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档2000：我在旧案里缉凶 第295章 终归于寂灭

清冷的晨光刺破天空的薄雾。

赵瑞峰和周建秋如同两条在泥泞中挣扎的野狗，深一脚浅一脚地重新爬上铁路路基。

赵瑞峰走在前面，帆布包沉甸甸地压着他的肩，里面是钱、金饰和那把冰凉的六四式手枪。

周建秋跟在后头，脸上带着新添的淤青和擦伤，每一步都走得僵硬而沉重。

赵瑞峰刚才在垃圾堆上的暴打和**裸的死亡威胁，就像根鱼刺卡在他的喉咙，咽不下，也吐不出，只能默默忍受着。

沿着冰冷的铁轨向西，是他们逃离太湖的方向。

赵瑞峰的目标很明确：先远离太湖这个漩涡中心，然后找机会折返仙台，他必须要见他爸一面。

周建秋沉默地跟着，目光空洞地盯着脚下枕木间的碎石。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他。

“人都是他杀的…”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一种求生的本能。

“绑架许志豪，是峰哥的主意；打死警察，是他砸的；开枪杀许志豪，是他扣的扳机；勒死王美芬，也是他动的手…我…我只是跟着他，被他逼的…”

一股强烈的委屈和恐惧攫住了他。

他才十八岁，他不想死！更不想像王美芬那样，被当成垃圾一样处理掉！

赵瑞峰已经疯了，彻底疯了！呆在他身边，随时可能因为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仅仅是碍了他的事，就招来杀身之祸！

自首的念头，像被丢进木头里的一丝火星，微弱却顽强地燃烧起来。

关在监狱…总比死强吧？

警察会枪毙我吗？我没亲手杀过人…我要是主动交代，把赵瑞峰供出来…是不是能…能活命？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遏制，疯狂地滋长，压过了对赵瑞峰的恐惧，甚至压过了对法律制裁的畏惧。

就在这时——

“呜——呜——”

凄厉刺耳的警笛声毫无预兆地从铁路东侧的公路上骤然爆发！由远及近，如同无数把尖刀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两人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扑倒在路基旁的土沟里，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在那！路基下面！两个人影！”

一个粗粝的喊声透过扩音喇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们是警察！赵瑞峰！周建秋！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举手投降！”

警笛声瞬间连成一片，红蓝警灯的光芒在薄雾中疯狂闪烁。

数辆警车如同猎豹般沿着与铁路平行的公路疾驰而来，车未停稳，车门已开，穿着藏青色警服的身影敏捷地跳下车，依托车门和车身作为掩体，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指向路基方向！

“是…是那个司机！他报警了！”周建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绝望地看着公路上迅速形成的包围圈。

警察的动作太快了！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赵瑞峰的脸瞬间扭曲，眼中爆发出困兽般的凶光。

他一把拔出腰间的六四式手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冰冷的枪口指向公路，嘶吼道：“操！来啊！老子跟你们拼了！”

“赵瑞峰！放下枪！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喊话声再次响起，严厉而急促。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的时刻！

“别开枪！我投降！我投降！”周建秋突然爆发出凄厉的尖叫！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从土沟里站了起来，高高地举起双手，身体筛糠般抖动着，脸上涕泪横流，朝着公路上的警察疯狂嘶喊：“我是周建秋！我自首！我没杀人！都是他干的！都是赵瑞峰干的！别开枪！我投降！”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周建秋！我**！”赵瑞峰目眦欲裂！背叛的怒火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猛地调转枪口，对准了身旁那个高举双手、背对着他的身影！没有丝毫犹豫，他扣动了扳机！

“砰！”

刺耳的枪声在空旷的原野上炸响！

子弹擦着周建秋的耳朵呼啸而过，灼热的气浪让他半边脸火辣辣的痛！

死亡的恐惧让他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像被抽掉了骨头，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碎石路基上，双手依旧死死举着，朝着警察的方向，用尽最后的力气哭喊：“救我！警察同志救我！他开枪了！他要杀我！”

“压制射击！”公路上的陈默果断下令！

“哒哒哒…”“砰砰砰…”

数支79式微冲和五四手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冰雹般泼洒在赵瑞峰藏身的土沟边缘！

打得碎石飞溅，尘土弥漫！火力完全压制，逼得赵瑞峰只能死死趴在沟底，抬不起头。

“周建秋！慢慢爬过来！快！”警察的喊话声穿透枪声。

周建秋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朝着公路方向挪动，每一次枪声响起都让他浑身剧颤，几秒钟后，两名武警队员冒着弹雨，如同猎豹般迅猛冲出掩体，一把抓住周建秋的胳膊，将他连拖带拽地拉回了警车后面，迅速戴上手铐。

包围圈迅速收拢。警车堵死了公路两端，更多的警察从车上下来，依托车辆形成严密的包围。

狙击手的枪口在远处的高点牢牢锁定了赵瑞峰藏身的土沟。

“赵瑞峰！周建秋已经落网！你彻底完了！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喊话声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土沟里一片死寂。只有弥漫的硝烟和尘土在晨光中缓缓飘散。

赵瑞峰蜷缩在冰冷的沟底，帆布包扔在一边。

外面的世界仿佛被隔开了，密集的枪声、警察的喊话、周建秋的哭嚎，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他紧紧攥着那把冰冷的手枪，枪柄上沾满了汗水和泥土。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仙台回不去了。钱没用了。老爹…老爹的药…他眼前又浮现出父亲咳得撕心裂肺的样子，还有工棚里那个空药瓶。一股巨大的、扭曲的怨恨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脏。

“操他妈的…”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都是你们逼的…许扒皮见死不救…警察…警察也不是好东西…他们才不会管我爸死活…这世道…这世道就是吃人的…”

他猛地坐起身，背靠着冰冷的土壁，眼神空洞地望着沟顶灰蒙蒙的天空。那张年轻却布满戾气和绝望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

“老子有枪…老子能打死他们…”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枪，枪口还微微冒着青烟。

就是这把枪，给了他短暂的、虚幻的力量感，让他觉得自己能掌控点什么。可到头来呢？他还是像条狗一样被堵在这臭水沟里。

被警察抓住？审判？枪毙？或者像条死狗一样在监狱里关一辈子？不！绝不！他赵瑞峰就算死，也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

一个冰冷的、决绝的念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

他慢慢地把手枪举了起来。枪口没有指向外面围捕的警察，而是缓缓地、颤抖地，顶住了自己的下颌。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浑身一颤。他闭上了眼睛。

“爸…”一声极其轻微、含混不清的呜咽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下一秒！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的枪声，从土沟深处骤然响起！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终结意味。

枪声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公路上所有的警察心头都是一凛。

“停止射击！”陈默厉声命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枪口依旧死死指着土沟。

几秒钟后，两名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在盾牌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靠近土沟边缘。盾牌后的强光手电猛地打了下去！

光柱下，赵瑞峰歪倒在土沟里，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仰着。他的右手还紧紧握着那支六四式手枪，枪口死死顶在自己的下颌处。子弹从下颚射入，掀开了他的天灵盖。

暗红粘稠的血混合着灰白色的浆状物，在他身后的土壁上溅开一大片刺目的、狰狞的图案。

那双曾经充满戾气和疯狂的眼睛，此刻空洞地瞪着沟顶的天空，残留着最后一丝凝固的、难以言喻的怨毒和绝望。

晨风吹过，带着垃圾场淡淡的腐臭和浓重的血腥味。红蓝警灯无声地旋转着，映照着沟底那具年轻却已彻底冰冷的尸体。

穷途末路，终归于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