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档2000：我在旧案里缉凶 第90章 父业子祸

翠湖经济开发区临湖别墅内，张家腾枯坐在檀木钓鱼椅上。

湖面倒映的残阳在他眼底碎成血色光斑，阳性报告的字样刺得他瞳孔生疼。

二十年商海浮沉锻造的镇定外壳，此刻正随着鱼线在水面划出的涟漪片片剥落。

看着平静的湖面，张家腾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自己会生出张凌峰这么废物的儿子出来，从小到大他要什么自己给什么，记得张凌峰六岁那年，他对着自己的父亲张家腾说想要星星。

结果第二天张家腾就带着他坐飞机去了位于芝加哥的阿德勒天文馆，体验了一次近距离观察恒星的机会。

所以，在张凌峰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父亲张家腾总是无所不能的，在他眼里，父亲就是超人。

张家腾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想过要不然放弃这个废物儿子的念头，可是每一次他都无法坐视不管，甚至张凌峰越是给他惹麻烦，他就越想去摆平。

其实做生意的张家腾也明白，他这是在儿子身上投入的沉没成本太多太多了，以至于他开始害怕损失，所以不舍得放弃。

同时，在一次又一次给张凌峰摆平事情之后，张家腾的心里又会油然而生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他每次给张凌峰摆平后，总是会在心里暗暗得意——我是你的父亲，只有我才能为你摆平这些事，因为我是无所不能的。

而反过来，张家腾越是替他这个废物儿子擦屁股，张凌峰就越是变本加厉，他甚至在潜意识里对父亲有了依赖的感觉，他享受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还是襁褓中的婴儿，需要呵护。

总之，就是在这种病态的相互依存关系中，张凌峰犯了错。

尽管他一再强调自己没有杀人，但送回来的检测报告说明了一切。

在张凌峰的尿液里，检测出了3，4—亚甲二氧基甲基苯丙胺，这玩意还有一个名字，叫摇头丸...

当陈默拿到检测报告后，这起案件的走向逐渐走向清晰，张凌峰在宴会上服用了3，4—亚甲二氧基甲基苯丙胺。

之后他的大脑被刺激，释放了大量的血清素、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这让他在何雯的公寓内出现了幻觉。

今天是张凌峰被公安局拘留的第三天，之前警方从未怀疑过他服用了摇头丸，主要是这几年随着我国禁毒力量的快速发展，想要搞到这玩意儿的难度很大。

当这张检测报告被送到专案组时，这起案子的谜团终于逐渐拂去，张凌峰在致幻的状态下，和何雯玩了角色扮演游戏，之后的张凌峰不小心杀死了何雯，然后他离开了何雯的公寓...

等他幻觉褪去，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几个小时之前干过什么，但这不代表法律会因为这个而对他宽恕。

“张总，检察院批捕令...”律师的汇报被水晶烟灰缸坠地的脆响斩断。

张家腾机械地摩挲着紫檀办公桌的年轮纹路，恍惚间竟摸到当年创业时那张起霉点的二手木桌。

账户八位数后的第一次，他渴望用酒精麻痹神经，就像二十年前在城中村大排档借酒消愁的穷小子。

当专案组宣布此案告破的时候，迅速在翠湖当地惹起一阵热议，人们开始在大街小巷里聊起这起案子，当然，主角张凌峰承担了民众最多的谩骂。

人们憎恨张凌峰，一方面是因为张凌峰的身份，但更加让群众无法接受的是张凌峰居然会玩的这么花，大家聊完这案子都会啐上一口——真他妈的恶心。

翠湖市公安局，陈默已经在招待所里收拾好了东西，随着这起案子走向了尾声，翠湖市公安局所面临的巨大压力被一扫而空，汪军终于能在他新的职位上缓口气了。

今晚是陈默在翠湖市的最后一夜，明天，他将会和师父李爱国一起回到广华，迎接新的领导，完成新的工作。

陈默看着窗外翠湖繁华的夜景，他突然想出去走走，好好感受下这座城市的魅力。

陈默将结案报告轻轻阖上。霓虹穿过落地窗在他肩头铺开冷暖交织的光谱，房间内的电视正播放着「万华集团涉毒案告破」的新闻。

他打开门，胡峰壮硕的身影堵在门前，肌肉线条在廊灯下绷成沉默的剪影。

“听说你要回广华了？”铁塔般的汉子侧身让出通道，皮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却泄露了心事。

两人沿着滨江步道漫行时，陈默注意到对方总是不自觉摩挲指节的老茧，那是常年握警棍留下的印记。

“是啊，案子结束了，明天就回去了，准备一起走走呢。”

“一起吧。”胡峰言简意赅的说道。

“好啊。”陈默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走出招待所，陈默活动了一下身体，说道：“我虽然听说过你的一些事迹，但在我心里，你是个好警察，只是处理罪犯的方式别那么暴力了。”

“拳头能让罪犯暂时低头，但真相需要...”陈默话音未落，江面货轮的汽笛声撕开夜幕。

胡峰突然驻足，童年记忆如涨潮般漫过刚硬的面部轮廓——逼仄筒子楼里母亲的啜泣、铁拳砸在**的闷响、被褥里蜷缩的幼小身躯。这些画面二十年来始终在他出拳的瞬间闪回。

那种无力感，仿佛让他回到了小时候，他躲在被窝里，听着自己父亲殴打自己的母亲，母亲不断地求饶，而他自己在被窝里，什么都做不了。

之后他长大，遇到困境总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但随着他因为殴打罪犯被调到户籍科，他发现自己错了，面对黑暗的世界，他的拳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解决他自己。

而且他的拳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陈默，谢谢你。”胡峰突然开口道。

陈默愣了：“谢我？谢我什么？”

“谢谢你教我如何破案，之后我再遇到麻烦，我会尝试着用其他方式来击溃罪犯。”胡峰说道。

“哈哈，你可别太认真，咱俩的话就是同事之间的闲聊罢了，我可没有说教你的意思哦。”陈默笑着拍了拍胡峰的肩膀。

“明天我要回广华了，有机会来广华坐坐。”陈默一边看着街景，对着胡峰说道。

“好，一定会再见的，我在警局朋友不多，但你算一个。”胡峰的表达方式永远都是这么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