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枷锁 第九十七章 夺取

一座荒芜的雪山之顶，罗开盘膝坐在一块大石上，仰头迎着星空。

天空中似乎伸手可触的星辰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一丝丝柔和的光能不断汇集，形成一个光柱灌注进眼睛内，抗衡体内煞能对意识的侵蚀。

他身上所有的皮肉全部变成了紫黑色，干瘪枯萎，看起来如同传说中的僵尸，狂暴的煞能已经将他改造成了活死人，原本碳基生物所属的生命循环系统全完被破坏，代替的是煞能循环系统，他的血脉流转的不再是血液，而是实质化的煞气能量，除了无属性的光能外，任何性质的能量进入身体都会被煞能冲击的一干二净。

最后关头时若不是破空鸟带他离开了煞能中心，他的意识也将被煞能同化，我思故我在，如果彻底与能量融为一体，到那时本尊意识就不在以“我”为主导，“我”可能就不存在了。

天色渐渐发白，一轮明日升起，星辰逐渐隐去。

罗开暗自叹了口气，开始封闭意识和身体进入了沉睡状态，不一会扑面而来的寒风大雪就将他化成了一尊冰雕。

许久之后，一缕流光闪来，在空中一个飞旋落在他身前的大石上，原本坚硬的巨石立即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声，往下沉了几分，是一只清脆的小鸟，它好奇的看着化为冰雕的罗开，伸出小嘴轻琢了几下：“啾啾…！”

罗开复又睁开眼睛，微微蠕动了下，身上的寒冰立即破碎，看着眼前美丽的小鸟，脸上露出温暖的笑意：“谢谢你了小家伙。”

回应他的是一声啾啾，破空鸟在他身上蹭了蹭，人性化的张嘴打了哈欠，蜷缩着羽翼睡了起来。

罗开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心头涌现了不少思绪，每一次在死亡边缘徘徊都会让他更容易看清自身，看清生命的意义，煞能代表的是毁灭之力，虽然说毁灭亦是天道轮回中的一环，但他还没达到那种死灰般的心境，在他的内心深处始终对这个广阔无限、复杂多彩的世界充满着热爱。

……

大地依然冰雪肆虐，一股破败小镇孤零零的矗立在大地上，这里是距离云边大雪山最近的一个小镇，若是往年小镇必定热闹之极，因为这是进入人类三大体术圣地之一天雷宫的门户，每年都有不计其数的佛门子弟试图前往天雷求学佛法精义。

可是如今小镇的主建筑都被凶兽冲毁，只盛下了残垣断壁，以及大量破碎的骨骼及尸体。

普光与韦陀站立在小镇边缘，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雪地上走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身后还拖着一具高大的“尸体”。

来的两人便是深渊圣殿派驻天雷宫的使者，女的名叫宁恨荷，是夜之圣者宁悔之的养女，另外一名穿着僧袍、干尸模样的老头是南部一个古老的邪教组织蛊教的骨干，名叫巴颂。

蛊是一种最古老的生命体，其年代之久远尚还在世界诞生之初，与病毒细菌处于一个层次，甚至与生命的诞生也有莫大的关联，古有大智慧者研究出了利用这种微生物的法门，蛊教就是因此而来，他们喜欢用一些以人养蛊的邪恶之法，为世间所不容，被列为邪教。

如今人族内一些拥有古老传承的邪教组织都被深渊圣殿吞并，蛊教也在其中，两人这些年来一直潜伏在云边大雪山负责与天雷宫联络。

还未走进，普光就忍不住发声：“为何还未取出菩提舍利？”

“大师别急，菩提舍利我随时都可以取出，但你答应我们的东西也该兑现了吧。”两人加快了步伐，闪了闪就到了跟前，可以清楚看到他们拖着的尸体四肢都已萎缩，只剩下的躯干隐隐透着一缕淡金色的流光。

普光仔细的盯着尸体看了一会，感受到菩提舍利所蕴含的氤氲佛力仍在其中才放下心来，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木鱼，道：“这便是我天雷宫的圣器击雷子，至于那百具遗体，都已被天外生物带走，我却是没有办法了。”

宁恨荷伸手接过，轻轻敲了敲，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问道：“这便是至阳圣器？怎么感觉有些不对。”

普光眉头微皱，道：“我师兄曾用它施展过天雷佛音，绝对不会错。”

宁恨荷脸上这才露出笑意，将木鱼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四下看了一眼，问道：“听说你们杀了那只完全体凶兽八爪冰蛛？”

普光摇了摇头：“是被拓跋雄所杀，天阶体术果然名不虚传，天下恐怕没多少东西能挡得住其发挥出的昂金之力。”

“哦，看来拓跋家也不太好对付。”宁恨荷沉吟了下，接着道：“按照原来的约定，我们会每年给予你们还真丹，帮你们巩固寿元，同时帮你获得舍利传承，而你们要拿击雷子和百具体师遗体交换，如今你答应的百具体师遗体无法兑现，那可就不好办了。”

普光神色一冷，双眼散发出丝丝金光，道：“莫非是宁老施主想要反悔？”

宁恨荷轻笑了下，毫不在意高段体师散发出的威压，道：“家父自然不会反悔，我们还指望大师你能晋级圣者帮忙对付云赡和乾空锦呢，不过……别人都以为菩提舍利是无上至宝，其实对于不修佛法的人毫无用处，甚至会自伤性命，大师你有信心可以继承菩提舍利中的传承记忆？”

普光冷冰冰的道：“老衲的佛法修为不敢说极高，但在天雷宫之中也只有那么两三个人可以相比，而如今这两三个人都已陨落，这天下能继承菩提舍利的人只有我一个。”

“大师有信心最好，唔……交易条件可以换一个，只需要大师你的天雷宫帮一个忙，事成之后菩提舍利自然奉上。”

“普光握紧了手中的禅杖，沉声道：什么条件？”

“也不瞒大师，目前我圣殿已经控制南部三个领主国，下一步计划是夺得拓跋家的天空战军，彻底将中部战区掌控！”

普光脸色一变：“你们是想对付拓跋家？”

宁恨荷正色道：“没错，只是拓跋家是我们人族最古老的家族之一，底蕴深厚，虽然没有圣者，但高段体师足有五人之多，其中有三人已经老迈，不足为惧，拓跋雄和拓跋鹰两人却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们需要大师和剩下天雷宫弟子的帮助。”

普光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拓跋家所率领的天空战军是人类在南部战区的中流砥柱，一旦被击垮，那么凶兽很有可能长驱直入，不过这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次的异变，他隐隐觉得最盼望的圣者传承自己很可能会驾驭不了，不只是他，所有天雷宫弟子都驾驭不了，所以师傅才迟迟没有定好下一代圣者，最后反而秘密安排人将菩提舍利给了一个不修心灵之道的罗吒派弟子身上，与其说是传承，不如说是将菩提舍利放在他身上等待有缘人，可惜现在想通已经晚了。

场面静默了下来，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卷着雪花，天地一片萧瑟。

许久之后，韦陀开口问道：“阿宝呢？”

宁恨荷正看着地上的尸体发呆，没有回话。

巴颂在一旁沙哑着声音回道：“被木叟和阴阳僧两个老家伙劫走了。”

“他们也来了？”

巴颂嘿嘿一笑：“何止，估计昨天在天雷宫的高段体师不下于两位数，一些久不出世的老怪物都来了。”

韦陀皱了皱眉道：“阴阳僧是天生的雌雄同体，所修的还是佛门分支之一密宗的双修之法，男女不忌，阿宝怕是要有危险。”

“一个小丫头而已，没想到韦陀大公爵居然是菩萨心肠，呵呵。”

韦陀脸色一冷道：“阿宝的爷爷是东元上国最大的商团青莲商盟的总盟主，猎人公会就是青莲商盟操办，而且青莲商盟的幕后大东家是人族四大分支的三眼族，阴阳僧若是敢惹他们，除非这辈子不出龙阳寺，一出来就要面对无尽的刺杀，即便有圣者庇佑也落不了好。”

巴颂讪讪的笑了笑，不在搭腔，如今人族除了顶级贵族所代表的官方力量外，最大的势力便是商盟组织了，他们掌握着大量的财力，其中包括珍贵的基因药剂和各类高阶凶兽材料，若是拿出一瓶高级基因药剂做悬赏，即便是隐世许久的高段体师也会蜂拥出手。

更别说幕后还有更大的势力三眼族，三眼族一直以来都奉行韬光养晦的处世之道，明面上势力不显，但暗地里绝对可怕的惊人，甚至有传言说三眼族内也拥有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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