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宿敌 第209章 万妖朝宗

第209章万妖朝宗(第1/2页)

浓稠如墨的北海迷雾被蛮横地撕开。穷奇展开的巨翼每一次拍击，都卷起裹挟着冰晶的飓风。

曦和保持着半人半龙的模样，静坐在它山丘般的背脊上，银灰色的鳞甲凝结着霜花，熔金竖瞳穿透灰迷雾，注视着前方逐渐清晰的轮廓。

“穷奇，你被封印了数千年，如今还能否镇住北冥幽州的万族？”

“吾主，你未免太小瞧洪荒四凶的威名。”

穷奇的声音如同闷雷在胸腔滚动，带着硫磺味的吐息融化了前方的冰雾，

“被封印的岁月，对吾而言，不过大梦一场。”

它从鼻腔喷出两道灼热白汽，下方海面瞬间沸腾又冻结，

“万族各大妖王与吾实力之鸿沟，绝非区区数千载就能抹平。它们于吾面前，不过是一群黄口小儿。”

曦和玩味一笑，指尖划过穷奇后颈钢针般的硬鬃，冰霜在龙爪下碎裂：

“那你还能被那鬼谷子封印住？”

穷奇庞大的身躯明显一僵，翼膜扇动陡然加剧，撕裂空气发出裂帛般的尖啸。它琥珀色的兽瞳燃起暴戾的火焰：

“鬼谷老儿......哼！若非他借了人族五杰遗留的‘山河印’镇压阵眼，又自爆半身道基引动天道之力......”

它声音低沉下去，竟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余悸，

“洪荒五杰之后，人族也就出了他这么一个像样的。”

“五杰？”曦和竖瞳微眯，寒雾在他眼前聚散，“昊、兵、轩、农、太？”

“正是！”穷奇用力昂起狰狞的头颅，仿佛那五个名字本身便带着重量，“若非他们，这大地的主人，本应还是妖族。”

“人族当年，蝼蚁之躯，如何翻的天？”曦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如同在询问一段无关紧要的古史。

穷奇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似在组织洪荒岁月沉淀的记忆：

“吾等四凶，虽被人类看做妖族，实则吾等超脱万族之外。因为吾等不属任何一个种族，吾、饕餮、梼杌、还有那只臣服人皇的蠢鸟毕方，世间虽有跟吾等相似的种族，但吾等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妖界万族视我吾为神明。吾等也早已无需以人为食。人？不过是漫长岁月里偶尔取乐的零嘴。”

它翼尖扫过一片漂浮的巨大海兽骸骨，白骨瞬间化为齑粉，

“后来万族败退，献祭精血求吾等降临。本以为摧枯拉朽......却撞上了那五个怪物！”

穷奇肌肉绷紧，回忆带来的战栗感传递到曦和脚下。

“最可怕的是那个‘兵’！”

穷奇兽瞳收缩，

“初战时他尚显稚嫩。不过百年…他竟能化吾等真形！非是幻术，而是吾等本源之力！”

它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忌惮，

“吾之煞气，饕餮之噬，梼杌之狂，毕方之火…他皆信手拈来！”

“又僵持了百年，变数在‘昊’。”

穷奇语气复杂，

“他消失百年，归来时气息已如星海渊深。先收服毕方为灵兽，再百年......”

穷奇的声音带上一种面对天威的渺小感，

“天道垂青，敕封人皇。自那日起，世间再无敌手。吾......也只能暂避锋芒，蛰伏于北冥，直至人皇道终。”

“人皇之位......”曦和低语，熔金竖瞳中似有星河流转，“究竟是何物？”

穷奇巨大的头颅摇了摇，鬃毛甩落冰凌：

“天道难测。恐怕......只有昊本人知晓。”

最后一丝北海迷雾被彻底甩在身后。

天穹，如凝固的血。暗红色妖月高悬，将不祥的光芒泼洒下来，将万物浸染成深浅不一的赭色与暗紫。

没有星辰，只有翻滚着如同腐烂脏器般的厚重云层，偶尔被云隙间漏下的妖月光割裂，投下狰狞的光柱。

大地在脚下展开，狂野、原始、暴戾到令人窒息。

目之所及，是连绵起伏，如同巨兽脊骨般嶙峋的骸骨山脉。

那些并非岩石，而是层层叠叠，不知沉积了多少万年的巨大兽骨化石，有些骨架庞大如山岳，肋骨如参天石林，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幽绿色磷火。

山间奔涌的并非河流，而是粘稠的、散发着刺鼻腥臭的血沼，咕嘟着气泡，蒸腾起带有腐蚀性的猩红雾气。

雾气中，隐约可见扭曲怪异的巨大植物，枝干如触手般蠕动，挂着散发血腥味的惨白巨花。

低吼、咆哮、骨骼碎裂的脆响、血肉被撕扯的粘腻声从下方不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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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奇降低高度，掠过一片由巨大龟甲和猛犸象牙搭建的原始部落上空。

下方，一场血腥的屠杀正在进行。一群覆盖着岩石般甲壳，形似巨蜥的“地龙妖”，正用粗壮的尾巴和利爪，将一群身材纤细、生有蝶翼的“晶翼妖”撕成碎片。

晶莹的血液和破碎的翅膀溅在粗糙的骨屋上，胜利者争抢着还在抽搐的内脏，发出满足的嘶吼。

更远处，一群长着多个头颅的巨狼，正围攻一头小山般的披毛巨象，毒液与酸液在空中飞溅，腐蚀着巨象的皮毛，发出滋滋的声响和焦糊的恶臭。

弱肉强食，血淋淋的丛林法则，是这片大地唯一的秩序。

“哼，蝼蚁之争。”

穷奇不屑地低吼，声波荡开，下方正在厮杀的妖群瞬间僵住，惊恐地望向天空那遮天蔽日的恐怖阴影，随即发出恐惧的呜咽，匍匐在地，连头都不敢抬起。

穷奇毫不停留，载着曦和，如同一道撕裂血月的黑色闪电，直扑大陆中央。

目标，是一座由某种巨兽完整头骨构筑的庞大巢穴。它坐落在一片沸腾的血色岩浆湖畔。

巢穴周围，散落着无数粗糙的巨石图腾，刻画着扭曲的狩猎与献祭场景。

这里是赤血牛魔部落的王庭。

此刻，巢穴前的白骨广场上，正进行着一场血腥的仪式。

一头身高十余丈、牛首人身，浑身覆盖着暗红甲壳的巨妖——赤血牛王，正用它巨大的石斧，将一头被捆缚在石柱上，形似巨鹰的“裂空妖”活活劈开！

滚烫的妖血喷洒在广场中央粗糙的图腾柱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周围的蛮牛妖们捶打着覆盖厚甲的胸膛，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空气中弥漫着狂热的血腥味。

这时，穷奇的身影如同末日降临的阴云，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王庭广场。那源自洪荒，沉淀了无尽岁月的凶戾威压，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压下！

“吼——！！！”

赤血妖王狂暴的咆哮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喉咙。

它手中巨大的石斧“哐当”一声砸在骨台上，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覆盖全身的血红甲壳黯然失色。

那狂暴嗜血的牛眼，在接触到穷奇那双冰冷琥珀色兽瞳的瞬间，便被无边的恐惧和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卑微所淹没！

噗通！

没有丝毫犹豫，这统御一方、凶名赫赫的赤血牛王，如同被抽掉了全身骨头，轰然跪倒在冰冷的骨屑地面上！巨大的牛头死死抵着地面，连抬眼的勇气都没有。

整个广场上，数千凶悍的赤血牛魔，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齐刷刷跪倒一片，头颅深埋，瑟瑟发抖。

狂热的咆哮被死寂取代，只有岩浆湖翻滚的咕嘟声和群妖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交织。

穷奇缓缓降落，巨大的脚爪踩在广场中央，坚实的骨台如同朽木般寸寸龟裂。它甚至没有看那跪伏的妖王一眼，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滚过每一个妖族的灵魂：

“传吾敕令。”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烙印在赤血妖王的妖魂深处。

“三日。”

穷奇抬起一只前爪，伸出三根闪烁着寒光的钩趾。

“召北冥幽州万族妖王。”

它的兽瞳扫过下方无尽的、跪伏的、颤抖的脊背，如同俯瞰尘埃。

“至此觐见。”

“迟者.....”

穷奇咧开巨口，露出森白交错的獠牙，一丝火焰在齿缝间跳跃。

“灭族！”

“哞——！！！”

赤血妖王发出一声混合着极致恐惧与臣服的嘶鸣，猛地抬起巨大的牛头。

它额心那枚代表王权的赤晶独角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一股蕴含着穷奇敕令信息的狂暴妖力波动，伴随着它撕裂喉咙般的咆哮，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暗红色环形冲击波，瞬间横扫整个王庭，并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北冥幽州辽阔而黑暗的大地深处，疯狂扩散开去！

啸叫声穿透骸骨山脉，碾过沸腾血沼，惊起无数蛰伏的凶禽猛兽。

无数强大的存在，从沉睡中、从厮杀中、从巢穴深处，骤然睁开了猩红或幽绿的妖瞳，惊疑不定地望向赤血王庭的方向。

穷奇满意地低哼一声，随意地伏卧下来，巨大的头颅搁在前爪上，琥珀色的兽瞳半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曦和从它背上跃下，熔金的竖瞳平静地俯瞰着下方依旧跪伏颤抖的牛妖们，如同神明在审视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