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仙侠武侠 > 浩然邪气 > 第五章 思过崖枯荣初显

浩然邪气 第五章 思过崖枯荣初显

簡繁轉換
作者:嘿兜风么 分类:仙侠武侠 更新时间:2025-06-27 13:39:48 来源:源1

第五章思过崖枯荣初显(第1/2页)

“住手!”

那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闷雷碾过百草园湿漉漉的田埂,带着一股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厚重与不容置疑的威严,硬生生切断了王执事鞭梢撕裂空气的尖啸。

鞭影骤然凝固在半空。王执事那张橘子皮般扭曲的脸猛地一僵,浑浊的眼珠里暴怒的火焰瞬间被惊疑取代,甚至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鞭子再也挥不下去,整个人僵在原地,微微侧头,望向声音来处。

孙猴脸上恶毒的快意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便已冻结,化作一片死灰般的惊惶,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旁边的泥地里。

杨恬伏在冰冷的泥泞中,肩头火辣辣的鞭痕灼痛着神经。他艰难地抬起沾满泥污的脸,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角,视野模糊而刺痛。透过睫毛上沉重的泥水,他看到那位在听雨阁下为他敷药的采药老人,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灰旧衣袍,佝偻着背,缓缓从田埂另一头走来。

老人手里依旧提着那个装着草药的竹篮,步子不快,甚至有些蹒跚,但他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踩在某种无形的韵律上,让王执事那炼气期的凶戾气势如同雪遇骄阳般迅速消融溃散。

“老…老周头?”王执事喉咙干涩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认得这老人,药园深处看守最偏僻几块古药田的老杂役周山,平日里沉默寡言,如同园子里一块长了青苔的石头,无人关注。可此刻,这老石头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压力,却让他心头发寒。

周山老人并未理会王执事,浑浊却温润的目光越过他,落在泥地里挣扎欲起的杨恬身上。那目光平和依旧,却仿佛拥有穿透一切的力量,落在杨恬肩头那道新添的鞭痕上,落在他后背被粗布条简单包扎的爪痕上,落在他膝盖处磨破的血口子上,也落进他那双布满血丝,深处却燃着一点不肯熄灭火焰的眼眸里。

“王禄,”周山老人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沙哑温和,却字字清晰,如同山涧溪流冲刷着鹅卵石,“火气,太大了些。”他慢慢走到田埂边,将竹篮轻轻放在地上,动作随意自然,仿佛只是路过歇脚。

王执事脸色一阵青白,握着鞭子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那鞭梢还是无力地垂落下来。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腰下意识地弯了几分:“周…周老哥,您…您怎么到这边来了?这…这小畜生胆大包天,竟敢故意毁坏七星伴月草!这可是丹霞峰点名要的灵药!价值不菲!我…我这是按规矩处置他,以儆效尤啊!”他指着田里狼藉的灵草,试图为自己找回几分道理。

周山老人眼皮微抬,目光淡淡扫过那片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药田,又瞥了一眼旁边眼神躲闪、浑身发抖的孙猴,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牵动了一下,那是一个洞悉一切、带着淡淡嘲讽的弧度。

“哦?故意毁坏?”周山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老头子眼神不济,只看见一个娃娃,一身是伤,刚从鬼门关爬回来似的。”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重新落在王执事脸上,那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针,刺得王执事心头一悸,“王禄,规矩是规矩,可人心,也得有杆秤。做事太绝,当心秤砣砸了自己的脚。”

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像一盆冰水,从王执事头顶浇下。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但在周山老人那看似浑浊却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所有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上来,他猛地想起关于这个老周头的一些极其模糊、甚至被当作无稽之谈的传言……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是…是…周老哥教训的是…”王执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笑,“是我…是我一时气糊涂了,莽撞了…莽撞了…”他一边说,一边狠狠瞪了一眼旁边噤若寒蝉的孙猴,眼神里的警告意味浓得化不开。

孙猴被他这一瞪,吓得差点瘫软在地,头埋得更低了。

周山老人不再看王执事,缓缓弯下腰,对着刚从泥泞里挣扎坐起的杨恬伸出手。那只手粗糙、布满老茧,指缝里还残留着泥土和草屑的痕迹。

“娃娃,起来吧。地上凉。”

杨恬看着眼前这只苍老却有力的手,鼻尖莫名一酸。自踏入这凌云宗,除了听雨阁石阶下那短暂的温暖,他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鞭子、恶毒的嘲讽和无尽的屈辱。他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自己那沾满污泥,颤抖地握住了老人的手。

一股温和却坚定的力量传来,轻易地将他从泥泞中拉起。那股力量并不霸道,却异常沉稳,仿佛连接着脚下深厚的大地。伤口被牵扯的疼痛依旧存在,但似乎被这股力量抚平了几分。

“谢…谢谢老丈…”杨恬的声音嘶哑干涩。

周山老人摆摆手,浑浊的目光在杨恬脸上停留片刻,仿佛要将他此刻狼狈却倔强的模样刻印下来。“百草园…你暂时待不得了。”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王执事和孙猴耳中,更像是一种宣告。

王执事脸色又是一变,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周山老人从怀中摸索片刻,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卷轴。那油布颜色暗沉,边角磨损得厉害,显是有些年头了。他郑重地将其塞进杨恬手中。

“拿着。”老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杨恬能听清,“回去再看。此非凌云宗正法,乃是我早年偶然所得的一卷古法残篇,名曰《枯荣诀》。它不讲灵根优劣,不论灵气多寡,只重一个‘韧’字,如草木经冬,根藏生机,枯中蕴荣。路很苦,或许无大成,但…或能为你点一盏灯,照一照这脚下的泥泞路。”

杨恬浑身一震,只觉得手中的小小卷轴重逾千钧!他猛地抬头,撞进老人那双深邃如古井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怜悯施舍,只有一种深沉的、对生命本身韧性的期许。他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用力地、死死地攥紧了那油布包裹。

“去吧。”周山老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送别之意,“活着。好好活着。心头的火,别让它灭了。”他重复着昨日听雨阁下的叮嘱,语气更加深沉。

杨恬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卷轴紧紧贴在胸前,仿佛要将这唯一的微光与暖意融入骨血。他不再看脸色铁青的王执事和惊惧的孙猴,拖着依旧疼痛的身体,一步一步,沉默而坚定地朝着落霞坳的方向挪去。夕阳的余晖将他孤独的背影拉得很长,染上一层近乎悲壮的金红。

王执事死死盯着杨恬消失在谷口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张橘子皮似的脸扭曲得如同恶鬼。周山老人最后那句“百草园待不得了”和那赠书的举动,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这废物,不仅没死,竟还得了那老东西的青眼?凭什么!一股阴毒至极的念头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孙猴!”他猛地扭头,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你,现在就去!给我盯死了他!看他回屋后做什么!特别是…那老东西给了他什么东西!”他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还有,去外门弟子居那边,把赵奕赵师兄给我请来!就说…我王禄有要事相商,关乎他能否在内门选拔前再添一笔功劳!”

孙猴被王执事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一个哆嗦,哪里还敢有半点迟疑,连忙点头哈腰:“是!是!弟子这就去!保证盯死那废物!”说罢,像只受惊的老鼠,连滚带爬地朝着落霞坳的方向追去。

……

落霞坳的石屋,永远是那么阴暗、潮湿,弥漫着劣质油脂、汗臭和霉烂稻草混合的浊气。

杨恬回到这冰冷的“巢穴”时,李壮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他的硬板床上,鼾声如雷,霸占着本就狭小的空间。杨恬对此早已麻木,他默默走到自己那个角落,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石墙缓缓滑坐在地。后背的鞭伤和爪痕在冰冷石壁的刺激下,疼痛更加清晰。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将怀中那紧紧攥了一路的油布卷轴取出。油布入手粗糙而冰凉,带着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气息,仿佛尘封了漫长的岁月。他一层层,极其缓慢地解开那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

油布剥落,露出一卷颜色泛黄、边缘毛糙、不知何种兽皮鞣制成的薄薄皮卷。皮卷本身并无光华,反而显得黯淡陈旧,但展开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那不是灵气的波动,而是一种更深沉、更内敛的“意”——如同深秋荒野上,目睹一株老树在凛冽寒风中倔强地褪尽繁华,枯枝虬结刺向灰蒙天空,然而在那看似死寂的树皮下,又隐隐能感受到一股蛰伏的、等待破土的顽强生机!枯寂与生机,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奇异地交融在一起的气息,萦绕在这卷古旧的兽皮之上。

皮卷首端,以古篆写着三个铁画银钩、力透皮背的大字——《枯荣诀》!

字迹苍劲古拙,一笔一划都带着一种历经风霜的厚重感,仿佛不是写就,而是用岁月和意志生生烙印上去的。

杨恬的心跳骤然加速,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借着破窗纸透入的最后一点微弱天光,凝神向卷中看去。

开篇既无华丽辞藻,亦无玄奥引言,只有一段直指本源的平实记述:

“天地生万物,草木最知机。春发夏荣,秋敛冬藏,此乃天道循环,非人力可强。然草木之性,尤有可鉴者:其根深扎于厚土,纵烈火焚其枝叶,雷霆断其躯干,冰霜冻其生机,其根不死,其意不灭。待得春雷一响,地气回暖,枯槁之躯亦能萌发新绿,此谓枯中蕴荣,死地藏生。”

“吾观此理,穷百年之功,以身为炉,以命为柴,熬炼此道。不汲天地之灵气,不夺日月之精华,唯求一‘韧’字。韧者,非刚非强,乃百折而不屈,千磨而愈坚。如蒲苇之韧丝,虽柔弱而狂风难折;如古藤之虬筋,历岁月而盘石愈牢……”

“引气?何须引?身即天地之微尘,心即万物之感应。痛楚加身,是为罡风砺骨;绝望蚀心,是为寒霜淬魂。纳此万般磨砺于丹田,熬之,炼之,如百草熬膏,千锤锻铁。熬去浮华躁气,炼出不灭真性。此气生,非自外来,实由内生,源于血肉筋骨之极痛,起于神魂意志之不屈……”

“此道极险,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稍有不慎,心神失守,则熬炼反成焚火,丹田化为焦土,神魂永堕枯寂。然,若心志如磐,熬过九死,此内生之气虽微若星火,其性却韧如龙筋,生生不息,枯荣轮转,自成天地……”

文字并不艰深,却字字千钧,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在杨恬的心上!没有凌云宗正统引气法门的清灵飘逸,没有沟通天地灵气的玄妙感应,有的只是**裸的、近乎自虐的残酷熬炼!将加诸于身的痛苦、绝望、磨难,视为淬炼自身的“资粮”,如同锻造精铁般,用苦难的烈火去熬,用绝望的重锤去炼,硬生生从血肉骨髓、神魂意志的极限痛苦中,榨取出那一点名为“韧”的微末生机!

这哪里是修仙法门?这分明是一条通往力量的血肉荆棘之路!每一步都踏在痛苦与毁灭的边缘!

杨恬的呼吸变得粗重,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丹田的位置,昨夜引气反噬那焚身裂魂般的剧痛记忆犹新。按照这《枯荣诀》所言,那非但不是失败,反而是……“罡风砺骨”的开始?只是他当时心志不坚,未能熬住,险些走火入魔?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种近乎战栗的兴奋!这条路,太契合他了!他有什么?没有优渥的根骨,没有丰沛的灵气,有的只是这凌云宗底层源源不断的欺凌、压榨和深入骨髓的痛楚!这些别人避之不及的东西,在这《枯荣诀》中,竟成了修行的“资粮”!

他眼中那点微弱的火种,在《枯荣诀》残酷而直白的道路指引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决绝!这火,带着一种焚尽自身也要照亮前路的疯狂!

他迫不及待地往下看,试图找到具体的行功法门。然而,卷轴的后半部分,字迹却变得模糊不清,大片大片的墨迹被水渍或污迹晕染,兽皮本身也出现了多处撕裂破损。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些零散的词句:

“…意守…丹田…如老树…盘根…纳万般…蚀骨…痛…为薪柴…”

“…引…内灼…焚…杂质…锻…真性…”

“…枯意…流转…伤处…生机…自…萌…”

“…九转…熬心…关隘…切记…不可…强…求速…”

最关键的行功路线、具体的意念引导、如何将“痛楚”转化为“薪柴”、如何控制那“内灼之火”不至于焚毁自身……这些核心的细节,几乎完全湮灭在岁月的侵蚀和兽皮的破损之中!只留下一些语焉不详的指引和触目惊心的警示。

这《枯荣诀》,竟是一卷残缺得几乎无法修炼的残篇!

杨恬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从狂热的峰顶瞬间跌入冰冷的谷底。巨大的失落感几乎将他淹没。希望刚刚燃起,就被这残酷的现实当头浇灭。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失落中,他脑海中却猛然闪过清虚长老在听雨阁上的话语:“引气如水行舟,重在顺势而为……贵在持之以恒,水滴石穿!”也闪过周山老人递给他卷轴时那深沉的目光:“路很苦,或许无大成,但…或能为你点一盏灯……”

这点微光,与手中残卷开篇那“枯中蕴荣”的坚韧意境,悄然重合。

残缺…又如何?无路…又如何?

他本就一无所有,身处绝境!这卷残篇,至少为他指明了一个方向——一个将苦难踩在脚下,于绝望深渊中硬生生凿出一条血路的方向!哪怕前方是万丈悬崖,他也要用这残破的法门,用这满身的伤痛,去搏那一线微乎其微的生机!

杨恬猛地攥紧了手中残破的兽皮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的失落被一种近乎偏执的狠厉所取代。没有路,就用这残卷当火把,烧出一条路!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纠结于卷轴的破损,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到开篇那段完整的“枯荣之理”和那些零散的字句之中,试图从中捕捉那“韧”字真意,体悟那“枯中蕴荣”的意境。

他闭上眼,背靠冰冷的石墙,努力摒弃杂念。意念沉入丹田那片昨夜被反噬撕裂、此刻依旧空荡死寂的虚空。按照残卷中“意守丹田,如老树盘根”的指引,想象自己的意识如同古树虬结的根须,深深扎入丹田这片“厚土”之中,牢牢稳固,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渐渐地,白日里遭受的种种——

王执事刻毒的咒骂、孙猴的陷害与侮辱、鞭子抽在肩头的火辣、后背爪痕的撕裂痛、膝盖伤口的尖锐、以及心中那滔天的屈辱和不甘……这些纷繁的“痛楚”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啃噬着他的神经,试图扰乱他的心神。

若是昨夜之前,这些杂念足以让他心神崩溃,引气反噬。但此刻,在《枯荣诀》“纳万般蚀骨痛为薪柴”的指引下,在清虚长老“顺势而为”的点拨下,杨恬心中猛地生出一股狠劲!

来吧!都来吧!

他不再抗拒这些痛苦的杂念,反而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主动引导这些纷乱的“痛楚”意念,如同引导着无数条细小的、带着荆棘的溪流,朝着丹田那片死寂的虚空汇聚而去!

意念沉入丹田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内部的灼热感猛地炸开!不同于昨夜引气反噬时那狂暴焚毁一切的剧痛,这次的灼热更加内敛,更加“集中”,仿佛丹田深处凭空点燃了一座微型的熔炉!

那些汇聚而来的“痛楚”意念,便是投入这熔炉的第一批“薪柴”!

“呃啊……”杨恬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额头青筋瞬间暴起,大颗大颗的冷汗如同小溪般滚落。那灼烧感如此真实,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架在文火上缓缓炙烤!

痛苦!难以忍受的痛苦!

然而,就在这焚身般的痛苦核心,在那意念熔炉的底部,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带着枯寂气息的“气感”,极其艰难地、如同熬炼出的第一滴滚烫油脂般,悄然滋生出来!

微弱,却无比真实地存在着!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韧性,在痛苦的火焰中顽强地凝聚,不增不减,不屈不挠!

成了!真的成了!虽然痛苦万分,虽然那丝气感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这第一步,他踏出去了!

巨大的喜悦混合着剧烈的痛楚冲击着杨恬的神经,让他几乎心神失守。他猛地想起残卷中“切记不可强求速成”、“熬炼反成入魔”的警示,心头警铃大作!他连忙收敛心神,不敢再贪功冒进,只是死死守住丹田那点微弱的“枯荣之气”,用意念小心翼翼地护持着它,如同守护着暴风雪中唯一的火种,让它在痛苦的熔炉中缓缓蕴养壮大。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守护的专注中缓缓流逝。

窗外,夜色已浓如泼墨。落霞坳死寂一片,只有远处不知名的夜枭发出几声凄厉的啼叫。

石屋的门轴,就在此时,发出了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吱呀”声。一道瘦小如猴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贴着门缝滑了进来。正是孙猴!

他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借着破窗透入的惨淡月光,死死盯着墙角那个盘膝而坐、浑身微微颤抖、额头汗如雨下的身影。杨恬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明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脸上肌肉都在抽搐,周身却隐隐散发着一股微弱而奇异的“气”的波动!那波动极其隐晦,带着一种枯寂与生机交织的奇异感觉。

孙猴的心脏狂跳起来。那老东西给的卷轴!一定是那卷轴!这废物,竟然真的在修炼?而且看这样子…似乎…有点门道?!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噬咬着他的心,嫉妒和怨毒几乎要冲破胸膛!凭什么!一个根骨劣等的废物,凭什么能得到这种机缘?!他眼中凶光一闪,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没过多久,几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石屋门外。

“赵师兄,就是这里!那废物就在里面!我看得真真的,他不知在练什么邪门歪道,浑身冒邪气!”孙猴谄媚又带着恶毒的声音压得极低。

“哼,根骨劣等的废物,也配染指修行?王禄那老货说得没错,此子心术不正,留着迟早是祸害!”一个冰冷倨傲的年轻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不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正是白日里王执事让孙猴去请的外门精英弟子,赵奕!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一只穿着精致云纹软靴的脚粗暴地踹开,重重撞在石墙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屋内的死寂被瞬间打破。角落里,杨恬猛地睁开双眼!丹田深处那点刚刚凝聚、还在痛苦熔炉中蕴养的微弱“枯荣之气”,如同受惊的游鱼,骤然溃散!一股强烈的反噬之力逆冲而上,狠狠撞在胸腹之间!

“噗——!”杨恬眼前一黑,身体剧震,一口滚烫的逆血再也压制不住,狂喷而出!猩红的血点溅落在冰冷的地面和残破的兽皮卷上,触目惊心!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哟!废物就是废物,练个功都能把自己练吐血?啧啧啧,真是活久见!”赵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挡住了门外惨淡的月光。

他身材挺拔,穿着一身崭新的外门精英弟子服饰,腰间悬着玉佩,面容算得上俊朗,但眉宇间那股居高临下的倨傲和阴鸷,却将那份俊朗破坏殆尽。他双手负在身后,如同巡视领地的王侯,看着墙角吐血的杨恬,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快意。

王执事那矮胖的身影紧跟着赵奕挤了进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假笑,看着杨恬吐血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解气。孙猴则像条哈巴狗一样缩在王执事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杨恬的惨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赵师兄,您看,我没说错吧?这小子得了那老东西给的邪门东西,就敢私自修炼,还把自己练成这副鬼样子!这要是走火入魔伤了其他弟子,或是引来什么邪祟,可怎么得了!”王执事添油加醋地煽风点火。

赵奕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扫过杨恬嘴角的血迹,最终落在他手中紧攥着的那卷染血的残破兽皮卷上,眼中贪婪之色一闪而逝。他慢条斯理地向前踱了两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蜷缩在墙角的杨恬,声音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

“杨恬?根骨劣等,不思安分守己,竟敢私藏邪法,暗中修炼,图谋不轨!按我凌云宗门规,此乃大忌!轻则废去修为,逐出山门;重则…打入死牢,魂飞魄散!”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满意地看着杨恬因失血和反噬而更加惨白的脸。

“赵师兄!赵师兄明鉴啊!”王执事立刻接口,指着杨恬,唾沫横飞,“这小子心思歹毒,不仅私炼邪法,今日还故意毁坏了大片七星伴月草!那可是丹霞峰急需的灵药!罪加一等!我看,就该按最重的来!废了他!让他再也不能为祸!”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五章思过崖枯荣初显(第2/2页)

“哦?还有此事?”赵奕故作惊讶,眼中却满是了然和配合的阴冷,“如此劣迹斑斑,冥顽不灵,确实留不得了。”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细长的物事。

那是一枚长约三寸的钉子。通体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幽蓝色,仿佛用万年寒冰深处最阴毒的髓液淬炼而成。钉身布满细密诡异的螺旋纹路,尖端闪烁着一点针尖大小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着的深紫光芒。

一股阴寒、污秽、仿佛能侵蚀灵魂的邪恶气息,从那枚小小的钉子上弥漫开来,瞬间让石屋内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污浊!

噬骨钉!

杨恬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他!他听说过这东西!这是魔道修士用来折磨叛徒、废人修为的阴毒法器!一旦钉入丹田,不仅修为尽毁,丹田气海将如同被万载寒毒侵蚀,彻底化为一片无法承载任何生机的死寂冻土!

更可怕的是,钉上附着的污秽邪力会如同跗骨之蛆,日夜侵蚀神魂,带来永无止境的蚀骨之痛,直至灵魂崩溃!

此钉一出,便是断绝一切仙路,打入无间地狱的宣告!

“不…不!!”极致的恐惧和求生欲让杨恬发出嘶哑的呐喊,他挣扎着想向后缩去,想逃离那枚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幽蓝钉子。

然而,重伤反噬之下,他哪里还有半分力气?

“按住他!”赵奕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施虐的快意。

王执事和孙猴如同两条最忠实的恶犬,立刻扑了上来!

王执事炼气期的力量根本不是此刻的杨恬所能抗衡,一只如同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了杨恬的脖子,将他狠狠按在冰冷的石墙上!孙猴则狞笑着,用尽全身力气压住了杨恬不断蹬踢的双腿!

冰冷的石壁紧贴着后背的鞭伤和爪痕,剧痛钻心!喉咙被扼住,窒息感让杨恬眼前阵阵发黑,徒劳地挣扎着,如同砧板上待宰的鱼。

“根骨劣等的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觉悟!”赵奕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九幽寒风吹过,“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

话音未落,他眼中厉芒一闪,那枚散发着幽蓝寒光和深紫邪芒的噬骨钉,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精准无比地朝着杨恬小腹丹田的位置,狠狠刺下!

噗嗤——!

一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

幽蓝色的钉体,毫无阻碍地刺破单薄的、沾满血污的灰布衣衫,刺穿了皮肤、肌肉,带着一股阴寒歹毒至极的力量,狠狠扎入了杨恬丹田气海的最深处!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猛地从杨恬被扼住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痛苦和绝望,如同灵魂被瞬间撕裂!

痛!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

那不是血肉被刺穿的痛,而是整个丹田气海、连同着灵魂本源,被一股极致的阴寒和污秽邪力瞬间冻结、侵蚀、撕裂的剧痛!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瞬间刺穿了他丹田的每一寸“空间”,将那里刚刚凝聚的一丝微弱“枯荣之气”彻底冻结、碾碎!

那阴寒邪力如同活物,顺着被撕裂的经脉疯狂蔓延,所过之处,生机断绝,只留下冰封的剧痛和污秽的麻木!

杨恬的身体如同被扔进滚油里的活虾,猛地向上弓起,剧烈地抽搐、痉挛!脖子被王执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眼球瞬间布满血丝,恐怖地向外凸出!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又被那恐怖的阴寒邪力强行冻结!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青灰,如同死人!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某种支撑生命运转的核心,被那枚幽蓝的钉子,彻底钉穿了!

生机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流逝!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冰寒剧痛和污秽侵蚀中,迅速沉沦、模糊,向着永恒的黑暗深渊坠落……

赵奕看着杨恬瞬间变得青灰、剧烈抽搐濒死的惨状,脸上露出无比快意和残忍的笑容。

他缓缓抽出钉入杨恬丹田的手指,那枚幽蓝色的噬骨钉已经深深没入,只在丹田位置留下一个细小的、不断渗出暗紫色污血的孔洞,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气。

“哼,便宜你这废物了。”赵奕掏出一块洁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上并不存在的污迹,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臭虫。

“王禄,找两个人,把这垃圾扔到思过崖去。那里罡风凛冽,正好让他清醒清醒,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罪过!别让他死在这里,污了地方。”他语气淡漠,如同在吩咐处理一件无用的垃圾。

“是!是!赵师兄放心!保证处理得干干净净!”王执事点头哈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谄媚和快意。

赵奕的目光最后扫过杨恬手中那卷染血的残破兽皮卷,眼中贪婪一闪,但似乎顾忌着什么,最终只是冷哼一声,拂袖转身,昂首阔步地离去。那身崭新的外门精英弟子服饰,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裹尸布般冰冷。

王执事立刻指挥着孙猴,像拖一条死狗一样,粗暴地将已经彻底失去意识,身体冰冷僵硬的杨恬拖出石屋,拖进落霞坳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

夜风呜咽,如同冤魂的哭泣。

……

思过崖。

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一股令人骨髓发寒的孤寂与绝望。

它并非凌云七峰主脉之一,而是主峰凌云峰背后,一处几乎与世隔绝的绝险之地。

巨大的山体在此处被一股开天辟地般的力量硬生生撕裂、掏空,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罡风永不停歇的恐怖断崖。

崖顶平台不过十丈方圆,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地面是常年被罡风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黝黑玄铁岩,冰冷刺骨。

平台边缘,几根粗大黝黑的寒铁锁链如同巨蟒般垂落,一头深深嵌入崖顶岩石,另一头消失在下方翻涌不息、浓得如同墨汁般的罡风云海之中。

这里没有日夜,只有永恒的呼啸!

凛冽的罡风,如同亿万把无形的、淬了寒冰的锋利刮刀,永无止息地从深渊之下、从四面八方疯狂席卷而上!它们撞击在光滑的玄铁岩壁上,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凄厉尖啸,足以撕裂耳膜!风刃锋利无匹,轻易就能在精铁上留下深深的刻痕,更遑论血肉之躯!

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着冰冷的刀片,刮得肺腑生疼。刺骨的寒意无孔不入,仿佛能冻结血液,凝固骨髓。

这里,是凌云宗惩戒重犯、磨砺心志之地,更是无数罪囚的埋骨之所!

两根冰冷的、布满锈迹的寒铁锁链,如同两条死去的巨蟒,从崖顶平台边缘垂下,末端深深钉入下方翻滚的罡风云海。

此刻,其中一条锁链的中段,一个身影正被死死地捆缚其上。

正是杨恬。

他的双手被粗糙坚韧的牛筋索反剪在身后,死死捆缚在冰冷刺骨的铁链上。双脚也被同样的牛筋索紧紧捆住,固定在铁链下方。整个人如同一个残破的人偶,被悬吊在深渊之上,正面承受着那永不停歇的、足以撕裂金石的恐怖罡风!

王执事和孙猴将他拖到这里时,他丹田被噬骨钉重创,早已陷入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两人粗暴地将他捆上铁链,如同丢弃一件垃圾,便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绝地,连多看一眼都嫌晦气。

呜——嗷——!

罡风如同亿万头被激怒的太古凶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它们裹挟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极寒和撕裂一切的锋锐,狠狠地、永不停歇地冲刷在杨恬悬吊的身体上!

嗤啦!嗤啦!

他本就破烂不堪的灰布短褂,在接触到罡风的刹那,如同腐朽的纸张般被轻易撕裂、剥离,化作漫天飞舞的碎屑,瞬间被卷入下方翻滚的墨色云海,消失无踪。**的上身暴露在恐怖的罡风之下!

后背,那几道被铁爪猿撕裂、又被周山老人简单包扎过的狰狞爪痕,瞬间暴露出来!

罡风如同无数把细密的冰刀,狠狠刮过那翻卷的皮肉、裸露的骨茬!暗红色的血痂被一层层刮掉,露出下面粉红色的、脆弱的新肉和惨白的骨膜!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杨恬濒临崩溃的神经!

“呃……”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濒死小兽般的痛苦**,终于从他青灰色的唇间溢出。极致的剧痛,竟将他从深沉的昏迷中硬生生拽回了一丝意识。

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两座大山,他极其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映入眼帘的,是翻滚咆哮、如同墨汁般浓稠的罡风云海,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九幽地狱。头顶的天空被罡风搅碎,呈现出一种扭曲而压抑的暗灰色,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永恒的混沌和死寂。

冷!无法想象的冷!

那罡风带来的寒意,不仅仅是冻结皮肉,更是直接侵入骨髓,冻结血液!

丹田位置,噬骨钉造成的伤口早已被冻僵,不再流血,只留下一个幽蓝色的、散发着丝丝阴寒邪气的细孔。但钉体本身蕴含的恐怖阴毒之力,却如同万载玄冰,正源源不断地从丹田内部向外扩散,侵蚀、冻结着他残存的生机!这股来自内部的阴寒,与外部的罡风极寒内外夹击,疯狂地掠夺着他身体里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

痛!无处不在的痛!

后背爪痕被罡风刮骨的剧痛!

丹田被噬骨钉冻结、撕裂的剧痛!

全身骨骼仿佛被无数冰针穿刺的剧痛!

被牛筋索深深勒入皮肉、几乎要勒断骨头的剧痛!

还有那源自灵魂深处、被绝望和污秽邪力侵蚀的、无法言喻的剧痛!

这些痛苦交织在一起,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啃噬着他的每一寸血肉,撕咬着他的每一缕神魂。

意识在极致的痛苦和冰寒中沉沉浮浮,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彻底吞噬。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如此刻般迫近!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之火正在飞速地黯淡、熄灭。

要死了吗?

就这样…像垃圾一样…死在这无人知晓的绝地?

爹娘模糊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带着凡尘灾荒中的无助与悲凉。王执事刻薄的嘴脸、孙猴恶毒的笑容、赵奕那居高临下刺下噬骨钉时残忍的眼神、李壮的拳头、铁爪猿的利爪、屠夫的血煞鞭……无数屈辱、欺凌、绝望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濒死的意识中疯狂闪回!

为什么?我只是想好好活着!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被点燃的油海,轰然爆发!瞬间压过了**的剧痛和冰寒!

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他生来就要被践踏?!

凭什么他连挣扎求存的机会都要被无情剥夺?!

凌云宗!赵奕!王禄!孙猴!这些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濒死的灵魂上!

“呃…啊……”杨恬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被捆缚在冰冷铁链上的身体,因为这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滔天恨意和不甘,竟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如同一条被钉在砧板上、犹自不肯屈服的鱼!

牛筋索深深勒进皮肉,摩擦着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鲜血顺着绳索流淌,瞬间被罡风冻结成暗红的冰渣。后背的伤口在剧烈的挣扎中再次崩裂,鲜血涌出,立刻被罡风刮走,带走更多的热量和生机。

这徒劳的挣扎,只是加速了死亡的进程。

丹田深处,噬骨钉的阴寒邪力仿佛受到了他灵魂中那股疯狂恨意的刺激,侵蚀的速度陡然加快!那幽蓝色的钉体似乎在微微震颤,散发出更浓郁的深紫色邪芒,如同活物般贪婪地吮吸着他残存的生命本源和沸腾的恨意!

意识在恨意和阴寒的双重绞杀下,迅速模糊、沉沦。

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扭曲、褪色,最终化为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只有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灵魂被撕裂的剧痛,依旧清晰无比。

结束了…吗?

就在杨恬的意识即将被这永恒的黑暗彻底吞噬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在他灵魂最深处响起的震鸣,毫无征兆地炸开!

紧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烫感,猛地从他紧贴胸口皮肉的地方爆发出来!那灼烫感如此霸道,如此蛮横,瞬间压过了噬骨钉的阴寒和罡风的极冻,如同黑暗中骤然爆发的火山熔岩!

是那块石头!那块他在后山捡到,曾在他引气反噬和铁爪猿利爪下两次救命的温热石头!

此刻,这块沉寂了许久的石头,在杨恬生命之火即将彻底熄灭,灵魂被滔天恨意和不甘彻底点燃的绝境之下,如同被唤醒的太古凶兽,再次爆发!

滚烫!难以想象的滚烫!

仿佛那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块刚从地心熔岩中捞出的烙铁!灼热的气流穿透他冰冷的皮肤,狠狠灼烧着他的血肉!

“呃啊!”这突如其来的、极致的灼烫感,竟让濒死的杨恬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意识被强行从沉沦的黑暗中拉回了一丝!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试图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但被捆缚的姿势让他根本无法做到。

然而,异变才刚刚开始!

随着石头的灼烫爆发,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吸力,猛地从石头内部生成!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外界,而是精准无比地锁定了杨恬丹田深处那枚散发着阴寒邪力的噬骨钉!

嗤嗤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雪!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能量被强行抽取消融的声音,猛地从杨恬丹田位置响起!

那枚深深嵌入丹田、散发着幽蓝寒光和深紫邪芒的噬骨钉,此刻竟剧烈地颤抖起来!

钉体上那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深紫邪芒,如同受到了最恐怖的惊吓,疯狂地扭曲、挣扎,试图抵抗!但在石头散发出的那股蛮横、古老、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吸力面前,所有的抵抗都显得如此徒劳!

肉眼可见的,一缕缕深紫粘稠的邪异能量,被硬生生从那枚颤抖的噬骨钉中抽离出来!

它们如同被无形之手攥住的毒蛇,扭曲尖啸着,被强行拉扯向杨恬胸口的石头!

深紫邪芒离体,噬骨钉本身的幽蓝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那股冻结丹田侵蚀生机的阴寒之力也随之大减!

取而代之的,是石头灼烫处传来的那股吸力,在疯狂吞噬噬骨钉邪力的同时,竟开始反哺!

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带着灼热气息的生命能量,如同被过滤提纯后的岩浆精华,顺着石头与胸口接触的地方,缓缓注入杨恬干涸枯竭,濒临破碎的经脉之中!

这股能量极其霸道,所过之处,被噬骨钉冻结的经脉如同被岩浆冲刷,发出嗤嗤的消融声,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紧随剧痛之后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焕发!那些被阴寒邪力侵蚀得坏死僵硬的细微经脉,竟在这股霸道热流的冲击下,被强行贯通软化,甚至隐隐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力!

丹田深处,那枚噬骨钉的本体在邪力被疯狂抽取后,幽蓝光芒彻底黯淡,如同凡铁,钉体上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它依旧钉在那里,依旧阻断着丹田气海,但那股致命的阴寒侵蚀之力,却被石头吸走了大半!丹田那片被冻结撕裂的“死地”,虽然依旧破碎不堪,但核心处那被噬骨钉钉穿的恐怖“伤口”,却被这股灼热生机的注入,强行“焊”住了一丝!阻止了生机的彻底溃散!

痛苦!

难以想象的痛苦!

石头灼烫胸口的痛苦!

吞噬噬骨钉邪力时灵魂仿佛被撕裂的痛苦!

灼热生机强行贯通僵死经脉的痛苦!

各种痛苦交织在一起,远比单纯的冰寒冻结更加狂暴,更加酷烈!

如同将他架在烈火与寒冰的夹层中反复炙烤、碾压!

“嗬…嗬…”杨恬的身体因为剧痛而疯狂地痉挛、抽搐,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被捆缚的手腕脚腕早已被牛筋索勒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又在罡风下冻结成冰。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炼狱之中,一股微弱却无比真实的暖流,伴随着那股霸道的灼热生机,顽强地在他冰冷的身体里流转起来!心脏的跳动,从几乎停滞的微弱,变得稍微有力了一丝!肺腑的呼吸,从窒息般的艰难,变得稍微顺畅了一缕!

活!他还活着!在这绝地的罡风与内部的炼狱中,硬生生地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石头持续地灼烫着,疯狂地吞噬着噬骨钉残余的邪力,反哺着那股霸道的生机。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仿佛钝刀子割肉。杨恬的意识在剧痛和这微弱的生机中沉沉浮浮,濒临崩溃却又始终未曾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百年。

当噬骨钉最后一丝深紫邪芒被石头彻底吞噬殆尽,那枚幽蓝的钉子彻底化为灰败的凡铁,布满裂纹,死寂地钉在破碎的丹田中。

石头的灼烫感也缓缓平复下去,恢复了之前那种温润内敛的状态,紧贴着他的胸口皮肤,如同一个沉睡了过去的活物。

反哺的灼热生机也停止了注入。杨恬体内,那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流缓缓流淌着,虽然依旧无法修复丹田的重创,无法祛除噬骨钉那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寒本体,更无法抵挡外部罡风无休止的刮骨之痛,但它却实实在在地保住了杨恬心脉一丝不灭的生机!让他从必死的边缘,硬生生爬回了半死的境地!

他如同一个破碎后被勉强粘合起来的陶俑,依旧悬挂在罡风如刀的思过崖铁链上,承受着无休止的酷刑,但至少,那口气,还在!

就在杨恬的意识因剧痛和疲惫而再次陷入半昏半醒的混沌之际——

嗡…嗡…

他怀中那块刚刚沉寂下去的石头,竟再次极其轻微地震动起来!这一次,震动并非灼烫,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韵律,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与此同时,杨恬被捆缚在铁链上、正面承受着罡风刮骨的身体,猛地感觉到身下那冰冷光滑的玄铁岩壁,似乎也传来了一丝极其隐晦的震动!

那震动并非来自物理的撞击,更像是某种…沉睡的力量被唤醒的悸动!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着僵硬的脖颈,眼角的余光,下意识地瞥向身侧那面被罡风打磨得黝黑发亮、如同镜面般的玄铁岩壁。

下一刻,他布满血丝、几乎失焦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原本光滑如镜、倒映着翻滚墨色罡风云海的黝黑岩壁之上,在他目光触及的刹那,毫无征兆地浮现出点点幽光!

那光极其微弱,如同荒野坟茔间飘荡的磷火,呈现出一种深邃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沉墨绿色!点点幽光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光滑的岩壁上极其诡异地流动汇聚!

它们以一种无法理解的、充满原始蛮荒气息的方式,迅速勾勒出一道道扭曲复杂,充满邪异美感的古老纹路!

那纹路如同活物的血管,又似某种祭祀的图腾,层层叠叠,盘旋交织,最终在杨恬眼前的岩壁上,凝聚成一个巨大、繁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暗气息的图案!

图案的核心,是一只巨大、空洞、仿佛由最深沉黑暗构成的竖瞳!竖瞳周围,缠绕着无数扭曲盘绕、如同触手又似锁链的墨绿纹路,延伸向图案边缘,连接着更多难以名状的、象征混乱与吞噬的符号!整个图腾散发着一种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某种扭曲、狂暴生命力的诡异气息!

九幽图腾!

杨恬的脑中瞬间闪过这个在杂役间口耳相传、被视为禁忌的名字!传说中,思过崖深处,镇压着上古时期沟通九幽的裂隙,有古老魔纹残留!这…这就是那传说中的九幽图腾?!

就在杨恬心神被这邪异图腾震慑的刹那——

那图腾中央的巨大竖瞳,墨绿色的幽光猛地一闪!

一股冰冷宏大,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穿透了无尽时空的意念洪流,如同蛮横无比地撞入了杨恬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多少年了……”

“恨……吗……”

“想……活……吗……”

“终于……来了……”

古老低沉,仿佛由亿万亡魂的呓语汇聚而成的声音,直接在杨恬的灵魂中响起!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无尽的怨毒诱惑和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