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谓道 第三百零二章 心魔

当梦魂循着慕容雨的气息找到客栈时，天已经黑了，夜晚的银月湾更显得美丽。

在无垠的沙漠中，绿洲便是明珠，而那一轮弯月般的湖泊便是明珠上璀璨的光华，借着月色泛出银白。

安置好骆驼，梦魂哼着小曲，走进房间。他的心情很好，梦溪的感悟对他珍贵非常，如果能收集完梦溪留在漠北的感悟，他的实力极有可能会突破天罡境，从而进入太一，那时他将真正拥有直面妖罗等天骄的资本。

“师父，你回来了。”慕容雨轻声道。

梦魂刚进房间又退了出来，许久后，他脸色有点难看地打开房门，悄声问道：“就这一间房了？”

慕容雨点点头。

梦魂叹了口气，道：“那今晚我去睡大街吧。”

“师父，如果我说我不介意呢？”慕容雨往边上挪了挪，“漠北夜晚寒冷，师父还是进来坐坐吧。”

昏黄的烛光下，慕容雨摘去了面纱，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庞就这样毫无遮掩地展露在梦魂眼前。

慕容雨无论气质还是容貌，在梦魂看来都属于完美。出生于天夜国的她本身就带着皇女的高贵，还有继承至母亲那的绝美容颜，这一切都让慕容雨看起来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而就是这样一名堪称完美的女性，在有些狭窄的客房内，为梦魂挪出了一个位置，还说着这样带有暗示意味的话语。

梦魂应该心动的，但是脑海里，千雪的身影再次浮现。无论是哪一点，千雪都比不上慕容雨，可梦魂就是爱着这样的千雪。

梦魂自认为是个烂性格，不完美的人，所以看到千雪，认识千雪，了解到这也是一个不完美的人，那他们两个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慕容雨是完美的，梦魂下意识抗拒着她，认为她是一个完美的人，也会有一个完美的伴侣。

“我……还是算了吧，靠着骆驼睡也挺暖和的。”梦魂站在门口，黑暗渐渐吞没了他，“晚安。”

慕容雨静坐片刻，起身，开门，义无反顾奔进了黑暗，一把抱住了梦魂，甚至有些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

“师父，是慕容哪里不好吗？我可以改的，我也会变得像千雪妹妹一样的。”慕容雨紧紧抱着梦魂，小声低语着。

“你是完美的，配不上你的是我。而且心就那么小，只装得下一人。”梦魂的身影虚淡，走出了慕容雨的怀抱。

慕容雨双手收紧，似乎想把梦魂最后的余温留在怀中，但终究心是空落落的。

最后梦魂腆着脸，拿着毛毯，在骆驼一脸嫌弃的表情下，将就睡了一晚。

清晨，梦魂收拾了一下心情，甩甩头，把昨晚的尴尬抛开，“蹬蹬蹬”地上楼，敲响了慕容雨的房门。

等了片刻，没有反应，梦魂又敲了一遍，“还在生气？”

过了许久，依旧没有反应，梦魂皱起眉头，他分化出一缕神识，探入房间内……

“咔！”

梦魂运起道力直接震断了门闩，他推门而入，慕容雨脸色苍白地倒伏在木床上，一缕殷红的血迹挂在嘴角。

梦魂扶正慕容雨，一道沐风浴水的恢复性阳术砸下，之后梦魂亲自运功替慕容雨梳理体内紊乱的道力。

……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雨悠悠转醒，她睁开眼，便看到了梦魂站在窗口，眺望着远方。

“师父。”慕容雨轻轻喊了一声，她的眼神中有水光闪动，嘴角更是带着一丝笑意。

梦魂转过身，本来还想装严肃训斥慕容雨一顿的，但看到慕容雨的慕容雨的模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道：“心有桎梏，谈何晋阶，这个道理你还不懂吗？”

“我的桎梏是什么，师父你难道还不了解吗？”慕容雨反问。

昨晚，慕容雨伤心欲绝，独自回房后，她一咬牙，开始不计后果地强行冲关，想着要么突破，要么就此死去。

“你的心魔根植于心中太久，你好好想想，在几年前，你会为我做到如此地步吗？”梦魂靠近慕容雨，直视着她的眼眸，道：“所以我才说，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受了心魔的影响，等我带你去了大雷音寺，在那由高僧替你斩却心魔，你再好好询问本心，是否真的爱我。”

听到梦魂这样说，慕容雨的心被深深刺痛了一下，她不愿相信自己的爱是被所谓的心魔操控。她知道那是梦魂一次次在她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如同救世主般替她解决万难，一点一点在心里建立起的形象。慕容雨只要闭上眼，都能一幕幕回想起，那些回忆不会作假，她是真心实意爱着梦魂的。

梦魂还欲再说，但慕容雨哪里听得进去，她突然扑上前去，双手抓住了梦魂的衣领，神情癫狂地吼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对师父的爱是真的，你到底是谁？你不是师父，你不是！”

梦魂冷静地看着慕容雨，寒声道：“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稍微激你一下，就露出原形了。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亲自动手斩了你这心魔。”

此话一出，慕容雨的神情立马转变，她泫然欲泣地拽着梦魂的衣角，楚楚可怜道：“师父，你真的要杀了我？”

梦魂根本不为所动，一手压制住慕容雨，不让其乱动，一手点在她的灵台上，神念涌入。

这一次，梦魂的神识不再如上次那般试探，而是大举进攻，准备一劳永逸地消灭这股猖狂的心魔。

在神魂层面的战斗，梦魂根本不怵，他有雪莲圣火，可洗练一切不洁之物，区区心魔他怎会放在眼里。

一入慕容雨的灵台，凶狂的心魔便如滔天的黑色潮水向着梦魂涌来，打算污染他的神识。

梦魂冷哼一声，雪莲圣火“腾”地燃起，疯狂在心魔身上蔓延。眨眼，整片灵台圣火汹汹，心魔的惨叫声不断传来。

每次梦魂的心魔来势汹汹，都会被雪莲圣火阻击下来，那对付慕容雨的心魔就更不在话下。几乎没有意外，心魔翻腾了两下，最后被雪莲圣火洗练成空。

梦魂看着一尘不染的灵台，满意地点点头，神识退了出去。

然而在梦魂没注意到的角落，一点漆黑的幽深再次蔓延，重新开始侵染灵台。在漆黑幽深的中心，一缕微弱地神念被层层包裹，仿佛是在保护这个世界上最为珍贵的宝物般。

拔除慕容雨的心魔后，梦魂长出一口气，重新替她盖好被子。梦魂就这样坐在地板上进入入定，一边消化梦溪的感悟，一边照看慕容雨。

时间一直来到了晚上……

“师父，你不是说那个贵人今天还会来的吗？我们可是花了好多钱，买了好多香的啊，可别全砸在手里了。”玄真一手提着一大袋上好的礼香，一手拿着个馒头，啃得不亦乐乎。

“没道理啊，他昨天说的话绝对是暗示我去买点礼香回来，难道是我会错意了？”老和尚挠挠头皮，这些礼香可是花了足足一个金币，都够师徒两人吃好几个月的馒头加面条了。“罢了，玄真啊，你且点上三炷香，去供奉一下佛像吧。”

玄真三口两口吞下馒头，小心翼翼地取出三根礼香，点燃后，学着梦魂那天的模样，恭敬地走到香炉前，依次插下三根香，表示供奉佛法僧。随后双手合十，诚心地念道：“阿弥陀佛。”

话音落下，枯叶寺轻颤，庙堂中的佛像微微泛起光，一瞬间大量神奇玄妙的感悟涌入了玄真的小脑袋中。

可怜小家伙只是一介凡人，哪里接受得了这番醍醐灌顶，直接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一边的老和尚大惊失色，他快步跑上去，但老胳膊老腿的哪经受的住突如其来的运动，没跑两步就摔倒在地上。他龇牙咧嘴了一会儿，还是忍痛爬向玄真，将小孩儿抱在怀里。老和尚伸手探了探鼻息，还好，还有气，他费力地想站起来，但右腿仿佛失去了知觉，只得一瘸一拐地背着玄真，艰难地向禅房走去。

在身后，救苦救难的菩萨佛像沉默静立，千百年来未曾一动。

……

当慕容雨再次醒来时，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她仿佛遗忘了一些事情，一些不好的事情。

“醒啦。”梦魂从入定状态中退出，他起身随手便汇聚出一团清水，送到慕容雨嘴边，道：“你睡了这么久，应该渴了，喝吧。”

慕容雨乖巧地微张檀口，清澈的露水便流入她的嘴中。

“昨天，你失控，引得心魔提前操控你的身体，我出手将它……”梦魂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击退了。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谢师父关心，就是还有些头晕。”慕容雨一手揉着太阳穴，轻蹙眉头，显得有些精神萎靡。

“嗯，应该是饿的，我去向店家要一碗粥来。”说着，梦魂向门外走去。

“师父。”慕容雨叫住梦魂，“如果你击退了心魔，那我现在应该是清醒的状态，对吧？”

“嗯。”梦魂点头。

“太好了。”慕容雨的声音有点激动，她捂着心口，依旧对梦魂抱有特殊的情感。

“师父，我确信，我是爱……”慕容雨看向房门处，一句话还没有说出口，房门处的人已经离开。

……

“喝粥吧。”梦魂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放在床头，闭口不提刚才的事。

“好啊，不过我现在四肢无力，要不师父喂我喝吧？”慕容雨有些狡黠地看着梦魂。

“别闹，你的状态……”梦魂刚想说什么，直接被慕容雨打断。

“哎呦，对了，师父，刚才你去要粥了，我那句话还没说呢。”慕容雨纤纤细指敲着脑门。

“别说话，喝粥。”梦魂光速端起瓷碗，舀了一勺。

“烫。”慕容雨浅尝了一口，娇嗔道。

梦魂身子僵硬了一下，他轻轻吹了两口，再次递到慕容雨嘴边。

慕容雨脸上满是笑意，她幸福地含着汤匙，这碗清淡的米粥比以往她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都要美味无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