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君驾到 第318章 天上白玉京

周衍遭遇了伏羲。

伏羲的怒火开始升腾。

而在面临着这样的极致怒火，周府君瞪大眼睛，理直气壮到了极致，道：“当然是孩子对母亲的爱，作为人类对于娲皇娘娘，秉持着最直接的爱，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深渊之下，寒风如刀，割裂魂魄。周衍踏足地底裂缝的瞬间，脚下的岩石尽数化为齑粉，簌簌坠入无尽黑暗。他手持八尖两刃刀，刀锋燃起赤金色火焰，那是人道气运与兵主神格交融所化的“誓愿之火”，能焚邪祟、破虚妄。三千阴兵紧随其后，战旗猎猎，铁甲铿锵，每一步落下都震得九幽回响。

前方，青铜巨门高达千丈，通体铭刻着仙唐古篆，字字泣血，皆是当年战死将士临终前的遗言。门缝之间，黑雾翻滚，隐约可见无数扭曲面孔在哀嚎挣扎??那是被幽冥吞噬却未得轮回的亡魂，如今成了李元婴开启幽冥门的祭品。

“你来了。”那低沉笑声再度响起，带着几分讥诮，几分悲悯，“七百年了，你还是一样固执。”

周衍目光如电，穿透浓雾：“安禄山，你本是仙唐骠骑大将军，为何堕入魔道？为何助纣为虐，引九幽之力祸乱人间？”

青铜门前光影晃动，一道修长身影缓缓浮现。他披玄甲，束金带，眉心一点猩红印记宛如泪痕，正是昔日威震北疆的安禄山。可此刻的他，双目已成漆黑漩涡，周身缠绕着森然锁链，每一节链条上都刻着一个名字??全是仙唐忠烈。

“我堕入魔道？”安禄山冷笑，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周衍，你可还记得长安陷落那一夜？你奉命镇守西陲，而我率三万精锐死守皇城！可皇帝呢？他在最后时刻选择了封印国运，将责任推给你这个‘兵主’背负！他甚至……亲手斩杀了我的妻儿，只因占卜说‘安氏血脉将乱天下’！”

周衍瞳孔微缩。

“我不是魔。”安禄山仰头，喉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我是被背叛的人！是你们这些所谓正道，用谎言和牺牲堆砌出的太平假象下的冤魂！若非李元婴许我复仇之机，若非他告诉我如何撕开这虚伪天道……我至今仍在黄泉深处腐烂！”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残破玉玺??赫然是仙唐传国玉玺的一角！

“这是我在尸山血海中找到的。”安禄山狞笑，“它证明了一切：所谓天命所归，不过是一场骗局。真正的帝王早已自尽，剩下的只是傀儡与谎言。而你，周衍，不过是他们用来延续信仰的最后一枚棋子！”

周衍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所以你就甘愿成为九幽走狗，屠戮无辜百姓，只为报复一个早已死去的帝王？”

“无辜？”安禄山怒极反笑，“那三万葬身宫墙的将士无辜吗？那些被当作‘灾星’活埋的妇孺无辜吗？你说我杀戮太重，可你看看你的双手??哪一根指头上，不沾着比我更多的血？”

周衍低头，看着自己握刀的手。确实，他曾下令火烧叛军营寨，万人焚尽；他曾一怒斩首七城守将，只为震慑四方；他也曾在雾隐峰下，亲手处决三百名涉嫌勾结妖族的宗门弟子……

他的刀，从不干净。

但他仍抬起头，眼神坚定如初：“我可以承认我犯过错，可以背负罪孽。但我从未忘记一件事??我是兵主，职责便是护佑苍生。哪怕世人误解我、唾弃我，我也不能放下这柄刀。”

他一步踏出，脚下裂土百丈：“今日，我不为你辩白，也不为自己赎罪。我只为活着的人而战。”

八尖两刃刀高举，刀锋划破虚空，一道贯穿天地的赤金刀气轰然斩向青铜门！

轰??！

巨门剧烈震颤，符文崩碎数道，黑雾倒卷。然而就在此时，门内忽然伸出一只巨手，由无数冤魂凝聚而成，五指如山岳般压下，硬生生挡住了刀气。

“有趣。”那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属于安禄山，而是更加古老、更加冰冷，“七百年过去，你竟还敢自称‘护佑苍生’？”

周衍心头一凛。

他知道，真正的敌人，终于现身了。

“你是谁？”他厉声喝问。

“我是被你们封印的‘真实’。”那声音缓缓道，“我是九幽之主，也是仙唐真正的终结者??吾名，酆都罗刹。”

刹那间，天地变色。

青铜门彻底开启，一座恢弘至极的冥殿浮现于虚空中，殿前立着十八根白骨巨柱，柱上悬挂着万千魂灯，每一盏灯中，都囚禁着一位仙唐英灵。大殿中央，端坐着一尊高达百丈的黑影，面容模糊，唯有一双赤瞳燃烧着地狱业火。

“当年，你们以三千忠烈之血祭天，将我封印于此。”酆都罗刹低语，“可你们不知道，真正的灾难，并非来自九幽，而是源于人心中的贪欲与恐惧。你们惧怕变革，于是编造‘天命’谎言，用忠诚与牺牲麻痹百姓。你以为你在守护人间？不，你只是在维持一场腐朽的秩序。”

周衍冷声道：“那你又做了什么？吞噬灵魂，制造怨灵，让阴阳失衡，天地蒙尘！这就是你说的‘变革’？”

“弱者永远无法理解强者的意志。”酆都罗刹缓缓起身，“但今天，我会让你亲眼见证新世界的诞生。当幽冥门全开，九幽之力灌入阳间，所有规则都将重塑。凡人将不再受制于寿命、阶级、命运??他们将成为永恒的战士，为我征战诸界。”

“疯子。”周衍吐出二字，手中刀光暴涨，“你以为人人都想永生不死？你以为谁都愿意放弃亲情、爱恨、悲喜，变成你麾下的行尸走肉？”

“你不服？”酆都罗刹冷笑，“那就让我看看，你这具残破躯壳里，还剩下多少力量。”

话音未落，整座冥殿骤然震动，十八根白骨柱轰然断裂，万千魂灯爆裂，释放出滔天怨气。那些曾战死沙场的仙唐将士，竟一个个睁开双眼，眼瞳漆黑如墨，转身面向周衍，举起兵器。

“师兄……救我……”一名年轻将领嘶吼着冲来，脸上布满裂痕，鲜血直流，“我不想做鬼……我不想杀你……可他控制了我！！”

周衍心如刀绞。

那是他亲授枪法的弟子，名叫陈昭，七百年前死于北狄突袭，尸骨无存。如今却被炼成傀儡，沦为敌手。

“对不起……”周衍咬牙，刀光一闪，将其斩灭，“下辈子，别再投生于乱世。”

战斗爆发。

三千阴兵迎上叛变的英灵军团，刀剑相击之声响彻九幽。祝琰所绘的画卷仍在半空悬浮，随着周衍每一次挥刀，画中景象也随之变化，仿佛在记录这场最终之战。而画卷之上，渐渐浮现出一行血字：**“兵主不死，唯愿人间常安。”**

周衍越战越勇，刀势如虹，接连斩灭数十名堕落英灵。他身形快若惊鸿，刀光织成一片金网，将酆都罗刹的攻势尽数拦下。可对方终究是近乎神明的存在，一掌拍出，便有亿万阴兵灰飞烟灭；一声低吟，便令周衍经脉寸断。

“你撑不了多久。”酆都罗刹淡淡道，“你的肉身早已衰败，仅凭信念支撑。而信念，是最易破碎的东西。”

周衍咳出一口血，单膝跪地，却仍抬头直视那双赤瞳：“你说得对……我很累。七百年来，一次次醒来，一次次战斗，看着熟悉的人离去，看着信任的人背叛……我真的……很累了。”

他缓缓站起，抹去嘴角血迹：“可只要我还站着，就不能让你们踏过这片土地。”

蓦然间，他将八尖两刃刀插入地面，双手结印，口中念出一段古老咒言：

>“以我精血，祭告天地；

>以我魂魄，唤醒英烈；

>以我性命，封此幽门??

>仙唐兵主，最后一战！”

霎时间，整座阆中城剧烈震动。

嘉陵江水全部腾空而起，化作一条横贯天际的金龙；雾隐峰山神碑轰然炸裂，无数光点升腾，竟是历代山神自愿献出神格；沈沧溟盘坐云台，割腕洒血，以寿元点燃【承天应运图】；玄珠子带领群道**道基，化作漫天符火；就连昏迷中的滕王阁，也在梦中轻声诵经，唤醒体内潜藏的皇室血脉之力。

所有人道气运，汇聚一点??落在周衍身上。

他的铠甲完全复苏，【承天应运甲】绽放出太阳般的光辉，战袍猎猎，宛若帝君临凡。八尖两刃刀吸收万民愿力，刀身浮现九条金龙纹路，每一条龙，代表一位仙唐帝王的认可。

“这才是真正的兵主。”沈沧溟喃喃，“不是靠转世重生，而是靠信念归来。”

周衍缓缓拔刀，天地寂静。

他一刀斩出，不再是单纯的刀气，而是一道贯通古今的“誓约之痕”。这一刀，包含了七百年来所有为守护人间而死者的意志??有母亲抱着孩子跳崖的决绝，有老兵独自断后赴死的悲壮，有书生提笔骂贼直至被焚的刚烈……

酆都罗刹首次露出惊骇之色，仓促举臂抵挡。

轰！！！

冥殿崩塌，青铜巨门出现巨大裂痕，酆都罗刹的左臂当场炸碎，黑血洒落如雨。

“不可能！！”他怒吼，“区区凡人，怎敢伤我真身！！”

“因为你忘了。”周衍一步步逼近，声音平静如深潭，“人间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神通法术，而是‘不愿屈服’的心。”

他再次举刀，准备最后一击。

可就在这时，安禄山突然暴起，扑向周衍背后，手中短刃狠狠刺入其心脏位置！

“抱歉了，老友。”安禄山眼中含泪，“但我必须复仇……哪怕与魔鬼同行。”

周衍身体一僵，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刀尖，却没有回头。

“我知道……你会这么做。”他轻声道，“所以我早留了一步。”

下一瞬，安禄山惊恐发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抽离??原来周衍刚才结印之时，早已暗中布下【同心锁魂阵】，只要有人对他出手，便会共享生死。

“你疯了！！”安禄山惨叫，“我们都会死！！”

“嗯。”周衍点头，嘴角溢血，却笑了，“但我相信……你会在最后一刻，做出正确的选择。”

时间仿佛凝固。

安禄山颤抖着，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却依旧挺立的男人。他曾敬他如兄，畏他如神，恨他如仇。可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周衍……”他哽咽，“如果当年，你能多看我一眼……多听我说一句话……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说完，猛地抽出短刃，反手刺向自己心口，同时将全身修为引爆！

“兄弟们??”他仰天怒吼，“随我……回家！！”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席卷整个冥域，安禄山的灵魂化作一道金光，撞向酆都罗刹面门，将其暂时封印。而周衍借着这股冲击力，飞跃而起，八尖两刃刀凝聚最后一点光芒，朝着青铜门核心狠狠劈下！

“封！！！”

伴随着一声苍茫古音，天地共鸣。

幽冥门轰然闭合，十八根白骨柱倒塌，冥殿化为废墟。酆都罗刹发出不甘的咆哮，身躯寸寸崩解：“周衍……你赢不了的……只要人心尚存贪婪与恐惧……我就一定会归来……”

“我知道。”周衍落地时双膝跪地，浑身骨骼几乎尽碎，“所以我不会真正死去。只要世间还有人记得‘兵主’二字，只要还有人愿意为他人挺身而出……我就会回来。”

他的身体开始发光，逐渐透明。

徐芷兰不知何时已冲入地底裂缝，扑到他身边，紧紧抱住他：“不要走……求你……这一次，别再丢下我……”

周衍抬起手，最后一次抚摸她的脸：“我记得你说过，每一个深夜，都在祈祷我能回来。现在，轮到你替我守着这份信念了。”

“我不要信念……我要你活着！！”徐芷兰崩溃大哭。

周衍笑了笑，目光扫过祝琰、沈妃、沈沧溟、玄珠子……最后停留在天空之上，那幅尚未消散的画卷。

“告诉他们……”他声音渐弱，“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不想看到更多人流泪。”

光芒散去，周衍的身影彻底消失。

唯有八尖两刃刀静静插在地上，刀身铭文流转，仿佛仍在呼吸。

地面缓缓愈合，黑雾退散，晨曦破云而出，洒落在重获安宁的阆中城。百姓陆续苏醒，茫然四顾，不知昨夜发生了何事。唯有少数人，望着东方初升的朝阳，莫名泪流满面。

数日后，嘉陵江畔立起一座无名石碑，碑上无字，只有一柄刀形刻痕。每日清晨，总有孩童前来献花，老人驻足默哀。有人说，夜里能听见江底传来战鼓声，看见金甲将士列队巡城。

而在遥远的西域沙漠深处，一座废弃庙宇中，一名旅人歇脚避风。他掀开斗篷，露出一张与周衍极为相似的脸。

庙中神像早已风化，只剩半截手臂指向南方。

旅人取出干粮，轻声道：“还没吃完，就不能算结束，对吧？”

风穿过残垣，似有低语回荡。

**“兵主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