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谓道 第七百零九章 惊天戟残片

“人便是如此，有情有义。”马爷伸手拍了拍梦魂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古往今来有多少人为了求永生，去修那无情道，修来修去最后又有几个真的走到了大道尽头？你能来此祭拜你的师尊，又徒步自万妖塔底层依次登阶，就证明你还未真个踏入无情道，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梦魂躯体一震，马爷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意有所指。梦魂目前唯一拥有的，直指大道的法门便是仙道七情大论，而这法门便是有名的无情道之一。

抛却七情，一窥大道。仙道七情大论的终点便是修成太上忘情，以大道的眼光去衡量万物。

然而不等梦魂细想，马爷挥挥手打断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这次我的确是要承你小子的情，如果不是你，在那太仙境符箓下，我也是凶多吉少。”

“哦？你这抠门的老马这次开窍了？”红莲业火自梦魂右眼探出头，一脸揶揄地看着马爷。

“哼，老子我一向是非分明，你等着……”马爷说着微眯双眼，意识沉入自身的识海之中。

良久，马爷回过神，同时手中浮现一根……黑不溜秋的棍子。

梦魂眼神一动，“前辈，不知道此物……”

马爷轻咳一声，刚准备大吹特吹这根棍子的来历，就听红莲业火嘲讽的声音幽幽飘了过来，“呦，老马，最近混得也太差了吧，这种玩意你也好意思拿出来送人？”

马爷被噎了一下，颇有些恼羞成怒的神色道：“小妮子你懂什么，这东西可是我从神魔战场一尊陨落大神手中夺来的，我研究了多年，也没看透这是何材质，但我敢保证，这绝对是个好东西……”马爷越说声音越小，可能是他也知道这些话毫无说服力。

这根棍子倒的确是他在神魔战场中寻到的，不过那个时候，这玩意就孤零零地插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坡上，马爷路过，顺手就拔出来收进了识海中。这么多年，在神魔战场中收集到的东西，马爷一一分门别类，有些他看不上，却还有点用的东西，他甚至还赐给了第八层，被那些大族珍而重之地藏在宝库中。唯独这根棍子，马爷看不透，又舍不得丢掉，就一直闲置了下来。

“啧啧啧。”红莲业火惋惜地摇摇头，“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扣啊。”

“既是前辈好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梦魂却是很自然地拿过棍子，收进了识海之中。

“唔？”红莲业火突然有些惊讶地轻喊了一声，但随即恢复了先前的嘲讽表情。

不过马爷是何等人物，他心中一突，想着不会这么巧吧，自己一直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棍子难道真是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

“那个……”马爷搓搓手，腆着脸道：“梦小友，其实刚才是我手一抖搞错了，这才是送你的东西。”马爷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株血红色的植株。

“血灵花，还不错。”红莲业火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植株，她小手一卷，血灵花就化作一捧血水，被她吸收了个干净。

马爷眼角抽了抽，这血灵花可是要在神灵死去后，自神尸上才能偶尔生长出来的，他当年踏遍神魔战场，也才找到这么一株，居然就让红莲业火这么囫囵吞了下去。

不过也顾不得心疼，马爷看着梦魂，道：“既然小友收了此物，那麻烦将刚才那根棍子……”

“老马，不过是一根棍子，你老大的人了，怎么好意思向小辈讨要送出去的东西的。”红莲业火双手叉腰，吃了血灵花这等大补之物，她现在是面色红润，数落起马爷来，也是毫不嘴软，根本没有一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模样。

马爷吃了一个大亏，急道：“那你总要告诉我送出去的那根棍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吧？”

“就不说，急死你。”红莲业火吐吐舌头，钻回了梦魂的识海。

梦魂无奈地笑笑，拱手道：“前辈，这东西对我的确有用，不过它还是残缺之物，在未寻到剩余的碎片前，它也就只是一根材质特殊的棍子而已。”

在梦魂的识海中，棍子与一枚月牙形的戟刃紧紧贴在一起。

没错，这根棍子正是与翻云戟成对的惊天戟的戟杆。

马爷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他发现他一见梦魂就没什么好事，仿佛两人天生八字犯冲。

“好了，好了，该说的说了，救我一命的礼也送了，麻溜地给我出去。”马爷郁闷地挥挥手，表示送客。

梦魂也识趣，拱手施礼，就准备离开。

“此等神物竟流落此处，风水轮流转，如今也合该是我崛起之日。”一声豪迈笑声传来，随即万妖塔剧烈晃动。

“干哦，又来一个。”马爷脑门上青筋绽起，他光顾着与梦魂聊天，都没注意到有一个散修仙人已经摸到万妖塔边上来了。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马爷催动万妖塔，直接将这名仙人拘入万妖塔最底层，“还崛起，今日我便让你尝尝陷落九幽的滋味。”

那名被拘禁的仙人大骇，“前辈我不知灵宝有主，一时起了贪念，还望前辈饶我一命。”仙人嘴上说着讨饶的话，手里也没闲着，一连摸出多件护身法器，同时张开小世界将自身包裹。

“哼，还敢负隅顽抗。”马爷冷哼，他调用万妖塔权柄，规则锁链浮现，当场击碎仙人法器，将小世界层层缠绕，准备丢入九幽入口。

仙人恐惧，小世界不停扩张，然而制作万妖塔所使用的世界位格极高，根本不是只靠单一法则支撑的小世界所能比拟的。规则锁链收紧，仙人的小世界便无法再扩张分毫。

“前辈，我突然想到一个点子，可保你万妖塔之后无惧宵小骚扰。”梦魂本来想走的，看到马爷被这些散修仙人整得焦头烂额，不由开口道。

“哦，说来听听。”马爷闻言，不禁大喜。

“很简单，马爷你直接将来犯仙人打上仆从烙印，让他们做万妖塔的守门童子，之后有仙人来犯便让他们前去制敌便可。若是来犯仙人实力强大，再由马爷你亲自出手将之降伏，如此一来二去，不就相当于拉起了一队由仙人组成的大军？”梦魂侃侃而谈。

马爷听后，两眼放光，“不错不错，你小子果然黑心。”说罢，马爷一个闪身便重回万妖塔最底层。

不多时，马爷带着一名低眉搭眼的仙人回到第九层。

“小子，你的方法确实好用啊。”马爷指挥着新收的门童，“送这名贵客出塔吧。”

被打上烙印的仙人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的神色，但很快还是躬身道：“请。”

梦魂就这样，在仙人的陪同下出了万妖塔。

临走前，梦魂拍了拍仙人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别恨我，至少我让你活下来了。”

仙人将头埋得更低，沉声道：“不敢。”

“多帮马爷招点仆人，届时你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想想仙界那些势力，哪个不是这样发展而来的。”梦魂转身离去。

“主人，客人走了。”仙人回到万妖塔，对着马爷行礼，表情恭敬了许多。

“嗯，你去塔外周围巡逻吧，如果有觊觎者就通知我。”马爷在梦魂的指点下也想明白了，堵不如疏，与其费劲杀死仙人，不如全部打包，日后带去异界战场，多少还能发光发热。

在仆从离去后，马爷闭眼，心神沉入万妖塔，进行更深入的祭炼。

恍惚间，一道身影出现在马爷的识海中，“多谢道友点拨。”

马爷似乎也习惯了对方突然出现在他识海的举动，“你为什么不自己现身去看他？”

“还不到时候，给这孩子留下一点遗憾，这样他才有继续前进下去的动力。”身影回答。

“你们阴阳师就是弯弯绕绕多。”马爷吹了口气，识海中的身影散去，他再度静心祭炼。

塔外，红莲业火坐在梦魂肩上哈哈大笑，“那头笨马，要是让他知道他送给你的是一柄古仙器的残骸，他估计要难受得七天睡不着觉。”

梦魂也没想到此行还能收获到这种意外之喜，不过惊天戟最核心的部位，也就是用于突刺的矛头不知身在何处，若是能寻到，到时候找仙界名匠重新铸炼，未尝不能让这柄古仙器重新焕发光彩。

“走吧，该回家了。”在祭拜完梦溪后，梦魂内心宽慰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仙界具体情况如何，但梦魂现在不愿去想，他现在只想回家，跟父母妻儿好好生活。

在归家的路上，梦魂不可避免地跟红莲业火聊起仙道七情大论。从马爷的言论上来说，他非常不希望梦魂修行无情道。

“如果有的选，仙道七情大论的确不是很好的选择。”红莲业火坐在梦魂肩上，踢着光洁的脚丫，面带回忆道：“梦溪老头曾经跟我说过，自从他修炼了七情大论后，身为人的情绪逐渐从他的身上淡化，为了阻止这种情况，他尽可能地不去运转这道仙法。但身为修炼者，在见到大道后，被授予了大量知识后，又有谁能够克制那种想要再从大道处获取知识的感觉呢？”

“我啊。”梦魂指着自己，他并没有那种想要再见大道的情绪。

红莲业火翻翻白眼，给了梦魂一个暴栗，“你才用过一次仙道七情大论，而且大道传下来的知识都是我跟雪莲妹子在替你整理，如果是你沉浸在那些知识中，一定会惊叹于那些知识的奇思妙想，进而想要看到更多这方面的知识，最后忍不住再次施展七情大论。”

梦魂回想着与梦溪的点点滴滴，这才发现，师尊只有在对他的时候才笑意盈盈。对于外人，梦溪的眼神永远是淡漠，就仿佛那些人在他眼里就如同蝼蚁般无关紧要。

“去仙界后想办法再找一道直通大道的有情道法门吧。”红莲业火道。

梦魂点点头，他也不想变成那种为了追求大道就抛弃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