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炼体传 第974章 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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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谢芳华浑身汗毛倒竖，魂魄几欲出窍的刹那，她只觉眼前景物骤然一扯，像是有人用蛮力将整片天地从她视线里撕开又瞬间拼合。

脚下传来坚硬冰凉的触感，带着细微的裂纹凹凸。她眨了眨眼，才看清自己已立在了城墙的垛口边缘。

城下，那只差一寸便能触及油灯的宫装少女，五指正凝在半空。她的动作停顿得极其细微，若非指尖萦绕的淡蓝色寒雾忽地滞涩了一瞬，几乎难以察觉。

少女缓缓收手，转过身，目光如两柄淬了冰的锥子，一寸寸刮过城墙上方。

空间瞬移之术，对她而言并非罕见，但如此毫无征兆、且施于他人之身，竟连半点法则涟漪都未惊起，这就有些骇人了。她神识早已如水银泻地般铺开，却在那人现身之前，未曾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异常。

只见将谢芳华与油灯一同封存的幽蓝色玄冰，毫无征兆地自内部透出一层温润的金芒。

那金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抚平岁月褶皱的奇异韵律。

冰层在这韵律中无声消融，不是崩裂，也非蒸发，而是像时光倒流般，还原成本来未曾凝结的模样。水汽归复空中，谢芳华僵直的身体瞬间恢复了血色与温度，与之前分毫不差。

宫装少女眼底的冰寒下，终于掠过一丝极深的凝重。

她回想起之前那老妪惶急的传音，心中几个念头电转，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将视线投向城墙上那个不知何时盘坐下来的身影，声音清冷如泉击冻石：“道友真是好手段。空间挪移于无声处，时光回溯在弹指间。

两般至高法则运使如此举重若轻，不知出身哪一处仙山福地，或是……哪位仙尊座下？”她话语看似客气，实则已将张铁摆在了必须慎重对待，乃至需要抬出背景试探的位置。

张铁这才缓缓掀起眼皮。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刚从一场深沉的定境中归来，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映着下方雪原与城池的微光。“现在离开，我什么都不追究。”声音不高，平平淡淡，却像是早已落定的规矩，不容商量。

宫装少女眉梢极细微地扬起一点弧度，周身寒意陡然凛冽了三分。“我敬你修为高深，以同道相称。莫要以为有些神通，便可视我冰魄神宫如无物。”

话音未落——

“轰！”

一声沉闷如巨兽心脏搏动的巨响，自城池最深处炸开。

某种磅礴力量骤然喷发形成冲击。

肉眼可见的淡银色气浪呈环形自城中心横扫而出，化作一道狂猛的灰白风墙，轰然撞在城池大阵的光幕上！

光幕剧烈荡漾，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阵外，冰魄神宫众人脸色齐变，死死抵住扑面而来的威压与狂风。

阵内，谢芳华与那名为赵三天的城主，先是一惊，随即感受到那气息中熟悉的星辰之力与锐意精进的锋芒，脸上顿时涌起一喜。

一道匹练似的银光，自城中那根接天连地的星辰光柱根部疾射而出，初时细如发丝，眨眼便横贯长空，拖出长长的光尾。

银光敛去，三目单膝跪在张铁身前丈许之地，周身气息澎湃如潮，却又凝实如山，并无半点初晋者的虚浮，赫然已是金仙境界！

他抬头，眼中战火炽烈，声音如铁：“拜见主人。三目侥幸功成，仙体初固。请允我出战，诛杀来敌！”最后一个字吐出，磅礴的神识已如无形枷锁，瞬间罩定城墙另一侧的谢芳华，杀意毫不掩饰。

谢芳华被那神识一罩，只觉得周身血液都要冻住，骨髓里都渗出寒气。

他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喉咙发干，语速快得几乎连在一起：“三目前辈！误会！天大的误会！晚辈已心悦诚服，奉前辈为主，立下魂誓了！从今往后就是自己人！自己人呐！”

张铁目光落在三目身上，略一颔首。

三目神色缓和，锁定谢芳华的神识退去，但看向宫装少女一行的目光，依旧锐利如刀。

张铁站起身，看向城下的宫装少女，又问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还打吗？”

宫装少女胸脯微微起伏了一下，脸上冰封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变化，她深深看了张铁一眼，目光似要将他的形貌刻入神魂深处。

“好，很好。”她声音低沉下去，却更冷，“在这北寒仙域，敢如此折辱冰魄神宫颜面的，你是第一个。我记下了。”

说罢，她再不多言，身形化为一道湛蓝流光，倏然投入悬停半空的寒玉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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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紧随其后，狠狠瞪了城头一眼，也飞身入船。

战船周身符文大亮，调转船头，化作一道蓝色惊鸿，破开云层，瞬息间便消失在天际尽头，只留下空中一缕缓缓散去的寒息。

“你按照这上面的内容，寻找材料，等材料找好后，我会在此城池布下传送阵，随后便会离开，以你如今的修为再加上大阵，除非金仙圆满境界，否则此城没有什么威胁”张铁开口吩咐。

“谨遵主人之命！属下这便去加紧督办！”三目双手接过玉简，躬身一礼，随即化为遁光直奔城主府。

见三目离开，谢芳华这才凑上前来，抹了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取出甲片，双手奉上：“主人，这是赌约之物，《玄门》的残篇，属下……输得心服口服。”

张铁伸手一招，甲片飞入掌心。

触手温凉沉实，质地特异。他分出一缕神识，缓缓探入甲片之中。

刹那间，一股苍茫古拙的意念片段夹杂着无数破碎艰深的符号图像，涌入识海。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细细分辨着其中可能蕴藏的锻神秘法精髓。

时光如城外冰原下的暗河，无声流淌，倏忽而过。

转眼，已是十三度寒暑交替。

张铁站在一座巍峨山峰之巅的阁楼窗前。

这山峰并非扎根大地，而是被一头体型庞大如小型山脉的玄武巨兽傀儡稳稳驮负在背甲之上。

巨兽四足缓缓划动，每一步踏在虚空，都引动周遭灵气泛起沉稳的波纹。

它通体由深褐近黑的金属与某种如玉的矿石构成，关节处镶嵌着硕大的、内部有星云缓缓旋转的晶石，此刻正汲取着天地间游离的星辰之力，转化为驱动自身的磅礴能量。

窗外，壮星城的轮廓在视线中越来越小，最终化为地平线上一个模糊的黑点。

这座他停留了十三年的城池，如今大阵已成，三处星辰之力喷涌点如三角支柱，光芒日夜不息。

阁楼外的露天平台上，三目昂然而立，任由高空的罡风吹得他战袍猎猎作响。

他身上的气息比起十三年前，更加沉凝厚重，举手投足间，隐隐有火焰的灼热与星辰的浩渺两种法则气息流转。

他已成功凝炼出的第一缕火焰法则之丝！

从初入金仙到凝出法则之丝，寻常修士耗费数百年苦功亦是常事，而他，仅用了十三年。此等血脉天赋让张铁都震惊无比，若是一般修士，没有个数百上千年根本无法做到，果然，在天赋面前，努力真是一文不值。

脚下的这具“玄武战舰”，是张铁这十三年心血的重要成果之一。

他彻底改造了原有的仙玉驱动核心，设计并建造了三座特制的“星辰炉”，镶嵌于巨兽胸腔核心。

这三座炉子日夜不停地将汲取来的星辰之力淬炼、压缩，储存进战舰各处密布的“星辰石”储能阵列中，使得这庞然大物即便在星辰之力稀薄之地，也能持续航行数月之久。

战舰外壳上，铭刻着繁复无比的复合阵法纹路，既有引动星辰之力形成护盾的“周天星御阵”，也有脱胎于“寒蛟灭杀阵”、但威力更甚以星辰光束为攻击手段的“陨星绝阵”。

张铁更将自己对空间法则的领悟，以及参照“问界”空间禁制的心得，融入战舰的飞行阵法中，使其遁速全力爆发时，堪比金仙初期修士的全力飞遁。

过去的十三年，冥帝仙府遗境内的资源之丰，远超张铁最初预估。

这不仅因这碎片广袤，更得益于三目、谢芳华这些“土著”对各地物产的熟悉。张铁约有两成时间，都用在测试各种新发现材料的特性上，收获颇丰，却也让他更觉仙途浩瀚，所知不过沧海一粟。

他自身修为亦有精进。帝尊泉已被完全炼化吸收，虽然距离真仙境中期尚有一线之隔，已非昔日可比。

唯有炼体一道，进境近乎停滞。他曾寄望于此处星兽精血，毕竟它们天赋神通强横，肉身亦是不凡，精血效力或可比肩一些真灵。

然而多次尝试后，却发现其精血对《九转不灭体》后续的修炼，竟全无助推之效，这结果让他颇为意外。

“主人。”

谢芳华的声音自阁楼外响起，躬身禀报，“前方约三万里处，发现两方人马正在激烈厮杀，灵力波动剧烈。其中一方，正是冰魄神宫之人！另一方身份不明，但手段狠辣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