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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觉得对不起我,更不要觉得自己会拖累我,听见了吗?”
林向晚的身体一颤一颤的,眼泪全被蹭到江叙身上了,她伸出手轻轻抹了一把他的胸,吸了下鼻子说:“真的吗?”
“我都这么坦诚相待了,还能有假?”江叙亲亲她的眼睛,“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林向晚用哭腔回了个“好”,也抱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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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她的暑期实习接近尾声。
方佑铭带林向晚出了最后一次外勤。
当事人名叫杨运昌,今年五十岁,年初三的凌晨四点,为了抢时间运货,驾驶一辆小型面包车在明德大道超速,致使马路上突然出现的受害人曹老先生被撞,抢救无效当日死亡。
杨运昌目前正处于取保候审阶段,七月下旬方佑铭曾带林向晚来见过他。案件并不复杂,杨运昌肇事后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向警方如实供述了罪行,认罪认罚的态度也十分良好。
唯一的难点是被害人家属的谅解。
林向晚来实习前的几个月方律已经在跟进此案,但一直没取得进展,杨运昌也不再抱什么希望,表示会接受应得的处罚。这种情形属于交通肇事罪中最轻的一档,量刑不会太重,方律手里又积攒了大量法援的案子,获得谅解的工作更多还是得靠杨运昌及其子女的努力。
案件事实、证据早就一清二楚,本可以不用再联系当事人。林向晚也是过来后才明白方律是有意让她接触,多历练。实践中这样好的“练手”案件并不常见,许多被告人或其家属一旦没得到满意的结果,也会对律师心生报复。
经过了解,被害人曹老先生年近六十,有早起散步的习惯,妻子两年前因癌症去世,家中唯一独子,还有两个刚上小学的小孙女。
林向晚观察了几天,两个小孩放学后都会在小区楼下玩上半个小时,她掐着时间过去,一星期后和她们混熟了,也认识了在一旁陪伴小女孩们的爸爸。
一直到八月中旬,小女孩主动邀请她回家吃饭,她才第一次旁敲侧击地提到他们的家庭成员。
曹城让妻子把两个女儿带回房间,对同在沙发上的林向晚冷言道:“林女士,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是律师。你费尽心思陪我女儿玩了这么多天,说到底还是为了让我们签那份谅解书吧。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那现在饭吃完了,你也可以回了。”
这番话让林向晚始料不及,她迅速调整好思路,坐直身体,说:“很抱歉曹先生。我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接近您女儿的,但在接触的过程中,我也是真心喜欢她们。您的两个女儿都非常可爱也非常懂礼貌,不瞒您说,好多次我都差点忘了我身上还带着任务。”
曹城冷笑一声,拿了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说:“你倒是诚实。”
“但有一点曹先生可能误会了,我并不是律师。我目前是临港大学的研究生,您可能会在心里吐槽:我毕业了还不是照样会去当律师。实话实说,我没有这个打算,我未来还想继续深研理论。来律所实习是我导师的推荐。”林向晚咳了一声,忍着烟味的不适,“我的实习工资也是定额,除了跟着带教出门干活,其余的自发行为并不会产生额外的加班工资。所以,按照最优效率来说,我真的没有必要为了一份谅解书做到这个份上。”
“你究竟想说什么?”曹城看了她一眼,把剩余的烟放进了烟灰缸。
“您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林向晚停顿了一下,见他没有反对,便接着说,“我本科期间有跟着我的老师做过法律援助,亲身经历的第一个案子就是一位可能被判处死刑的被告人。我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只觉得‘凭什么这种人也要有律师为他们辩护,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吗?’。可当我在看守所见到他的第一眼时,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好像都是错的。我居然在一个杀人犯的眼睛里看到了轻松、解脱和自由。”
“……”
“他亲手杀死了瘫痪在床十八年的养父,他照顾了他的父亲十八年。”林向晚鼻尖泛起了酸意,“原本他还能一直照顾下去,但他在那年查出了胃癌晚期,没有钱治疗也不可能治好。他用最后的钱为他的父亲买了套寿衣,其实到这里,如果他不去自首,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杀人的事实。”
“我不同情任何
一名罪犯,但我认为罪犯与罪犯之间也是有差别的。”
“您一早就知道我目的不纯,还是默许我接近您的女儿,您本质上也是个很好的人吧。至于杨先生,我帮他没有其他所图,只是认为他本色不坏。”
曹城皱了皱眉,怒目道:“又是那套说辞,不愿意看到两个不坏的人结下梁子?呵,换做是你自己,你也能这样劝说吗?”
“我没有这个想法,选择权始终在您手里。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尚且能感觉到您内心万分纠结和痛苦,这些日子肯定也备受煎熬。您一定也看到了杨先生的懊悔,看到了他们一家人赔罪的诚意,只是您不知道要不要替您的父亲去原谅。”林向晚平静地叙述,“我的父母很多年前也去世了,我从没想过替他们去原谅那些人。但是活着的人背负了更多的希冀,所以更不应该辜负亲人的关爱不是吗?如果您的父亲看到您因为他而陷入矛盾自责,因为他而停滞不前,我想他也不会开心的。”
……
林向晚在开庭前成功拿到了那份谅解书。
检察院于八月二十五日向临港市安阳区基层人民法院起诉,林向晚不清楚为什么方律要在法院立案的后一天,正式开庭的前三天再次带她去见当事人。
过去的路上,她仍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方佑铭在路边停车,林向晚才犹豫着问道:“方律,我可以问问为什么今天又来见杨先生吗?”
方佑铭解开安全带,拿了车里的文件夹,笑着回应:“等了你一路了,我还在想要是你一直不问怎么办呢?这个案子应该是你这两个月最熟悉的案子之一了,自己亲身体会过,怎么样?过几日开庭想不想由你来发言?”
“我?…吗?”林向晚惊讶到一时语塞。
“嗯,这个案子挺简单,你目前的水平应对绰绰有余。关键部分也是你主要完成的,我前几天有和被告人提到过,他没有任何意见。但还是应该正式见一面谈谈这个情况。”方佑铭示意她下车,两人并排往巷子深处走,“你愿意吗?不愿意就当我没提过这事儿。”
“我愿意!”林向晚兴奋地抢答,“谢谢方律的信任。”
“不过有一点还挺遗憾,根据现有规定,你得带着我这个‘花瓶摆设’一起上庭。”转了个弯后,巷子越来越窄,方佑铭让她走在前面。
“怎么会!”林向晚侧着身子,笑眼盈盈,“您在旁边我才有底气啊。”
……
从杨运昌家出来后,方佑铭要去看守所见另一位当事人,便把林向晚就近放在了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