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了然弯唇:“当有人站在自己无法企及的高度,我们想的,可能就不是向上爬了。”
“而是希望对方坠落。”
内心难以言喻的,晦涩而阴暗的想法被赤-裸-裸翻出来,孟惊鸿眼睫颤了颤,脑袋垂更低。
“那这样想……是不是很恶毒?”
男人笑了,大手伸过去摸她脑袋,宽容又心疼的意味。
“你要是恶毒,现在还哭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其实没什么好哭的。”女孩轻声嗫嚅着,“尤迦是个很骄傲的人,不需要别人同情她掉眼泪。”
“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同情她。”
同情,会有种自诩强者的居高临下。
可与自己相比,尤迦才是强者。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孟惊鸿揉揉眼睛,叹出口气:“我大概还很虚伪吧……”
况野“嘶”出一声,一把抓过她胳膊:“不许这么说自个儿啊。”
“听过一句话没?”他轻轻拿掉女孩脸上掉落的一根睫毛,‘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热爱可以互不排斥地并存在同一颗心里。’“
“——这就是人心。人心如此,你有那些想法也不奇怪。你没伤害到别人,还会因为别人受伤掉眼泪,这说明你已经足够善良。”
男人唇边勾起来,给小锅顺毛的手法摸女朋友脑袋:“乐意跟我都说出来,也说明你真诚,坦率——”
他刮她鼻头:“还可爱。”
鼻尖动了动,孟惊鸿嗤地笑出来。
“笑什么?”况野不满咂舌,“我说不对?”
孟惊鸿摇头:“我也突然想起一句话来——”
她目光荧荧看男朋友:“情人眼里出西施。”
况野也笑了:“不清楚。”
他眉峰抬了下:“我眼里只出幺幺。”
孟惊鸿嘁声,在男人胸口拍了把,手又环上他脖子,倾身抱他。
“咔”的一声,况野解开安全带,紧密而用力抱住女朋友。
她看不到他眼里此刻全是疼惜。
“你对自己太严厉了。”况野在女孩耳边柔声,“不要老批评,甚至审判自己,行么?”
孟惊鸿目光微晃,似有触动。
“可能,在评判系统里呆久了吧。学舞就是要被评价,被纠正……”
况野皱眉:“老师纠正,评委评价就够受的了。用不着再跟男朋友做检讨。”
他抱紧她:“好和不好,都是我的。认了。”
孟惊鸿没说话,眼眶和心口同时满胀发热。
她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有关“逃城”的故事:古以色列时期,误杀人者只要跑进逃城,便可以得到庇护,仇家也不能再追杀他了。
胳膊收紧,孟惊鸿慢慢阖上眼睛。
她想,她已经安稳地抱住了属于自己的逃城……
“这么看,下周不用见我妈他们了?”况野在女孩耳边问。
“哦……是。”孟惊鸿也反应过来,有点发愁,“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周老师说呢……”
“该咋说咋说。”男人淡淡道,“你这叫炙手可热,择优录取,她抢不上也没招儿。”
孟惊鸿失笑:“你可别当周老师面儿这么说啊……”
“知道。”况野不屑嗤,“没录她,她儿子给你录了——员工值还是儿媳妇儿值,她能分不清?”
孟惊鸿推了下男人:“什么儿媳妇啊……”
指尖捻过她肩头的系带,况野没说话。
总不能说看她一眼就想打结婚报告。
亲她那会儿,就连孩子名儿都想好了……
“唉,我心里其实很没底。”孟惊鸿从男人怀里坐起来,“我在想我是因为想和尤迦一起做的缘故,还是因为这件事本身……”
“甭想那么多。”况野说,“只要你想做,干就完事儿。”
他手还在她肩头,手指一直绕弄肩带:“真不成,也有我给你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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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惊鸿不服抿唇:“尤迦说了,不用我掏钱,也亏不到我身上。”
她歪歪头,又眯眼笑:“可要是真成了,那我也算是这方面的开山人,领头羊啦。”
“必须的。”看着女朋友笑,况野酒窝也凹进去,“那咱就不仅是舞蹈家了,还是孟老板。”
他朝她抬抬下巴,笑得散漫:“到时候,你男人就靠你养了啊。”
孟惊鸿将胸脯拍得咚咚响:“放心,包在我身上!”
况野笑出声来:“成。那咱现在就给孟老板卖个好。”
他从中控台下摸出车钥匙,递到女孩面前:“拿着。”
孟惊鸿怔了下,下意识打量裹挟自己的车。
再看男人手里的钥匙,她没有动。
男人气音呵:“又不是新车,一直搁地库吃灰。”
“……”
孟惊鸿对车没什么研究,但新不新她还是能辨出来的。
再说这又粉又紫的颜色,怎么看也不像他给自己买的……
车钥匙已经不由分说塞她手里——钥匙扣上甚至已经挂好了她喜欢的星黛露。
“拿着开。”男人不容推脱道,黑眸看向她,他语气又缓和,“以后我不在跟前,有个车,也算替我这个男朋友尽点儿职。”
他揶揄她:“再说了,哪有老板不配车的?出门多没面子。”
眸光柔软微动,孟惊鸿将毛绒钥匙扣慢慢握紧,深吸了口气。
“好吧。就算我借你的。”
她男朋友可会借坡下驴句,立马坏笑着凑近脸:“那付个利息?”
孟惊鸿嗔他一眼,蜻蜓点水地在人嘴上亲了下。
男人给亲得嘴角立马翘起来,大手揽过人肩膀——
女孩眼疾手快地阻住他压下来的脸:“换座——”
她拉开自己那边的车门开溜:“让我开一把。”
舔了下唇线,男人不甘,但照做。
女孩坐上驾驶座,一边问男朋友电车操作相关,一边从后座拿过自己的包。
从里面抓出一件防晒衣。
半透薄纱罩在吊带外,给光洁的玉臂和胸口披上一层朦朦胧胧的月光。
——看不清,就越想看得清……
况野不动声色地转开眼,三言两语给女朋友讲清楚。
孟惊鸿上手也很快,没两分钟,车就被她汇入主路。
晚高峰已过,车窗降下半截。
夏天的风涌入车内,与音响里的歌声一起,流淌在他们身边。
他俩
没有说话,不自觉弯翘唇边,和着音乐轻声哼唱起来。
男人的掌心覆上她手背时,孟惊鸿的眼角又偷偷湿了——原来,人在幸福的时候也会想要掉眼泪。
原来,幸福并非只有大结局时才有。
前路明朗,与他同行的此刻,便已足够。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不多时,车驶进孟惊鸿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