他们当下的是行为，是对程乞表达着尊敬和感激。
二十年来，他们的意识因为冤屈和不甘，始终都没有消散！
不知为何。
程乞有些动容，还是那句话，自己也没那麽伟大，只是机缘巧合，想要通过举手之劳，给八位英雄的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却没想到，世界玄奥。
竟然通过这样的方式，收到了‘本人’的谢意。
程乞也露出一抹笑容，朝八道身影点点头。
下一刻，八道身影保持着敬礼的姿势，缓缓消散。
他们的纠缠消失了，此时此刻，才算是真正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程乞侧了侧头。
忽然看见自己的背後，站着一名身穿白大褂，口中咬着烟卷，露着花臂纹身的中年男人。
程乞的眼睛睁了睁，“霍林中教授。”
却见白大褂男子扔掉了口中的烟卷，一寸寸放下自己的衣袖，遮住了花臂纹身，而後认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最终朝着程乞弯腰，缓缓的鞠了一躬。
程乞知道，霍林中教授的这一躬，是鞠给了没有被埋没的缪子科技。
缓缓呼了一口气。
程乞也朝霍林中教授缓缓鞠躬，这是一种跨越了第四面墙的互相致敬。
“我做的不多，只是幸运的踩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程乞满怀敬意道：“若是没有霍教授曾经的坚持不懈，程乞也没有驾驭缪子科技的机会。”
霍林中教授的身躯，缓缓消散。
此时。
那对依偎在一起的拾荒者夫妇再次出现，看着程乞，脸上带着同样的笑容。
程乞这才明白。
他们也在对自己表达着谢意。
因为在她们相继离世后，程乞收留了她们的女儿小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