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驾到 第311章 清源妙道显圣真君

在那少女和李元婴对峙的时候，周衍和金天王的厮杀，本也已臻至于白热化的状态，四品的曾经五岳真君之一，和五品的当代道人。

各有缺憾，却也各有依仗。

双方打得难解难分，周衍从金天王的身上，习得了...

周衍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一片落叶般掠起，徐夫人剑尚未出鞘，却已在腰间嗡鸣不止。那声音极细、极冷，仿佛自幽冥深处传来的一缕叹息，又似千年前荆轲临行前那一声未尽的低语。整座华贵阁楼被阵法笼罩，雾气翻涌如潮，每一缕都蕴含着太古龙鳖血脉的气息，隐隐与共工一脉的残魂共鸣。而此刻，这阵眼之下，金天王断臂处血流不止，黎寄风双目紧闭，正以残存道韵维系护体光罩，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庚金煞气侵袭。

“你还来得及走。”王婉儿站在阵心高台之上，手中古剑斜指地面，剑尖滴落一串猩红血珠。她眸光淡漠，像是看穿了周衍每一步命运的轨迹。“你若现在退去，我可保你不死。”

周衍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抽出徐夫人剑。

刹那间，天地为之一静。

并非风停云止，而是所有妖物、阵灵、甚至那正在破空袭来的星辰剑雨，在这一刻齐齐顿住。一股源自远古杀伐战场的凛冽气息自短剑中爆发而出??那是百人斩首后仍未熄灭的兵煞，是淬毒匕首刺入秦皇影壁时留下的怨念，更是无数亡魂在历史长河中不甘沉沦的嘶吼！

“原来如此……”周衍低声呢喃，“这不是兵器，是诅咒。”

他眼中金光暴涨，法眼洞彻万象，终于看清此剑真容：其内封印着一段断裂的时间线，一个未曾完成的刺杀仪式。荆轲并未真正死去，他的意志、执念、乃至那一瞬的气血爆发，都被某种禁忌手段凝固在这柄匕首之中。只要持剑者心生杀意，便会自动引动那段因果之力，强行将现实拖入“刺秦”那一刻的历史重演。

而这，正是秦皇飞升前所布下的最后杀局之一。

“难怪金天王会被利用。”周衍冷笑，“你们以为他是先锋？不，他是祭品。此阵真正的钥匙，从来都不是什么太古龙鳖精血，而是‘徐夫人剑’本身！”

话音未落，整座阁楼猛然一震。

七层楼顶轰然炸裂，一道青灰色的身影自高空坠下，竟是李知微！他衣袍破碎，左肩插着半截断枪，正是赵子龙所留之伤。但他眼神依旧清明，嘴角反而勾起一丝诡异笑意：“你说得对……可惜太迟了。”

随即，他右手猛地拍向虚空，口中吐出三字古音：“**归墟引**！”

霎时间，阵法核心骤然逆转。原本用于镇压洞天福地的五行流转之气，竟开始倒灌入地下深处。八十万人的呼吸同时一滞，面色由苍白转为灰败，仿佛生命本源正被无形之手缓缓抽离。阆中城外，浪钟无风自鸣，甲一碑文浮现血痕，整个历史坐标开始偏移。

“他在唤醒昆仑残境！”乔壮克怒吼，双手握枪欲冲上前，却被一层金色屏障挡住。王婉儿冷冷望来：“别白费力气了。他已经掌控了六成阵权，再过三息，此地就会彻底脱离现世，坠入太古华胥梦境。”

周衍瞳孔微缩。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进入华胥梦域，现实规则将不再适用。所有人皆会沦为梦境中的角色，受梦主操控。而梦主，只会是那位早已飞升、却仍在此界留下无数布局的始皇帝！

“所以……这才是你的目的？”周衍盯着李知微，“你想借阵法重启，让秦皇意志归来？”

李知微笑而不答，只轻轻抬手。

一道虚影缓缓升起，高达百丈，头戴十二旒冕冠，身披玄黑龙袍，双目闭合，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哪怕只是投影，也足以令天地变色，群妖跪伏。

“朕……未死。”

四个字，如雷贯耳。

周衍耳膜炸裂，胸口一阵剧痛，几乎跪倒。那是源自灵魂层面的压迫，是凡人面对神明时本能的臣服冲动。但他咬破舌尖，强行清醒，怒喝一声：“**兵燹万业吞天诀??开**！”

白发化身瞬间膨胀，化作千军万马之形，环绕周身。李平阳所化的仙剑铮然出鞘，与徐夫人剑交相辉映。一刚一柔，一烈一诡，两股截然不同的兵道之力在空中交织，竟硬生生撕开一道裂缝，将那帝王虚影逼退半步！

“你以为只有你能借用历史？”周衍冷声喝道，“我亦可召??千古人杰之英魄！”

刹那间，剑气纵横，幻影纷呈。

左侧，一名黑衣刺客踏月而来，手持短匕，目光决绝；右侧，一员银甲将军策马奔腾，长枪如龙，直指苍穹。正是荆轲与赵子龙的残念共鸣，因徐夫人剑与仙剑同出，竟短暂复苏！

“不可能！”李知微首次变色，“这些英灵早已湮灭于时光长河，你怎么可能……”

“因为你忘了。”周衍冷笑，“真正的历史，并非只存在于史书之中。它活在人心，藏于传说，铭刻于每一次后人提起他们名字时的热血沸腾！”

说罢，他猛然挥剑。

荆轲虚影疾冲而出，目标直指李知微心脏。而赵子龙则横枪扫荡，将逼近周衍的庚金剑雨尽数击碎。与此同时，乔壮克抓住机会，怒吼一声：“**破阵式?断江**！”长枪贯地，直插阵眼枢纽！

轰隆??！

整座阁楼剧烈摇晃，阵法光芒忽明忽暗。王婉儿趁机出手，古剑连斩九道符印，封锁李知微退路。金天王亦强撑起身，仅剩右臂结出古老手诀，竟是小唐军中秘传的“镇国印”，虽残缺不全，却带有皇室正统气息，竟短暂压制了秦皇虚影的降临之势。

“你们……找死！”李知微终于暴怒，双目赤红，周身浮现出层层叠叠的符?，赫然是共工一族失传已久的《逆命典》残篇。“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篡史者’之力！”

他双手撕裂胸膛，竟从体内抽出一根泛着幽蓝光泽的骨刺，赫然是太古龙鳖脊椎碎片！

“以吾精血，祭献先祖；以吾性命，逆转乾坤??**共工怒触不周山，今朝再现**！”

刹那间，天地倾覆。

南方天空裂开一道巨大缝隙，滚滚浊浪自虚空中倾泻而下，宛如天河倒灌。狂风呼啸，大地崩裂，整座阆中城如同置身末日洪灾之中。那些尚在沉睡的百姓纷纷惊醒，却发现自己四肢僵硬，意识模糊，仿佛被某种古老记忆侵占。

“不好！”王婉儿脸色大变，“他在伪造历史！他要把‘共工撞倒不周山’这一事件重新植入现实，以此覆盖当前时空秩序！”

周衍心头巨震。

若真让他成功，不仅此地所有人将化为神话时代的祭品，整个世界的运行法则都将发生扭曲。更可怕的是，一旦新的“历史”确立，就连秦皇的存在也会被视为正当，甚至成为新纪元的开创者！

“必须打断他！”周衍厉声道，“乔壮克，继续破坏阵基！金天王，守住黎寄风！王婉儿，牵制李知微！其余交给我！”

说罢，他纵身跃起，白发化身化作滔天巨浪，迎向那滔滔洪水。徐夫人剑在他手中剧烈震颤，似乎也在恐惧即将到来的命运对决。但他毫不迟疑，一刀斩向那根龙鳖骨刺！

刀剑相击，爆发出刺目火光。

两人身影交错，瞬息交手十七招。李知微招式诡异，每每以自身精血为引，唤出虚幻图腾攻敌心智；而周衍则凭借兵主神通，驾驭万千兵魂轮转攻防，丝毫不落下风。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一直沉默的黎寄风忽然睁开双眼，口中吟诵出一段古老咒言：“**华胥有梦，众生皆眠；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却带着无法抗拒的魔力。顿时，所有人动作一缓，连李知微也不由自主停顿了一瞬。

“你在做什么？”王婉儿惊问。

黎寄风缓缓站起，脸上浮现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宁静笑容：“我在唤醒真正的主人……那位沉睡在梦境尽头的女子。”

“谁？”

“华胥氏。”

全场寂静。

传说中，人类文明之初，有一位女神梦见雷神降临，因而孕育华夏始祖。她便是华胥氏，也是昆仑仙境最初的缔造者。而眼前这座阆苑，正是她当年梦境具现之所！

“原来如此……”周衍恍然大悟，“李知微想篡改历史，但你却要唤醒原初之梦！这才是真正的破局之道！”

黎寄风点头，双手合十，轻声道：“请归来吧，母亲。”

下一刻，整片天地陷入纯白。

所有的战斗、怒吼、洪水、剑气，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草原，春风拂面，桃花盛开。一名素衣女子立于溪畔，眉目温婉，却自有不容亵渎的庄严。

她抬头望天，轻轻挥手。

刹那间，李知微发出凄厉惨叫，全身符?寸寸崩解，龙鳖骨刺化为飞灰，连同那秦皇虚影一同被抹除出存在序列。他的身体开始褪色，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最终彻底消散。

“你……不是历史的一部分……”华胥氏淡淡开口，“你是妄图篡改梦境的虫豸，不配留存。”

而后，她看向周衍等人，目光柔和了几分：“孩子们，谢谢你们守护了我的梦。”

周衍躬身行礼：“晚辈不敢居功，лnwь尽力而为。”

华胥氏微微一笑，伸手一点。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已回到现实世界。阁楼依旧矗立，但阵法已然瓦解，雾气散尽，晨曦洒落。八十万人陆续苏醒，面色恢复红润，仿佛经历了一场安详长眠。

李知微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唯有地上残留的一块玉简，记录着他最后的遗言：“**历史可以被书写，也可以被遗忘……但我相信，总有人会记得我曾来过。**”

周衍拾起玉简，沉默良久。

“他疯了吗？”乔壮克喘着粗气问道。

“不。”周衍摇头，“他是真的相信，只要被人记住，就能超越生死。”

王婉儿走到他身边，轻声道：“那你呢？你会怎么写这段故事？”

周衍望向远方初升的朝阳，缓缓道：“我会写??有一群人，在历史即将被改写之际，选择了守护真相。他们或许不会被铭记千年，但他们的心跳，曾与这个时代同频共振。”

金天王抱着女儿走出阁楼，黎寄风靠在他肩头，昏昏欲睡。乔壮克收枪入鞘，咧嘴一笑：“说得挺好听，不过下次能不能别让我当炮灰？”

周衍笑了：“下次，咱们一起站着赢。”

风起，云散。

阆中城恢复平静，仿佛昨夜一切不过是场噩梦。但只有他们知道，一场关乎历史、记忆与存在的战争，刚刚落下帷幕。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徐夫人剑悄然没入土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像是一段永不愈合的旧伤，静静等待下一个执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