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永恒 第94章：正义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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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像无数冰冷的拳头砸在脸上，金戈踉跄着扑到那堵横亘在路中央的集装箱铁壁上。冰冷的金属锈腥味混合着雨水的土腥气直冲鼻腔，他徒劳地用拳头捶打着这钢铁的绝望之墙，嘶吼声被狂暴的雨幕撕得粉碎：“琳琳！黄琳！”

回应他的，只有雨砸在集装箱顶棚发出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单调、冰冷，像敲响的丧钟。

“金戈！冷静！”张牟一把扣住他因绝望而颤抖的肩膀，雨水顺着警帽的帽檐急流般淌下，他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钉在远处那片被暴雨吞噬的、如同蛰伏巨兽的仓库区域。刚才那点转瞬即逝的昏黄灯光，如同毒蛇的窥视，早已隐没在无边的黑暗里。“那边！仓库区！刚才有光！”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瞬间在金戈死寂的眼底挣扎燃起！他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大脑强行清醒。对！仓库！琳琳一定在那边！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仓库区。黑暗粘稠得几乎化不开，腐朽木材和浓重铁锈的气味裹挟着海风的咸腥扑面而来。张牟拧开强光手电，惨白的光柱刺破黑暗，像一把利刃切割着这片被遗忘的角落。光束扫过之处，空寂得令人心慌。突然，光斑定格在一处角落——湿漉漉的水泥地上，赫然躺着一个熟悉的、小巧的女士手机！那手机壳上还有一道可爱的猫咪爪印，正是黄琳平时最爱用的那一个！

金戈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扑过去捡起手机，屏幕早已碎裂成蛛网，冰冷的雨水不断从裂痕里渗入。他徒劳地按着早已熄灭的电源键，屏幕固执地一片漆黑，仿佛宣告着某种不祥的结局。绝望的潮水几乎将他灭顶！他猛地抬头，双眼赤红地扫视着这片吞噬了爱人的黑暗迷宫：“琳琳！你在哪儿！”

张牟蹲下身，手指捻起手机旁一撮被雨水泡得发黑的泥土，里面混着几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周围环境的深蓝色纤维。他眼神凝重得如同寒铁：“人被带走了！有搏斗痕迹！”他猛地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穿透雨幕，“金戈！立刻回局里！启动天网！调取所有通往码头的路口监控！掘地三尺也要把余匕挖出来！还有黄琳！她一定还活着！”

接下来的日子，对金戈而言，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刀尖上行走。白天，他强撑着站在讲台上，面对着学生们求知的眼神，将那些关于法治、关于正义的课本知识，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挤出喉咙。粉笔灰沾在指尖，他却只闻到废弃仓库里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窗外偶尔传来汽车引擎声，都会让他神经质地绷紧身体，以为是张牟带来了消息。

“金老师？”课代表张昊担忧的声音将金戈从恍惚的边缘拉回。他这才发现自己捏着粉笔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几乎要将粉笔捏碎。黑板上，关于“公民权利与义务”的板书，只写了一半，突兀地停在半空，如同他此刻悬在深渊上的心。

“啊…抱歉。”金戈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那笑容却苍白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们继续。”他转身，粉笔重新接触黑板，发出艰涩的刮擦声，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他不能倒下！琳琳还在等着他！讲台下那些清澈的眼睛也在看着他！他必须撑住！

下课铃终于响起。金戈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教室，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才稍稍压下那股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窒息感。他快步穿过走廊，走向高二年级组的办公室。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空气似乎凝滞了。牟咖和林珠几个人凑在一起，对着电脑屏幕指指点点，看见金戈进来，牟咖立刻夸张地“哎哟”一声，脸上堆砌着虚假的惊讶：“金老师？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该不会是黄琳老师……还没消息吧？”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一股怒火猛地窜上金戈头顶！他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吧声。这些日子积压的焦虑、担忧、愤怒，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恨不得一拳砸碎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牟咖！你少说两句风凉话会死啊！”一个清亮的女声带着火药味骤然响起。崔丽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她今天穿着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直直刺向牟咖。“黄琳老师失踪，大家都很担心！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在这里阴阳怪气！安的什么心！”

“就是！”李佳也立刻站起身，圆圆的脸上满是愤慨，“金老师已经够难过了！你们还有没有点同事的情分！”她快步走到金戈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瞬间柔和下来，带着真诚的关切，“金老师，你千万要保重自己！黄琳老师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

张海、洪龙、吕玉明等几个平时和金戈交好的老师也纷纷围拢过来，虽然没有说话，但关切的眼神和无声的支持像温暖的溪流，瞬间包围了金戈，将他心中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暂时浇熄。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拳头，对着李佳、崔丽他们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坚定：“谢谢大家，我没事。”他目光扫过牟咖，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人在做，天在看。”

牟咖被他那冰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突，悻悻地撇了撇嘴，没敢再吱声。林珠拉了拉他的袖子，两人嘀咕着坐了回去，但时不时瞟过来的眼神依旧带着窥探和不怀好意。

金戈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窗外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他打开电脑，屏幕上却是一片模糊。琳琳现在在哪里？她还好吗？余匕那个疯子会对她做什么？无数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神经。他闭上眼，前世黄琳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和此刻的担忧绝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逼疯！不！他猛地睁开眼！眼底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重活一世，他绝不允许悲剧重演！绝不！

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急促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哥”的名字！

金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一把抓起手机，冲进旁边无人的小会议室，反手锁上门，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哥！怎么样？！”

张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熬夜的沙哑，却异常有力：“金戈！找到了！余匕那老狐狸的尾巴，终于被我们揪住了！”

张牟提供的线索，如同刺破浓雾的第一道光！余匕刑满释放后，看似低调，实则通过他侄子——一个叫朱晖的中间人，遥控着几个挂靠在“宏达教育咨询公司”名下的空壳皮包公司。这些公司像贪婪的吸血虫，专门盯紧那些急于为孩子择校的家长，打着“内部运作”、“名校直通”的幌子，疯狂收取巨额“择校费”、“点招费”！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还涉嫌利用非法渠道获取学生信息，进行精准诈骗！

“宏达教育？”金戈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锐利如鹰隕，“这名字……我好像听人提起过……”他脑中飞速检索，一个模糊的身影浮现出来——范娟！那个和牟咖、林珠走得极近的女老师！有次在食堂吃饭，隐约听到她对着电话说什么“宏达那边……”当时没在意，此刻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哥，等我消息！”金戈果断挂了电话，心脏因为激动和愤怒而狂跳不止！他需要证据！需要撬开知情人的嘴！

突破口，就在范娟身上！

办公室午休时间，一片难得的安静。金戈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热咖啡，状似无意地踱步到范娟的办公桌旁。范娟正对着电脑屏幕浏览购物网站，旁边放着一个崭新的名牌手袋，标签还没来得及撕掉，LOGO在办公室的灯光下有些刺眼。金戈记得她不久前还在抱怨工资低、孩子兴趣班费用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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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师，新买的包？真漂亮。”金戈语气轻松，带着恰到好处的赞叹，目光却敏锐地捕捉着对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这牌子可不便宜啊。”

范娟的手指猛地一僵，从鼠标上滑开，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她用夸张的笑容掩盖过去：“哎呀，金老师！就是……就是运气好，抽奖抽中的！不值钱的仿货啦！”她欲盖弥彰地拿起桌上的文件，试图挡住那个显眼的LOGO标签，动作却显得无比笨拙和心虚。

“哦？抽奖？”金戈微微一笑，啜饮了一口咖啡，热气氤氲了他镜片后的眼神，声音却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那范老师运气可真好。不像我，最近真是焦头烂额……黄琳的事，唉……”他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话锋却陡然一转，锐利如刀锋，“不过，有些人，靠着‘宏达教育’这种吸学生家长血的皮包公司，运气倒是真的好得很，名牌包都能‘抽’到，是吧？”

“宏达教育”四个字像一枚炸弹，在范娟耳边轰然炸响！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身体剧烈地一抖，差点打翻手边的水杯！她猛地抬头看向金戈，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她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在金戈这精准致命的一击下，彻底粉碎！

金戈不再看她，端着咖啡杯转身离开，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弧度。他知道，鱼钩已经牢牢扎进了鱼嘴。恐惧，会是最好的催化剂。

果然，当天下午放学后，金戈刚走出教学楼，就被人从后面轻轻拉住了衣角。回头一看，正是脸色惨白如纸、眼神躲闪的范娟。

“金……金老师……”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能不能……能不能找个地方……我……我有话……”

夕阳的余晖将懋冈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会议室染上一层肃穆的金红色。金戈、张牟，还有张牟的两位得力同事，神情严肃地围坐在会议桌旁。桌上摊开的，是范娟提供的厚厚一叠关键证据——几份盖着“宏达教育咨询公司”假公章的“择校服务协议”复印件，上面清晰地列出了高达六位数的“操作费”；一个记录了数十次可疑转账的U盘，收款方赫然指向朱晖控制的一个私人账户；还有一份范娟偷偷记下的、涉及部分被蒙骗家长的名单和联系方式。

张牟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些转账记录上，眼神锐利如电：“时间、金额、收款人，链条清晰！这些铁证，足够撕开余匕这老狐狸的画皮了！”他猛地站起身，一股凛然的气势勃然而发，“行动！立刻抓捕朱晖！冻结所有涉案账户！申请搜查令，目标——余匕住处！”

“是！张队！”两位年轻刑警霍然起身，声音斩钉截铁。

警笛划破懋冈市傍晚的宁静。抓捕行动迅疾如雷霆！朱晖在一家高档茶楼的包厢里被当场按住，面对铁证，这个原本气焰嚣张的中间人瞬间瘫软如泥，心理防线在强大的审讯压力下土崩瓦解！他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实，将幕后遥控的余匕卖了个干干净净！

“是余匕！都是他指使的！钱……大部分钱都转给他了！他说他有门路……能搞定学校……我就是个跑腿的……”朱晖涕泪横流，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当荷枪实弹的警察如神兵天降般冲入余匕那栋位于城郊结合部、看似低调的独栋小楼时，余匕正悠闲地躺在客厅的摇椅上听着老式收音机里的戏曲。茶几上，还放着一套价值不菲的紫砂茶具。面对破门而入的警察和冰冷的枪口，余匕脸上的闲适瞬间凝固，扭曲成一片灰败的死寂。他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泥塑，没有反抗，没有辩解，只是那浑浊的老眼里，翻涌着刻骨的不甘和怨毒。

在余匕书房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里，警方搜出了更多触目惊心的证据——几本记录着密密麻麻行贿受贿的黑色笔记本，一些重要的通讯记录备份，甚至还有几份盖着真公章的教育系统内部文件！这些，无疑将成为彻底钉死余匕及其残余保护伞的致命铁证！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懋冈市教育系统，尤其是厦夂一中！余匕这个曾经道貌岸然、如今却因敲诈勒索、诈骗、行贿受贿等多项罪名被正式批捕的前教育官员，彻底声名狼藉！教育界为之震动！许多曾经敢怒不敢言的受害者家长，也终于鼓起勇气站出来指证。

学校公告栏贴出关于此案的官方通报那天，金戈站在围观的人群外。阳光透过高大的香樟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沉静的脸上。他看着公告栏上余匕那张曾经熟悉、此刻却显得无比丑陋的照片，心中翻涌的，不是大仇得报的快意，而是一种沉重的、带着血泪的疲惫，以及一份更加沉甸甸的责任。扳倒一个余匕容易，但这片滋生余匕的土壤呢？教育这片本该纯净的土壤下，还藏着多少蛀虫？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条路，还很长很长。

崔丽、李佳、张海、洪龙……那些在风暴中坚定站在他身边的同事们，此刻都默默走到他身边。没有过多的言语，李佳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崔丽递给他一个“干得漂亮”的坚定眼神。无声的支持，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金戈看着他们，一股暖流悄然驱散了心头的寒意。

然而，就在这正义昭彰、人心振奋的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却带着满身风尘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气息，突兀地闯入了校门，径直朝着金戈的方向大步走来！

是王强！黄琳那个青梅竹马、对金戈充满敌意的“情敌”！

王强的样子看起来相当糟糕。他头发凌乱，眼窝深陷，下巴上满是青黑的胡茬，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手臂上，衬衫领口也松开了两颗扣子，整个人透着一股极度焦虑和彻夜未眠的狼狈。他无视了周围所有人投来的惊诧目光，像一头锁定猎物的困兽，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气势，猛地冲到金戈面前，一把揪住了金戈的衣领！

“金戈！！”王强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瞪着金戈，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琳琳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说啊！她到底在哪？！”

冰冷的铁窗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灰白。余匕穿着刺眼的橙黄色囚服，枯槁地坐在探视间的椅子上，手腕上的镣铐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透过厚厚的玻璃，死死钉在站在外面的金戈脸上。那眼神里没有哀求，没有悔恨，只有一种沉淀到骨子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毒，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

隔着冰冷的玻璃和嗡嗡作响的通话器，余匕干裂的嘴唇扯动了一下，发出嘶哑漏风、如同毒蛇吐信般的低语：

“金戈……你以为……你赢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来自地狱深渊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骨头磨出来的。

“游戏……才刚刚开始……”

余匕那深陷的眼窝里，骤然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疯狂的光芒，嘴角扭曲成一个极其诡异恐怖的弧度。

“黄琳……她还好吗？替我……问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