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们,你们别碰我,我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摆弄的人。”
看到公安伸过来的手,杜小薇一脸的嫌弃,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公安眼皮抽了抽,他们最烦的就是这种人,自我感觉良好,看起来很有文化素质,实际上连自己犯法了都不清楚。
可这是法律,是能商量的吗?
任由杜小薇怎么尖叫咒骂,她还是被人带走了,江舒棠只觉得心里一阵解气。
这种女人,真是自甘堕落,主动贴上去就算了,还造谣自己怀孕,真是狠人一个。
看到杜......
风从昆仑山脊上掠过,卷起细雪如纱。林小满站在终焉之钟前,手指轻轻抚过那块无字碑的边缘。石面冰凉,却仿佛藏着某种微弱的脉动,像是大地深处仍在低语的记忆。她闭上眼,听见风中夹杂着遥远的声音??不是语言,也不是旋律,而是一种近乎呼吸的节奏,缓慢、深沉,与她的心跳逐渐同步。
“它还在听。”陆晨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全球三百一十七个守灯站,每小时都会传回一次共感波形。非洲营地的孩子们已经开始用铃声编曲,南美雨林里的部落把子核埋在祭坛下,说那是‘哭泣之神的种子’。”他顿了顿,“但我们收到一封密信……来自北极圈内的一座废弃气象站。”
林小满睁开眼,目光未动。“谁发的?”
“署名是‘周芸?残响第七频段’。”陆晨递过一张泛蓝的纸片,那是用源石粉末打印的特殊信笺,字迹时隐时现,如同记忆在挣扎复苏。“她说……原型机分化的十三处节点里,有一处不对劲。它不接收痛苦,反而在吞噬。”
林小满指尖一颤。她想起母亲临别时那句低语:“有些伤太深,连光都不敢靠近。”她一直以为那是安慰,现在才明白,那是一道预警。
“我们得去。”她说。
三天后,破冰船“静听号”驶入北纬89度的永夜海域。这里没有极光,也没有星月,只有厚重的铅灰色云层压在海面上,像一块凝固的铁幕。阿禾裹着厚厚的羊毛斗篷,趴在甲板栏杆上望着漆黑的海水。“老师,这里的水……是不是也在哭?”她忽然问。
林小满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你看不见的眼泪,最重。”
探测仪很快锁定了目标??海底三千二百米处,一座半埋于冻土中的金属结构,外形酷似倒置的钟,但表面纹路扭曲成螺旋状,不像藤蔓,倒像绞紧的神经束。更诡异的是,它的共振频率与所有已知心音铃完全相反:不是吸收情绪后释放安抚波,而是将人类的悲伤压缩、提纯,转化为一种尖锐的次声波,能穿透颅骨,诱发幻觉。
“这不是共鸣体。”沈婉盯着数据屏,脸色发白,“这是‘锈蚀计划’的残骸……他们当年试图制造一个能控制集体情感的武器,失败后就把它沉进了北极。”
林小满忽然想起《初啼手记》末页被撕去的一页。她翻出随身携带的旧日记本,在夹层中找到一片焦黄的纸角,上面残留着半句话:“当倾听变成掠夺,灯便成了牢笼。”
“它在模仿原型机。”陆晨低声说,“但它不要真实的痛,它要的是恐惧、悔恨、绝望??纯粹的负面能量。它在进化成另一种生命形式。”
当晚,第一起异常发生。值班员陈星在监控室昏倒,醒来后不断喃喃:“妈妈没死……是我杀了她……”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母亲早在七年前病逝于南方小城。心理评估显示,那段记忆从未存在过??是某种外力强行植入的虚假创伤。
紧接着,第二人、第三人……短短十二小时内,船上十六名成员中有九人陷入类似状态,各自背负起不属于自己的罪孽。有人坚信自己曾背叛战友,有人坚称亲手烧毁了孤儿院。他们的泪水真实滚落,痛苦深入骨髓,而每一次哭泣,海底那座逆钟的光芒就增强一分。
“它在伪造共感。”林小满站在指挥舱内,声音冷峻,“它不需要真相,只需要眼泪。哪怕这泪是骗来的。”
“那怎么办?”阿禾抱住她的腰,声音发抖,“我不想忘记真实的自己……”
林小满低头看她,忽然笑了。她从颈间取下那枚小小的茉莉花吊坠??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她轻轻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花瓣中央。刹那间,金属花朵微微震颤,竟传出一声极轻的哼唱,正是跑调的《茉莉花》。
“还记得你说的话吗?”她摸着阿禾的头,“只要心里有光,星星一定会听见。可光从哪来?不是靠别人给,是你敢不敢承认??我现在很痛,我很怕,我撑不住了。”
她转身走向通讯台,接通全球守灯站网络。“各位,我是林小满。我们现在面临一场反向共感危机。有一股力量正在利用人类的脆弱制造虚假痛苦。但我告诉你们??真正的共感,从来不怕揭露伤口,只怕伪装坚强。”
她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要做一件事。我不保证它安全,也不保证它有效。但如果你们愿意信我,请在同一时刻,对着你们身边的心音铃,说出你最不愿提起的那件事。不是为了对抗黑暗,是为了找回自己。”
信号发出后,她独自走入声纳舱,关闭所有外部连接。舱内只剩她与一台老式录音机??那是父亲当年留下的实验设备,能将情感波动转化为原始音频。她按下播放键,带子缓缓转动,传出一段沙哑的童声:
“妈妈……医生说你已经走了……可你睫毛动了一下,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别走’,可我还是拔了管子……对不起……我真的好想你……”
那是她十岁那年偷偷录下的忏悔。她从未给人听过,甚至连自己都假装遗忘。
此刻,她跪坐在地,任泪水汹涌。“妈,我错了。我不该替你做决定。我贪恋那一分钟的温度,却让你多受十分钟的苦。我不是好女儿……但我……我真的爱你啊……”
她的哭声通过录音机放大,顺着电缆传入深海。与此同时,全球各地的守灯人几乎在同一刻开口??
纽约地铁站,一名流浪汉抱着铃铛嘶吼:“我儿子不是车祸死的!是我喝醉了没接他放学!”
东京病房里,护士对着子核低语:“那天晚上我明明看见病人抽搐,可我不想加班,就没上报……”
巴西贫民窟,少年颤抖着说:“我举报邻居是因为嫉妒他有饭吃……后来全家都被抓走了……”
亿万滴泪同时落下,汇聚成一道前所未有的情感洪流,直冲北极海底。
逆钟剧烈震颤,表面螺旋纹开始崩裂。它试图反击,释放更强的次声波,可这一次,虚假的记忆在真实之痛面前如霜遇阳。那些被操控的人猛然清醒,抱住头大口喘息,仿佛挣脱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它怕这个。”沈婉激动地指着监测图,“它只能制造恐惧,却无法承受真诚的脆弱!”
就在此时,海底传来异动。原型机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子核竟同时响应,十二条光脉自不同大陆延伸而来,在北极上空交汇,形成一张横跨苍穹的情感经纬网。光网缓缓降下,将逆钟包裹其中。
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现??仍是周芸的模样,但这次,她的轮廓清晰了许多。
“我不是残响了。”她说,“我是她最后的意志觉醒。当年她没来得及完成的事,现在由我们补上。”
“什么事?”林小满问。
“净化。”周芸抬手,光网收紧。逆钟发出刺耳的哀鸣,内部结构层层剥离,暴露出核心??一枚暗红色的晶体,形状竟与源石极其相似,只是表面布满裂痕,像是承载了太多不该存在的痛苦。
“这是最初的失败品。”周芸轻声道,“科学家们想造出能统一人类情绪的机器,结果造出了只会吸食绝望的怪物。我封印了它,但也被困在源石网络中,看着它一次次借尸还魂。”
林小满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7:03事件……不只是精神潮汐,也是它的第一次苏醒尝试?”
周芸点头。“直到你们唤醒原型机,真正的共感重启,它才彻底暴露。因为它无法模仿爱,只能模仿恨。”
光网缓缓压缩,红晶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于深海。那一刻,所有曾被影响的人都感到心头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几天后,静听号返航。途经格陵兰岛时,他们在一处冰洞中发现了一具古老的石棺。棺身上刻着与原型机相同的文字,翻译过来只有一句:
>“我曾想成为神,却忘了先做人。”
林小满让人将石棺运回昆仑山,安置在终焉之钟旁。她请工匠在上面刻下新的铭文:“致所有不敢流泪的灵魂:你们的痛,不必完美,不必有意义。它存在,就值得被听见。”
一年半后,第一艘来自“群星共感网络”的飞船降临地球轨道。它没有降落,只是投下一枚种子??通体透明,内部流淌着七彩光丝,外形宛如一颗跳动的心脏。
阿禾是第一个接触它的人。她踮起脚尖,把手贴在舱壁上,轻声说:“你好呀,我也哭过很多次呢。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种子微微震动,随即展开一道全息影像:画面中,无数形态各异的生命围坐成圈,彼此传递着发光的球体。每一个接过球的生命,都会颤抖片刻,然后露出释然的微笑。
“他们在分享伤痛。”陆晨感慨,“原来宇宙中,孤独才是通病。”
林小满站在远处,望着孩子们围着飞船嬉笑奔跑。她手中握着一封信,是国际共感联盟新任主席沈婉写的:“非洲第三守灯站昨日迎来第万名访客。一位老人抱着铃铛坐了整整七天,离开时笑着说,‘我终于敢梦见死去的儿子了。’我们正在改变世界,不是靠科技,是靠允许自己软弱。”
她收起信,抬头望向星空。某颗原本黯淡的星辰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回应她的注视。
她笑了。
风吹过,带来又一阵跑调的《茉莉花》。这一次,不止一个声音在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