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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大百科[快穿] 91、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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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细品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06-11 13:57:35 来源:源1

渝王府左长史计长安在顾侍郎面前谈笑风生,将他能想到的场面话都说了一遍。

直说了个口干舌燥,却发现顾侍郎还真是有城府,任他废话连篇也没露出半分不耐烦,客客气气地有来有往,应对自若。

纪长史十分无奈,原本想着寒暄一通之后,顾侍郎定会婉转问问他的来意,他就能顺势提出渝王殿下看上了你女儿,有意封她为渝王侧妃之事。

谁知人家顾侍郎就是不问。

纪长史只好咳嗽一声,收起了寒暄时的笑意,正色道,“顾大人,实不相瞒,今日冒昧登门是有要事相商。”

顾侍郎也正襟危坐,端严了神色,“纪大人请讲。”

纪长史已经看出和顾侍郎迂回没用,于是也不浪费时间了,一改刚才啰里啰嗦的风格,单刀直入地道,“渝王殿下今日在恭王府偶遇了你家二小姐,令千金言行得体,谈吐大方,更兼美貌无双,当真是世间少有的钟灵毓秀之姿,殿下一见倾心,因此有意想要娶你家的二小姐为渝王侧妃。”

顾侍郎,——

顾侍郎差点要怀疑面前的纪长史是假冒的。

这种好似轻浮公子在外偶遇美人,立刻见色起意,派出狗腿尾随上门,花言巧语想要骗回人家姑娘之事该是你参与的么?

王府左长史乃是王府属官中的第一人,是王爷的左膀右臂,军师谋臣。

怎么能做出如此不知所谓的事情!

皱眉看着对面在他眼中形象一落千丈,由王府长史官降级为【王府狗腿】的纪长史道,“纪大人说笑了,小女蒲柳之姿,如何入得王爷的眼。况且就算渝王殿下真相中了哪一家的闺秀,也应当先禀明太后,皇上,由宫中下旨册封,实在不该纪大人出面来做这个事情。”

纪长史看顾侍郎一脸你身为王府长史官,怎么连这个规矩都不懂的表情,心里也很苦。

他当然知道王爷娶妃是这么个程序,但他家王爷不听劝啊,非逼着他立刻就来顾家敲定此事,他能有什么办法!

不但不能在背后说王爷的不是,还得自己一力将责任承担起来。

端着架子,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我也知规矩如此,这一趟来得确实是冒昧。只不过俗语说得好,一家有女百家求,儿郎太多惹人愁。令千金这般出色,我这做王府属官的不免要替王爷多操着点心,先来和顾大人知会一声,王爷他这两日就会进宫去向太后禀明此事,估计封你家二小姐为渝王侧妃的旨意很快就能颁下来了。”

饶是顾侍郎脑子十分够用,也面无表情地看了纪长史半天才终于搞明白了他此番的来意。

原来是怕来晚了他会把女儿许给别人。所以渝王前脚在恭王府见了他女儿一面,后脚就派纪长史登门了,哪怕按规矩什么都做不了,也要口头上先通知一声。

只是——你装出这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难道就能遮掩住渝王势在必得,急着把他女儿弄回王府的事实了吗!

何至于要这么急!

不由想起夫人刚才说顾思瑛今日表现得十分招摇,当时他还以为是夫人心存偏见,不喜二女儿因此说话偏颇夸张,现在看来自己错怪夫人了,她应该说的就是实话!

至于二女儿能美貌到被渝王一眼看中,他倒是没多怀疑,有那样一个娘,女儿自然也差不了,好生打扮一下,只怕还真的就能惊艳众人。

好容易敷衍走了纪长史,顾侍郎便想再把夫人叫来细问问今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转念一想,又觉得凭夫人的才智眼光,只怕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渝王遇到二女儿时夫人也肯定不在场,否则刚才就会和自己说了。

略一思量,干脆让人去叫了长子顾明仁来——顾思瑛有事总是会和她兄弟说的。

顾明仁如今被安排在翰林院中跟着前辈们修书,翰林院是储才养望之所,新进庶常跟着前辈们学习也是惯例。

此时正在房中翻阅古籍,忽有父亲的人来叫,说老爷让大少爷过去一趟,有要紧事情和他说。

顾明仁以为父亲有正经事嘱咐自己,连忙起身跟着去了,却没想到还是他姐姐的事。

等听明白了事情梗概,才发觉自己疏忽了。

顾思瑛是他亲姐姐,又厉害得过火,还自比老虎,简直凶得吓人,顾明仁就自动忽略了她还是个极美的美女,很容易会被人看上这件事。

顿时又有些头疼。

沉吟了片刻之后对顾侍郎道,“需要赶紧想个法子回绝才行。”

顾侍郎看着他,“你不想你二姐嫁进渝王府?”

他们家虽然家世也算不错,但顾思瑛只是个庶出,冯夫人又不待见顾思瑛,没可能给她安排出太显贵的姻缘,更遑论做渝王侧妃。

顾明仁觉得自己也该给父亲提个醒了,便摇头道,“不是我想不想,而是二姐她愿不愿。”

顾侍郎诧异,“你二姐难道会不愿意?!”

渝王不论是身份,还是相貌,都比顾思瑛自己死活想要硬赖,结果还没能赖上的仲公子强出许多,她怎么可能不愿意。

此事突然,顾侍郎刚才应对纪长史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因此只是一味拿话敷衍,现在倒有些掂量明白了——渝王是陛下的同母弟弟,深受太后宠爱,陛下也对他十分信任。二女儿若是能嫁入渝王府,对顾家来说应当是一件利大于弊的好事,连带她其余几个姐弟在日后说亲事的时候也能跟着受益。

顾明仁却道,“虽然我还没问过她,但我估计她九成是不愿的。”

他姐姐看人家就像老虎看兔子,这怎么嫁?!

对上父亲不解的眼神,叹口气,“父亲还是把二姐叫来亲自问问她吧。”

女儿的婚事本应冯夫人来管,但牵涉到了渝王,顾侍郎必然要自己问清楚才行,于是便叫人去找二小姐过来。

谁知那侍从出去没有片刻又匆匆忙忙跑了回来,惊道,“不好了,二小姐把小少爷给打了,好像——好像打得还挺厉害,太太请老爷赶紧过去呢!”

顾侍郎一听,忙带着顾明仁过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到的时候,冯夫人院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丰哥儿趴在软榻上,疼得嗷嗷直叫唤,身后衣服掀起,亵裤也褪下去,臀上整齐排列着数条紫色肿起的伤痕,也不知是被荆条抽的,还是树枝抽的。

冯夫人心疼得在旁边不停抹眼泪,又捂着胸口哎呦哎呦地叫,仿佛儿子得了不治之症,马上就要咽气了。

她身边的丫鬟们奔出奔进地忙碌,有取伤药的,有端热水的,有抱了三四条被子不知要干什么的,还有赶着去请大小姐过来的。

又有人忽然惊呼起来:“太太被气得胸口疼犯了!快,快,快去禀明樊姑姑请大夫。”

立时有两三人乱哄哄应道,“不行啊,樊姑姑这两日也病着,还是找大小姐来!”

“还是先请大夫!”

“让宋嬷嬷去。”

“小少爷伤得这么重可怎么办啊!”

……

旁边有个清冷的声音喝道,“都闭嘴,乱吵什么!”

正是石韵,她带着两个身材高大,长相粗犷,头上还包着头巾的古怪侍女闲闲地坐在一旁,与屋中一片抽泣呜咽,愁云惨淡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时见众丫头没头苍蝇一样,将小少爷被打了屁股这点小事闹得好似天要塌下来了一般,就不胜其烦,沉声呵斥道,“都闭嘴,这点小事都闹哄哄的解决不了,顾家要你们这些废物何用!”

被骂废物的众丫鬟顿时浑身一僵,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云香满脸悲愤地抬头,“二小姐,你狠心将小少爷打成这样,怎么还说风凉话!”

另一个大丫鬟玉香正在给冯夫人揉胸口,也忙转过头来愤愤指责,“二小姐,你下毒手打伤小少爷,还在太太这里大呼小叫,你怎能如此凶狠!”

石韵淡淡道,“都在这儿装什么样子!就是给丰哥儿上个药的事儿,你们五六个人在这里哭天抹泪,外面还有一堆叫叫嚷嚷,转来转去的,一起闹了快半个时辰,就算是在戏台上做戏,唱念做打,一套戏文也唱完了。”

玉香气道,“哪里这般简单,太太心口疼都犯了……”

石韵打断她,不屑道,“你太太没事,什么人像她这样脸色红润,气息均匀,哭得底气十足的,还会心口疼?你赶紧放开她,要么去给丰哥儿上药,要么去管管外面的婆子丫头,乱哄哄的像什么样子。实在闲着就去找宋嬷嬷请个擅治外伤的大夫来给丰哥儿开点药,矗在这里装模作样地给谁看!”

玉香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另外几个正想一起指责二小姐的丫头也都一起偃旗息鼓,她们仗着是太太身边的人,所以敢指责二小姐几句,但也不能真的和她吵。

二小姐现在是真厉害,什么话都敢说,一点情面不讲,她们顿时蔫了,虽然很想在太太面前表现,但这会儿谁也不愿去当那个出头鸟,平白讨个难堪。

冯夫人也身形僵硬,自从顾明仁中了进士,她就有些惹不起这姐弟俩了,因此这会儿做足了姿态,就是想让丈夫顾侍郎等一下过来时亲眼看到顾思瑛的粗野无礼,强凶霸道。

然而听到顾思瑛打了她儿子竟然还如此嚣张,她实在是气得忍不住了,猛转过身,指着石韵,怒喝,“你——”

眼角余光却扫到门口有两道眼熟的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连忙强行改口,“——你怎么能这样啊!二丫头,我知你对我不满,但也不能迁怒在你兄弟身上,你是怎么狠下心来的啊?竟下这样的狠手毒打他!”

说完又掩面哭泣,悲悲切切,“我可怜的丰哥儿,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

丰哥儿便配合着她的哭声继续嗷嗷叫疼。

顾侍郎一进门便听到了夫人的指责和悲啼。

再看看屋里鸡飞狗跳的情形,顿时被烦得一个头两个大,差点忍不住想甩手就走!

他这位夫人的家世,出身,样样都好,甚至容貌也不差,就是不够精明,不精明也就算了,要是宽厚温柔,自己多照看着点也不要紧,偏偏她还刻薄狭隘,动辄就想耍点小心眼,简直让他这个做丈夫的都没眼看。

以前无故苛待年幼的庶子庶女时,她厉害得很;这会儿庶女真闹了事,合该她理直气壮拿出嫡母的身份教训时,她却又不敢动手,假扮起柔弱来了。

顾侍郎皱眉深吸一口气,这才踏进房中,先低斥一声,让夫人收声,又挥手让丫鬟们都散开,再上前去看看小儿子的伤势。

待看清丰哥儿臀上的一道道伤痕时不由又皱了皱眉,转头沉声问二女儿,“这是怎么回事,做什么打你弟弟?”

石韵一直闲闲地坐在一旁,手中竟还端着一杯茶慢慢呷着,顾侍郎进来也没有起身,等到他沉声责问了才撩起眼皮,十分犀利地一眼看过去。

顾侍郎自大半年前把女儿送走之后,就再没见过她。

今日这是第一次见面,当那张神情霸道,目光锐利的极美脸庞映入眼帘时,顿时一惊,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僵在了原地。

顾思瑛离家时十六岁,今年十七,只是还没过生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只半年没见,就已经大变了样子。

身材更高,完美无瑕的五官又长开了些,最重要的是她眉眼中多了一股神韵,这股神韵让她的那张脸和顾侍郎心底深处的另一张脸孔几乎重合。

石韵有半年没见这身体的父亲,也毫不客气地打量了顾侍郎几眼,然后十分感叹——这中年男人可真禁老。

冯夫人这般精心保养的贵妇,大半年不见,脸上也明显有了些变化。

顾侍郎却是一点没变,几乎和上次见面时一模一样,还是那般清俊儒雅,身材清瘦,就连皱眉不悦的表情都一毫不差。

石韵打量过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今日在园中散步,丰哥儿忽然冲过来指着我一通乱骂,说我是贱/妇养出来的狐狸精,害他亲大姐在恭王府丢了面子,还拿了根荆条使劲打我,让我赶紧滚。他这样满嘴污言秽语,说出来的话比市井泼妇还难听,实在是不成体统,我虽然不是他亲大姐,只是同父异母的二姐,也要好生管教管教他。”

挑眉看向顾侍郎,“父亲觉得呢?你小儿子已经被太太宠溺成这个无赖样子,难道不该打一顿!”

顾侍郎愕然看着女儿,她那颇为不敬的言语一句句清晰传入耳中,然而却做不出反应,心中瞬间一片空白。

恍惚间竟觉得自己曾经为之深深迷恋,最后又狠心放下,连她重病过世都没再去看一眼的那个人又重回人世,正和自己面对面,用同一副面孔,冰冷讥诮地看着他。

比最娇嫩的桃花瓣更鲜妍的双唇正在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顾侍郎每一个字都听得清,然而却又觉得她不是在说小儿子丰哥儿,而是在控诉自己,冰冷讥诮地控诉自己!

这不对!这不应该!

这张脸对着他时向来只有眷恋爱慕,怎么可能露出这样冷淡不屑的表情!

喉头发紧,心中阵阵地抽痛,被深埋在心底多年的情绪正不受控制的翻涌升腾,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冯夫人却忍不住尖声骂怒骂起来,“胡说!你莫要在这里胡编乱造,血口喷人。丰哥儿向来最懂事乖巧,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况且他年纪小,便一时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也定是无心之过,你来告诉我,我说他就是,你怎能动手毒打他!小小年纪竟然就这般心狠手辣!”

石韵扯着嘴角笑一下,“丰哥儿懂事乖巧?太太做梦呢吧,我刚才学的那两句还是他叫骂的话中较为像样的,另有许多更不堪入耳,我都怕说出来脏了我的嘴!”

冯夫人怒道,“你胡说!”

石韵不理她,继续道,“太太说这是毒打?我这样对丰哥儿是心狠手辣?我却不敢苟同。丰哥儿今年都十一了,我六岁时太太就曾让人用荆条狠狠抽过我一顿,原因不过是大姐说我娘坏话时我和大姐顶了两句嘴,太太便说我不尊长姐,要好生教训,我那次的伤可比丰哥儿现在重得多。”

抬起手,食指和拇指圈起,比了一个老藤的粗细,森然道,“这么粗的荆条,太太知道抽在身上有多疼吗?我来告诉你,每一下都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去了一层皮肉,打我的嬷嬷是个有本事的,手上会使巧劲,狠狠一下抽下来皮肤不破,下面的肉却被打烂了,疼得人喊破嗓子,恨不得立刻去死,然而我那时却被太太身边的婆子们堵着嘴牢牢压住,一声喊不出,一动不能动。”

说着转眼四顾一圈,只见周围的下人们都变了脸色,连趴在软榻上嗷嗷叫的丰哥儿都不吭声了,半侧了头,惊恐地看着她。

石韵的目光最后又转回冯夫人脸上,“那时我六岁,不及桌子高,太太就不怕把六岁的孩子活活打死吗?”

冯夫人嘴唇微颤,“你乱说,哪有的事,你现在不是好好的。”

石韵哼一声,继续道,“还有,我七岁时,丰哥儿自己绊了一跤赖在我身上,太太便让人用家法板子打了我二十下,对七岁的孩子一点没有手下留情,打得我皮开肉绽,半个月起不来床。另外还有不知多少的打手心,罚跪,罚饿,我都懒得记了。”

抬起眼来盯着冯夫人,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却冰冷,“若是我今天轻轻抽了丰哥儿这几下就是心狠手辣,那太太以前的所作所为又是什么?蛇蝎心肠吗?!”

冯夫人捂着胸口□□一声,作势就要晕倒,“二丫头,我到底是你的母亲,管你是应该的,也都是为你好,你记恨我就罢了,怎么还胡说八道污蔑我!”

石韵无语看她一眼,“我污蔑你干什么,咱们又不是在打官司,你爱承认不承认,反正这种陈年旧事,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我就是告诉你我今天这真不算心狠手辣。另外,丰哥儿你管好了,别再让我听见他这样胡言乱语,否则有一次打一次!”

冯夫人气得目眦欲裂,腾地站起来,怒喝,“你个没规矩的死丫头!疯了不成!”转头去找丈夫撑腰,哭道,“老爷,你看看你的好女儿,仗着她兄弟出息了,就开始在家中横行霸道,虐打幼弟,顶撞嫡母,这——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顾侍郎使劲闭了闭眼,强行稳住心神,这才说出话来,声音干涩,对顾思瑛道,“放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母亲说话!”

石韵看在他身后同样脸色发白的顾明仁面上,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她是来警告冯夫人的,现在该说的话都说了,于是站起身来带着两个高大粗狂,画风与周围众丫鬟全然不同的侍女就要走。

冯夫人气得手都在抖,深深怀疑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隐忍太过,以至于让庶女得意忘形到不知天高地厚,开始胡作非为了!

顾侍郎也不悦低喝,“你站住!”

石韵转身回头,衣角轻飘,不经意间就是风华无限。

顾侍郎只觉眼睛疼,强忍着没有避开她看过来的目光,沉声道,“你在做什么?太太再怎样也是你的嫡母,你怎可对她无礼!丰哥儿有错处也自有父母兄长管教,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做姐妹的来打他了!”

石韵侧头,“你的意思是他骂了我娘,我却不能打他吗?”

顾侍郎对着她这张脸说不出重话,不自觉地就软下来,“今日之事确实是丰哥儿的错,你既已经教训了他,就罢了。只不过今后不可如此,你毕竟是个女孩儿家,随意在家中打骂兄弟成何体统。”

冯夫人在一旁忍无可忍,尖声道,“她将丰哥儿打成这样就算了不成!老爷,这不行,必须要请家法——”

顾侍郎狠瞪她一眼,“闭嘴!你的事回头我再同你说。”

顾侍郎养气功夫好,平日在府中虽有威严,但很少疾声厉色地说话,他一厉害,冯夫人立刻就哑声了,不敢再说,只抽抽噎噎地抹眼泪。

她偃旗息鼓了,石韵却有点奇怪,觉得顾侍郎看自己的目光有些闪躲,态度也有些出乎意料,竟没坚持要自己按规矩向嫡母低头。

这实在不像她那个冷酷无情的侍郎爹会有的反应。

在心里问系统,“顾侍郎这是怎么了?”

系统照例看戏看得兴高采烈,随口分析道,“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因为你女大十八变,终于变得和你的那个蘼族美人娘一样了,他有些没法面对你。”

石韵,“啊?”

系统正在脑补十万字的虐恋苦情戏,脑补得狗血漫天,正兴奋着,没空多说,干脆举个例子,“就像《仙途情仇》里的大师兄,利用了对他一往情深的侍女,害死了那个侍女后他表面不受影响,其实心里留了道疤。不能碰,一碰就滴血那种。”

石韵,“——”

好吧,明白了,难为两岁比喻得那么形象。看来它经常不务正业,偷看闲书,也算是没白看。

石韵没兴趣听顾侍郎说教,更没兴趣听顾侍郎训妻。

弄明白了他是怎么回事后甩手就走。

顾侍郎张张嘴,想叫住她,但是觉得她最后看自己那一眼分外冷淡,似乎还有轻蔑之意。

那双似曾相识的美目里竟流露出这样可怕的神情,顾侍郎的声音便卡在了喉咙里。

顾明仁追着石韵出来,“姐姐!”

石韵站住等他一下,“你跟来干嘛?我今天这么一闹,爹和太太怕都要对我不满,我是无所谓,你又不能和他们翻脸,还是赶紧回你自己屋里去吧。”

顾明仁却道,“不怕,我送姐姐回去。”

石韵见他不怕,便也随他。

两人走了一阵,顾明仁忽然轻声说道,“对不起啊,姐姐,你小时候竟然被太太打得那么重过,我——我却一点都不记得。”

石韵不介意,“没事,我六岁的时候你也六岁,能记得什么。”

顾明仁沉默,他姐姐能用年纪小来替他开脱,他自己却明白年纪小不是理由。

他很小就记事了,之所以对顾思瑛挨过的那顿毒打没印象,主要还是因为顾思瑛三天两头的被太太收拾,他看得习惯了,以至于有些漠然,所以不再上心。

他对这些事情其实一直都有些漠然,反正顾思瑛活蹦乱跳好好的,并没见受什么大影响。

然而顾思瑛刚才讥讽冯夫人的那段话却忽然在他心上砸了一下,砸得不轻不重,但已足够让心口有抽搐的感觉。

竟有那么疼吗!

石韵见弟弟不做声,走着走着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也不知是想拉着她,还是想搀着她,估计是良心发现了,在心疼顾思瑛小时候的遭遇。

摇摇头,刚要说,你不要多想。却听顾明仁忽然说道,“你别太意气用事了,对爹还是要尊敬着些,你终究是他的女儿,真惹恼了他对你没好处。”

石韵冷哼一声,“他自己贪恋美色,自制力不够,误了正事,却把错怪在我们娘头上,从此把娘扔在后院自生自灭,到死都没再去看她一眼,还想让我对他尊敬?我没骂他就是好的。”

顾明仁,“可父亲毕竟是一家之主,你得罪了他怕就再难在顾家立足了。”

石韵又哼一声,十分豪爽地道,“稀罕,我还懒得在家看这帮人犯蠢呢,等你安稳下来,我就搬回古月庵去。”

顾明仁无语,知道他姐姐说的是实话,她还真是不稀罕留在顾家。

叹口气,“那也不必针锋相对的,父亲当初那么做也是情有可原。他那时已经入了吏部,做的多是朝廷要务,岂能被美色所耽误,能下决心从此清心寡欲,将扰乱心神的女子遣走,也是心性坚定——”

说到这里,忽觉身旁的顾思瑛不走了,便也停下脚步,疑惑看她,“姐姐?”

只见他姐姐对他露出了少有的严厉神色,沉声质问,“顾明仁,你真是这么想的?在你眼里,你的亲娘就是个任人赏玩的物件,喜欢了放在手边,碍事了就一脚踢开?”

顾明仁一惊,忙道,“当然没有,我只是说父亲当时也是——也是——”

在石韵冰冷目光的逼视下把【情有可原】四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

伸手轻轻晃一下石韵的胳膊,“姐姐,你别生气,我真不是看不起自己的亲娘。”

他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身为男子,他其实是很能理解顾侍郎的做法的。

石韵瞪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转开眼,揍丰哥儿她是说揍就揍,但对顾明仁却是无论如何动不了手,只得道,“男尊女卑,在你心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是吧,像娘这般的小妾更加没地位。”

顾明仁没吭声,免得又惹他姐姐生气,不过他从小受到的便是这样的教育,确实是认为天经地义,就该如此。

石韵又瞪他一眼,“井底之蛙!”

顾明仁也不乐意了,“姐姐!”

石韵挑眉,“过段时间我就证明给你看,你就是井底之蛙,眼界太小,思想狭隘。”

顾明仁警惕起来,问道“你又要干什么?”

石韵傲然,“自然是做一番男子望尘莫及的事业。”

顾明仁,——

顾明仁决定换个话题,“渝王府左长史才来了一趟,和爹说渝王想要娶你做侧妃。”

石韵正准备和他展望一下自己要做的事业,忽然听到这么个消息,不由一愣。

随即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再说一遍,渝王想要干什么?”

系统也被惊得暂时抛弃了脑补狗血剧,立刻跟着怒道,“这可恶的家伙!想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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