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生香 第六章

离王卧房里。

慕蓉汐让墨久丶玉莲准备了浴桶，盛满温热的水丶再洒进她今早采购的药材。

「墨久扶你们王爷进去。」慕蓉汐探了水温热度後对墨久说道「药浴浸泡要几个时辰，水冷了就要加热水。」

接着她又从药箱里拿出三包药材递给玉莲「这帖药每一包三碗水煎成一碗汤药，妳先去煎丶浸热水保温着，今天须要喝三碗。」

「是。」玉莲接过药材便退出卧房。

这时，墨久已让萧北辰浸入药汤中，慕蓉汐又叮嘱萧北辰，「药浴也会让离王不太舒服，会有烧灼感丶要忍耐，如果顺利连腿部麻痹的毒都可以一并解开。」

萧北辰没有搭话，闭着双眼任由长长的睫毛垂下丶如诗如画，慕蓉汐猜想应该是药浴效果发作，他现在应该很不好受，便转身对墨久道「你先退下，别走太远，有紧状况会叫你进来。」

接下来几个时辰里，慕蓉汐拉了张椅子坐在萧北辰身旁，一面看书丶一面每三炷香时间就替萧北辰把脉一次，期间里萧北辰未曾睁开双，静静的宛若一座雕像，这让慕蓉汐感到有些不习惯，周围的空气彷佛冻凝。

尔後，玉莲准备好了三碗汤药送来丶下人也进来添了三次热水，周围的光线由亮转暗，慕蓉汐又替萧北辰把了一次脉丶才唤道「墨久，扶你们家王爷起来，玉莲，替王爷更衣丶让厨房准备一点白粥给王爷用膳。」

听闻慕蓉汐的吩咐，墨久丶玉莲纷纷进房，替萧北辰更衣丶扶他上榻，同时间府里其他下人陆陆续续到来，送上热腾腾的清粥小菜，墨久站在一旁守候丶玉莲则在床边服侍着萧北辰用膳。

慕蓉汐椅靠在卧房门边，看众人似蚂蚁般忙碌，倒也觉得有趣。她回身望向门外一轮明月，心口突然一阵疲惫与感伤涌上。她想丶如果娘亲还在，她应该也是受众人疼爱丶养尊处优的吧，就不用像现在这麽累......时时得武装自己给自己找活路走。

「娘，汐儿好想妳。」慕蓉汐喃喃说道。

萧北辰吃没多少便没胃口了，见状，慕蓉汐吩咐道：「玉莲，服侍王爷喝药，等等让王爷躺下休息。」

「是，小姐。」玉莲心喜应允，其实慕蓉汐看得出来，玉莲是爱着萧北辰的，中午看玉莲娇卧再他身上，玉莲眼里的爱恋表露无遗，只可惜身分悬殊她应该也开不了口丶就不知萧北辰是怎麽想的了。

於此，慕蓉汐甩甩头，想甩掉这思维丶这不是她该想的事情。

「晚上你守着王爷，三个时辰吃一次药，会不断吐黑血丶那是排毒不用担心，如果有发生昏迷不醒高热不退，再告诉我。」慕蓉汐对墨久交代完毕，便要离开。

见慕蓉汐要离开，萧北辰勉强撑起身体，俊美容颜苍白得毫无血色，虚弱地说道，「本王可是花了三千两，神医这就要走？」

「离王，看说话都没气丶就睡吧，别泼皮无赖的。」这离王真是让慕蓉汐好气又好笑。

萧北辰冷哼，又道「三千两还给本王。」

提到钱慕蓉汐心就是一揪，这三千两可是她要用来过新生活的本啊，说甚麽也不能弄丢，她谄媚一笑改口：「离王说的是，这种小事情交给本神医来就行了。」

话语方落下，萧北辰眉心一拧，潺潺黑浊血液便从嘴角滑落。见此状慕蓉汐赶紧拿起桌面上的空碗，坐上萧北辰床缘让他将口里的浊血吐在碗里，她轻拍着萧北辰的背丶让他顺顺气，又道「准备空水桶丶乾净水盆丶毛巾来。」

见房里仆人忧心丶手足无措，慕蓉汐说道「先退下吧，让王爷静养，这里有我。」

待慕蓉汐要的东西送到，房里人也散去，她拿起乾净的毛巾轻柔地替萧北辰擦拭嘴角丶汗珠。

「为什麽装疯卖傻？」萧北辰凝望着她说着。

慕蓉汐轻笑丶一边搓洗着毛巾，「离王神通广大会不知道吗？」

「本王想听妳自己说。」语毕，萧北辰胸口一紧，又一口浊血哗啦哗啦倾泻而出，他全身紧绷不以丶痛楚撕裂他心肺般难受。

排毒是件折腾人的事情，慕蓉汐轻抚他额，转移焦点似的缓缓说道：「我七岁的时候，娘就病死了，大家都说娘是病死的，只有我知道她是被毒死的，有人利用会引起毒性的食材入膳，我告诉爹爹丶可是爹爹不相信我，娘死後丶爹爹也不常在家，二娘不喜欢我丶不给我饭吃丶不让我读书，常常找机会虐打我，後来八岁那年我大病一场，病得几乎快死了，床榻上我想起娘死前跟我说要我好好活下去，所以，我就只好装疯，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本王的母妃也是很早就走了....」慕蓉汐一番话勾起萧北辰的回忆，同是失去母亲的孩子丶他也好不到哪去，几番生死一线差点就没命。

萧北辰突然觉得慕蓉汐跟他很像，又道「妳知道，妳不嫁给本王也没有人敢要妳了吗？」

「我知道啊，可我不在乎。」慕蓉汐轻松的点头，彷佛不是自己的事一般。

「为什麽？」

「自己一个人过日子都比嫁给你好，你没出现的时候我都计画好了。」慕蓉汐认真说道。她是真的都打算好要去哪里隐居，要是没遇见萧北辰，应该很快就能成行。

「就这麽讨厌本王？」萧北辰难受得又呕出一摊浊血，慕蓉汐赶紧拿水桶接去。

她拍着萧北辰的背，轻慢地说：「也不是......说过，我不想搅和皇室的事情，也不想参与一大群女人的争风吃醋，离王完全具备这两个条件，实在不是良配。」

「那妳以後甚麽打算？」萧北辰认为慕蓉汐看的透彻，能不淌这浑水当然是最好，可是他??

「恩，找个僻静的地方行医丶安稳过完下半生之类的」慕蓉汐平静地说道，「应该吐得差不多了，离王睡一会儿吧，还有得折腾呢。」

说完，便安置萧北辰躺下，之後，隔没多久就陷入昏迷，进入反覆高热的状态，慕蓉汐知道这是过程丶沈稳地嘱咐下人煎药丶喂药丶擦拭退热。

固定每三个时辰，就把脉检查状况，也许是身为医者的使命感，她整整三天三夜未曾离开，萧北辰的贴身侍卫墨久也跟着随侍再侧，不由衷心佩服慕蓉汐的毅力。

第四日早晨，慕蓉汐坐在萧北辰床缘尾，手拿着医书倚靠着墙闭目养神，多日的疲劳让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此时萧北辰缓缓睁开了眼。

「王爷！您醒了。」一旁，墨久惊喜道。

萧北辰扶额慵懒坐起身，前日刷白的脸也有了血色「本王睡多久了。」

「您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墨久情绪有些激动，见主子昏迷这麽多天，几乎以为要过不去这个槛了，「慕姑娘也守了您三天三夜，几乎没阖眼。」

萧北辰望向慕蓉汐，意味不明的一笑。本王昏迷这麽久，她还在呢？原本萧北辰还认为慕蓉汐会趁隙偷溜，没想到......感觉心底微微泛起温暖的春阳。

「醒了？我看看。」慕蓉汐睡眼蒙矓丶熟练地为他把脉，而後她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对萧北辰伸出双手说道：「站起来试试看。」

萧北辰听话的拉着慕蓉汐的手起身，可方站起来没多久，壮硕的身躯便往她身上倒去，一旁墨久还来不及扶住萧北辰，慕蓉汐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便让萧北辰压倒在地。

「没效吗？不可能啊。」慕蓉汐感到疑惑，但在看到萧北辰捉狭的眼神後，她就懂了，「可恶，离王！你又耍我！」

慕蓉汐气得粉拳往萧北辰胸膛胡乱敲打！

「谢谢妳......」萧北辰轻轻握住她的双手说道，眼里多了一份诚挚。

他脱下自己手腕上的金链子套在慕蓉汐手上，但她的手腕实在太纤细，绕了两三圈才缠上去，链子上垂着一块金锁片丶上面刻着一个字—【离】。「谢礼，不许脱下！」

那是他满月时母妃给他的链子，一直随身带着。

萧北辰暗笑，他知道慕蓉汐只愿有自由的灵魂，原本想成全她的，但如今......生死关头没有丢下过她的居然只有慕蓉汐一人......

（本王恐无法如妳所愿。）便横抱起慕蓉汐往大床走去。

「你干嘛？」慕蓉汐吓得大叫！

一旁墨久嗤笑，他从没见过王爷这模样，以往王爷总是那麽自持冷静，怎麽碰上这小姐就变成流氓呢？他识相的退出卧房，悄悄地将房门带上。

萧北辰宛如捧着宝贝一般将慕蓉汐轻轻放下，吻上她温润柔软的唇，将她拥进刚硬的胸膛丶霸道地说道「乖乖睡觉，敢跑本王就吃了妳，本王现在可是行动敏捷。」

慕蓉汐突然觉得：就不该治好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