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宿敌 第280章 忠孝难并

第280章忠孝难并(第1/2页)

京城，张家庄园。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却驱不散曦和眉宇间凝结的愁容。

“尊主，何事愁眉深锁？”风九烛侍立一旁，敏锐地察觉到曦和气息的波动，温声询问。

“诸葛彦刚传来消息，”曦和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孝先......被游鹰掳走了。”

“什么？！”风水生温润如玉的面容瞬间失色，猛地站起身，

“主人！我们立刻去救他！游鹰如今已近疯魔，孝先落在他手上......”

“水生，冷静！”

曦和安抚道，

“诸葛彦正在动用所有手段搜寻，但目前尚无游鹰的踪迹......”

风水生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焦灼：

“孝先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我如何能不急？我.......”

他激动的话语戛然而止。

风九烛最先察觉了门口的异样气息，猛地转头看向厅门方向：

“孝先？！”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厅门处，风孝先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伫立在那里。他低着头，周身散发着一股沉郁的死寂气息，与这明亮温暖的厅堂格格不入。

“孝先！”

风水生瞬间转忧为喜，几个箭步冲上前，重重拍在风孝先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好小子！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栽！居然能从游鹰那疯子手里逃出来？快说说，怎么回事？”他试图用惯常的亲昵打破那份沉重的死寂。

然而，风孝先毫无反应。他依旧低着头，沉默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曦和也走上前，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他温声问道：

“孝先，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游鹰他......”

话未说完，风孝先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瞳孔深处透着痛苦与迷茫！

“主人......”

他艰难地吐出这个称呼，

“您亲身经历了那段洪荒历史的幻境......能不能告诉我......”

他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颤抖：

“我的先祖！征北将军！还有整个北征军团！是不是都死在了人皇伏羲的手里？！”

曦和脸上的关切瞬间僵住，瞳孔骤缩！他看着风孝先那双充满着痛苦与执念的眼睛，瞬间明白了所有！游鹰......原来如此！他在孝先心里，种下了这颗名为“血仇”的毒种！

曦和没有回避，更没有试图用谎言粉饰。他迎着风孝先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

“是.......但那是万年前的祖辈恩怨，是早已过去的事了。”

“过去的事？！”风孝先猛地转头，那燃烧着怒火与悲怆的目光如同利剑，狠狠刺向一旁脸色煞白的风九烛！

“族长！”

他嘶声咆哮，

“那你呢？！你为何要对我们隐瞒这段历史？！为何要编织一个‘罪有应得’、‘再造之恩’的谎言？！是不是为了你们这些苟活者的脸面？！为了你们能心安理得地跪在仇人之后脚下？！你......是不是用我们北征一脉的血，换来了你们这些懦夫的偷生？！”

“孝先！你.......”

风九烛被这诛心之言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风孝先，老脸涨得通红，却又一时语塞。

风孝先的指控，戳中了那段历史最不堪回首的角落，也刺破了他试图为后辈维系一个“和谐”传承的苦心。

“孝先！你冷静点！”风水生见势不妙，立刻上前抓住风孝先的手臂，试图安抚，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族长他......”

“滚开！”

风孝先猛地甩开水生的手，力道之大，让猝不及防的风水生踉跄后退！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风水生，那眼神充满了刻骨的疏离与怨恨，

“误会？水生！你的先祖就是风九烛！你的先祖还活着，享受着人皇的‘恩泽’！但我的先祖呢？！我的先祖，连同他们麾下所有的战士，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轮回！！！”

最后的话语如同泣血的控诉，撕裂了客厅的宁静。风孝先眼中的血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巨大的悲愤与绝望彻底吞噬了他。

他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远离了曦和，远离了风九烛，也远离了试图靠近的风水生。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脏上。脑海中，往昔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飞速闪过：曦和在风季常手中将他救下的壮烈，在冥界不惜以身坠入冥河救回他的大恩......

还有与水生在苍山绝壁上的携手并进，一同突破炼虚的生死相依......

这些温暖的画面，此刻却与那先辈的血仇激烈碰撞，将他的心撕扯得支离破碎！

终于，他退到了门口，看着曦和。那眼神，再无半分曾经的崇敬与忠诚，只剩下被血仇浸染的冰冷决绝。

“主人......”他艰难地吐出这个称呼，带着诀别的沉重，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您了。”

“您多次救我性命，恩同再造。我曾立誓，此生追随，至死不渝......”

他顿了顿，仿佛要将那沉重的誓言生生咽下，喉结剧烈滚动：

“但......我名为‘孝先’。”

“忠孝自古难两全。”

“先祖血仇，刻骨铭心！我已无法再心安理得地侍奉于仇人之后！”

他猛地一抱拳，动作僵硬而沉重：

“今日起，恩断义绝！”

话音未落，风孝先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庄园之外。

“孝先——！！！”风水生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周身水蓝色的灵力轰然爆发，就要不顾一切地追出去！

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如同山岳般沉重，瞬间压制了他沸腾的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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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曦和。

他望着风孝先消失的方向，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摇头，声音力带着洞悉人心的苍凉：

“让他去吧......水生。”

“有些伤口，需要他自己去舔舐。”

“有些路，需要他自己去走通。”

“现在追上去，只会把他推向更深的深渊。”

风水生看着曦和眼中那深沉的痛楚，感受着肩膀的力量，满腔的焦急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无力地垂下。

他知道，曦和是对的。此刻的孝先，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任何人的靠近，都可能被他视为仇敌的伪善。

冥界。永恒的灰暗与死寂，是这里唯一的底色。

游鹰盘膝坐在万丈冥河沟壑的边缘，如同亘古的礁石。他闭着双眼，气息沉凝，似乎在调息，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阵阴冷的风，带着细微的沙砾摩擦声，从背后传来。

游鹰缓缓睁开了眼睛，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

“怎么样？找到你要的答案了吗？”

他身后不远处，风孝先的身影屹立着，他依旧低着头，那股狂暴失控的悲愤收敛了一些。

“痛苦吗？”游鹰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得像在询问天气，却又直指人心。

风孝先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游鹰的背影：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让我离开他，削弱他的力量。你成功了。”

游鹰闻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他转过身，正面对着风孝先，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孝先啊，你或许太高看自己了。”

在风孝先错愕的目光中，游鹰继续道：

“在我们这些真正触摸到力量顶峰的人眼中，你的存在，对曦和而言并非不可或缺。他的力量，他的道路，早已超越了需要依靠某个部下来支撑的地步。我离间你，不是为了削弱他。”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风孝先眼底的痛苦与迷茫：

“为了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一个看清真相，摆脱仇恨的机会。”

风孝先眼中的冰冷出现了一丝裂痕，被更深的困惑取代：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的目的，难道不是复仇？不是毁灭？”

“复仇？毁灭？”

游鹰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摇了摇头，声音带着狂热的坚定，

“我的目的，早已天下皆知！我要剔除的，是深植于所有生灵基因深处的‘原罪’——贪婪、恶念、仇恨！是这些与生俱来的‘毒’，扭曲了人性，制造了战争、背叛和永无止境的痛苦轮回！”

风孝先露出疑惑的眼神，见此，游鹰反问道：

“人皇错了吗？并没有，你的先祖被掌控天下的**吞噬，屠戮苍生，人皇自然要为人道杀了他们。”

“你的先祖错了吗？也没有，他只不过想让阿族执掌天下。”

“你错了吗？我想也没有，世仇让你不得不离开曦和，但曦和对你也是恩同再造，你离开他，自己也很痛苦吧。”

游鹰的这番话，让风孝先彻底晕了头，他不明白游鹰到底要表达什么。

游鹰向前一步，目光灼灼，仿佛在宣讲一个伟大的救世蓝图：

“世人皆以为，是我妻子阿涟之死，让我陷入了仇恨的深渊，变得癫狂。可若我的眼中只有私仇，以我当时独步天下的力量，我为何不直接夷平伏羲界，屠尽所有关联者？”

“因为我知道，错的不是某个具体的人！错的，是那流淌在血脉里的‘贪’！是那无法遏制的‘恶’！是那代代相传，扭曲灵魂的‘恨’！没有这些，你的先祖不会掀起北征！人皇也不必挥下屠刀！人与人之间，本不该有如此深重的仇恨与隔阂！”

游鹰的话语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冲击着风孝先混乱的心神。他看着游鹰眼中那近乎殉道者的狂热光芒，那为“净化世界”而燃烧的意志，竟让这个单纯的战士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丝动摇，仿佛在无边的黑暗中看到了一束扭曲的光？

“你明白了吗？”

游鹰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期待，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创造一个没有贪婪、没有恶念、没有仇恨的世界！一个只剩下真、善、美的完美世界！这才是真正的救赎！这才是超越一切私人恩怨的伟大宏愿！”

他朝着风孝先，缓缓伸出了紧握的拳头，如同发出一个神圣的邀请：

“帮助我，孝先！用你的力量，助我达成这净化世界的宏愿！”

“当那崭新的世界降临，当基因中的‘毒’被彻底清洗……”

“你心中所有的仇恨，都将彻底消融！你将获得真正的解脱与自由！”

“到了那时......”

“你，可以心无芥蒂地重新回到曦和的身边！继续你未尽的忠诚！”

风孝先呆立在原地。游鹰描绘的图景宏大而虚幻，那“没有仇恨的世界”如同海市蜃楼。先祖的血仇、曦和的恩情、被欺骗的痛苦......种种情绪在他心中激烈撕扯。

他看向游鹰伸出的拳头，那代表着一条充满未知的道路。

是沉沦于无法化解的血仇，最终走向毁灭？

还是抓住这根通向“救赎”的稻草，去赌一个净化仇恨的未来？

理智在疯狂警告，但情感却在巨大的痛苦中本能地寻求着解脱的出口。

时间仿佛凝固。冥河沟壑的阴风呜咽着，如同无数亡魂的叹息。

终于，在漫长而煎熬的沉默后。

风孝先眼中激烈的挣扎缓缓平息，他紧抿着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紧握成拳。

朝着游鹰伸出的拳头，重重地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