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生香 第九章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慕镇远将军之女，慕蓉汐

贤良淑德丶才貌双全，堪称良配

特赐婚离王，择日大婚」

不日，皇上赐婚离王的消息传遍整个凤京，街头坊间一阵哗然丶各式各样的猜测流言四起，离王与慕家大小姐的婚事一时成为茶馀饭後闲嗑牙的热门话题，更成为名门淑女间咬不烂的闺蜜梗，慕蓉汐这三个字变成凤京城内八卦榜首。

凤京第一青楼酒馆【凤吟楼】内，一楼正中央舞台依旧歌舞升平，不一样的是今日随处可听见来往客人谈论这事情。

「你说皇上怎麽会把慕家的大小姐赐给离王呢？慕家大小姐不是个又傻又丑的吗？」

「我觉得呢？这肯定有什麽内幕，八成有什麽交易，不然凭离王这才情样貌，怎麽可能娶个傻子。」

「可不是，但听说啊，离王天煞孤星命克妻克子，前面两个准王妃还没进门就暴毙了，我想这个慕家大小姐应该也凶多吉少......」

「不过也有可能离王有特殊癖好啊，你知道有点残疾的女人听说床上滋味特别好。」

「也或许离王有龙阳癖，所以才娶个丑女傻子都无所谓，反正只是块遮羞布。」

慕蓉汐头戴斗帽提着药箱进入【凤吟楼】就听见离门口最近的一桌客人豪不遮掩地谈论这事，她似湾月的柳眉微微一蹙，心里犯嘀咕：离王就是个祸水，跟他扯上关系就没好事，看看这都说得甚麽跟甚麽？

不过还好没有人知道慕蓉汐长甚麽样丶也没有人认得出她，爱怎麽说就怎麽说，不痛不痒，慕蓉汐只是不喜欢这麽浮上台面的感觉，也就不计较了。

「神医，请。」酒楼管事福叔，恭敬地说道。

慕蓉汐颔首便随着福叔往二楼徐徐前进，慕蓉汐这几天累积了不少客户，暗夜神医医术精湛丶有钱就能请出诊，因此许多不便公开病情的高官贵人大户丶特殊行业从业人员，都喜欢找她，【凤吟楼】便是其中之一。

今日，是定期帮楼内小姐请平安脉的日子，无非就是看看有没有得花柳病了？有没有不小心怀孕的？

到了二楼福叔便道，「神医您往前至天字包厢，小的去请姑娘们轮流去包厢找您。」

慕蓉汐点头，待福叔离去後丶慕蓉汐便朝【天字】包厢走去，行经【金字】包厢门口时传来一个熟悉嗓音：「夜行神医也来逛青楼啊。」

慕蓉汐转头一看，说话的居然是离王！

金字包厢内之所以称为金，是因为里面的装饰摆设以金箔丶金饰丶金子为主，房内华丽堂皇是【凤吟楼】用来接待重要客户用的，此时房内不只有离王丶对边还坐者一位眉目修长面相生得比女人还要美艳三分地男子丶薄唇半挑着眼眸里玩味笑意看得人直心神荡漾。身旁搂着凤吟楼的花魁暮烟，举手投足间懒散恣意丶风流倜党不以。

若说萧北辰是妖异邪魅类型的男子，那他对面那位就是宛若洛神的花美男神类，慕蓉汐暗想：果然物以类聚，祸水就是会跟祸水聚在一起，这两个人是要祸害多少年轻少女啊。

慕蓉汐猜想那面带桃花的男子应该是三皇子—贤王萧亦瑄。

「好说好说，本医是来巡诊的，殿下才是逛窑子。」慕蓉汐头戴斗帽作揖打趣道。

「既然都来了，顺便帮本王把把脉。」闻此言萧北辰噗哧一笑。

那绽开如妖莲地笑颜让对面的萧亦瑄一愣，他这个皇弟向来喜怒不形於色，如今怎麽......看来这位神医不简单啊。

「也好，这样今天就没王府的工作了。」慕蓉汐没多想便应允了。

「神医，妳认识离王殿下的未婚妻慕蓉汐吗？」席间暮烟幽幽问道。

於此暮蓉汐微微一怔，她乾笑道，「咳咳，暮烟姐姐怎麽突然问这个？而且应该问离王啊，怎麽会问本医呢？」

她心底是极不愿意让人发现自己真实身分的，在她的想法里低调躲在暗处才是最安全的。

「离王殿下不肯说，就好奇长什麽样子，能让离王看上。」暮烟轻摇团扇没趣道。

萧亦瑄一双清亮眼底满溢玩味说道，「就是丶本王也好奇，四弟不能说说吗，我们是兄弟耶。」

「就是个丑八怪，有什麽好看的。」慕蓉汐摇头丶替萧北辰诊脉後丶淡淡说道「离王殿下，身体安康，按时服药即可，往後不需要再追踪了。」

「你好奇？就是她呀。」萧北辰用他惯有那冷淡中带点捉狭口吻颇兴味地说道。

坚实手臂一挥，以让人无暇反应的速度丶将暮蓉汐揽进他怀里丶卸下她的斗帽坐在他腿上。

暮蓉汐斗帽被褪，她晶莹剔透的雪肌玉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乍现，又黑又长睫毛掩着一双剪水秋瞳的眼波盈盈，唇若点樱丶眉如墨画丶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美细腻。乌黑的发挽了一个高雅大方地髻，髻上簪着一只白玉簪子，一身雪白的裙在这满室华丽里显得夺目鲜润，直如雨打碧荷丶薄雾烟岚，空灵而又轻逸。

眨眼间丶连同身为女子的暮烟也看失了神丶如痴如醉，若说是倾城绝色一点而也不为过。

暮蓉汐自然是不情愿，稍事挣扎只见萧北辰黑曜石般深邃瞳里闪烁的狡猾。不见他臂膀松开半分，暮蓉汐只能咬牙忿忿说道：「哎呀！离王这是在拆本医戏台吗？小心本医毒死你！」

萧北辰笑而不语，他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暮蓉汐是他的人，不可以碰也不可以动。

「夜行神医就是慕蓉汐？」萧亦瑄也没想到暮蓉汐竟是此倾国绝色，与萧北辰摆在一处不得不说绝配啊，「没想到??跟传闻不太一样呀。」

暮蓉汐樱红欲滴的唇勾勒出一抹湾月，狡诘说道：「不然您认为呢？贤王殿下。」

「妳认识我？」萧亦瑄桃花眼笑得弯弯，十足风情万种。

「猜的丶没想到一下就招了，还真不知道是谁傻呢？」听从传言认为暮蓉汐傻，这一兜兜转转暮蓉汐便反将一军，这话里说的就是：你才是傻子！

萧亦瑄意会过来不由放声大笑：「哈丶哈丶哈丶哈！四弟你这个准王妃跟你有得比了。」

萧北辰的准王妃比他想像中的更有意思！

此时，半掩着地门外传来一声呼唤：「汐儿？」

语此暮蓉汐趁隙挣脱萧北辰怀抱，前去将半掩的门大开。门开便见身着雪白锦缎长袍的白知远，他一头柔顺长发让凝之玉冠扣在头顶，面如冠玉丶唇若涂丹，一张女子般翩若惊鸿的脸，挂着一抹和煦笑意。

白知远总是令她感到温暖。

暮蓉汐一见是白知远，娇俏的小脸荡开一抹笑，灿如艳阳下的太阳花。她打趣道：「知远？你也来逛窑子？」

「来找妳。今天不是例行问诊？顺便有些事情问妳。」白知远宠溺地捏捏她的小鼻子。

白知远与暮蓉汐的亲昵让萧北辰瞬间冷了脸，眼底犹如弹出万年不化寒冰，可冻结时间与空气。

「好啊。」暮蓉汐愉悦地捡起她的斗帽丶药箱，便作势退下了。「两位殿下尽兴，本医告退。」

包厢内三人便目送两人消失於【金字】包厢门口......

「等等，他叫她汐儿丶四弟叫她夜行神医？这称谓有意思啊。」怎麽外人喊得比未婚夫还亲昵，萧亦瑄有些诧异。「你喜欢她？」

「皇兄你说呢？」萧北辰向来总是以问代答，从不轻易泄漏自己的心思。但他大概也没注意到，现在的状况即使他不说，答案都写在脸上了。

「可是，你王妃看起来喜欢他耶！」不管任谁都可看出白知远的出现让暮蓉汐有多开心，萧亦瑄开始替他的皇弟担心：不会还没娶就戴绿帽吧。

「两位殿下，你们让神医不开心了丶奴以为两位还是别招惹她比较好。」暮烟搁下团扇，替两位殿下斟酒，一面说道。

「怎麽说？」萧北辰挑眉问道。

暮烟媚然掩嘴一笑，又道：「神医她毒医双修，印象中是去年吧，不是官府在追缉一个江洋大盗？」

「这个案子本王有印象，官府人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死因好像是心疾发作。」萧亦瑄说道。

暮烟幽幽点头，口吻阴森接续说道：「是的，那人就是死在凤吟楼，那晚正好神医来我们这出诊，大盗刚好从窗子那窜进来，挥刀就威胁大家，那时候看到神医站起来不知道丢了甚麽东西出去，然後大盗就倒下丶没气了。」

「哇，四弟，你这个准王妃是个狠脚色啊。」萧亦瑄惊呼一声，真心实意地认为暮蓉汐厉害，一招放倒江洋大盗。

暮烟与萧亦瑄说得热切，可萧北辰却一点也没听进去，一颗心勾着方离去的人儿丶思绪也越飘越远，晃若与世隔绝......

他不自觉起身离开包厢，扔下萧亦瑄与暮烟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