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且短促的音调,似一股凉风般飘进耳洞,让人头皮不自觉一炸!
我听见了……
是、是朱大牙形容的那个声音!
“kīpuwǔle……kīpuwǔle……kīpuwǔle……kīpuwǔle……”
转瞬间!
这种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声音猛然暴涨!
仿佛有千百人出现在我周围!
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
似在兴奋的呐喊!又似在悲怆的吟唱!
幻觉!!
我赶紧闭上眼睛!
是幻觉!
我记得周伶说过,先秦时期,南方或边疆地区的大墓里,经常会用一些成分不明的防腐香料,千百年下来,这些东西经历某种生物或化学上的反应后,有的就会滋生厌氧霉菌或者孢子什么的,人吸入后会出现幻觉!
刚才闻见了一股烂蒿子味儿,这东西让我产生幻觉了!
没错!就是这样!
“kīpuwǔle……kīpuwǔle……kīpuwǔle……kīpuwǔle……”
卧槽!
我忘了!
这他妈是听觉致幻,不是视觉致幻,闭眼睛不管用!
我立即睁开眼!
“嘶~!!”
艹!
头灯光不见了!
缝隙和斧头也没有了!
我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细碎的背影,正佝偻着身子,蹒跚的向前走着!
“kīpuwǔle……kīpuwǔle……kīpuwǔle……kīpuwǔle……”
声音还在继续!
不同的是和刚才相比,其间似乎还夹杂着战马的嘶鸣、呜咽的哭号、寒风的呼啸……
我挣扎着想转身,却完全做不到!
肩胛骨处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迫使我只能跟着那个背影,一直往前!
不知道怎么回事,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脑子里却莫名的萌生出一个念头:
前方,是阴间!!
“嗷~咳~”
就这时!
一股莫名的力量,忽然扼住了我的脖颈,我喘不上气,嗓子里不自觉开始齁喽起来!
完了!
完蛋了!
这他妈啥B玩意儿啊?!
唰——
突然!
听觉和视觉上的幻象猛地消失,似有一大把土灌进我嘴里,我一下子能动了,当即不受控制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咳!呕……”
十几秒后,我逐渐反应过来,嘴里很咸,灌进来的不是土,是盐?
“哎卧槽!”
正舔着嘴唇时,一片白亮刺进视线,我下意识遮住了眼。
“程哥?!”
终于!
抬起头的瞬间,程涛样貌轮廓,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艹,这东西,劲儿真他妈大!”程涛含混不清的说着,嘴里呜呜囔囔,似乎在吃什么东西。
我视线有些模糊,连忙抬手使劲搓了搓脸,发现自己正瘫坐在横井拐弯的地方,一旁是小安哥和孙把头,二人都已经晕了。
“程哥,他们……”
“没什么大事,缓缓就好了。”
说着他塞过来一个东西,让我嚼碎了含在嘴里,说是能醒脑。
我接到手里一看,居然是两瓣生蒜。
“嘶~哈~”
东北人不怕吃蒜,就和着嘴里的咸味,大蒜显得不是那么辣,我一边嚼一边问:“程哥,你刚才听见没有?”
“没。”
他摇头,说闻见黄花蒿气味儿的瞬间,他立刻就嚼上了大蒜,所以没中招。
“黄花蒿……”
愣了一秒,某种蒿子的样貌,立即被我从记忆中翻找出来,我瞬间恍然大悟。
这东西在我们东北一般叫青蒿或者臭蒿,气味很浓,通常七八月份会开出小黄花,花瓣只有高粱粒大小,一开就密密麻麻的,不细看看不出是花。
“不是?”
“那东西还致幻啊?”我问。
“你以为呢?”
程涛说只要剂量足够,黄花蒿的致幻效果相当强,甚至不次于见手青,而且刚才的气味里并不光是黄花蒿,应该还有大籽蒿、冷蒿、曼陀罗什么的,只不过黄花蒿的气味最明显。
我点点头,咕咚一声咽了大蒜,抱拳道:“程哥,多谢了!”
程涛微微一笑,摆摆手没说话。
过了片刻,小安哥和孙把头相继苏醒。
各自嚼上两瓣大蒜后,孙把头嘶嘶哈哈的问:“刚才……刚才你们听见没有?老朱说的那种声音?”
我说不光听见了,我特么还看见了。
听我描述完见到的幻象,小安哥深吸口气,心有余悸道:“我也看见了,刚才有那么一会儿,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古代的野人,没穿衣服,头发很长,肩膀上捆着木头,被人压着在山里头走……”
我思考几秒,看向程涛问:“程哥,是不是霉菌或者孢子什么的?”
“差不多吧~”
他点点头,说这种东西楚墓里并不算少见,他以前也经历过,而且他说这种东西真碰到厉害的,一两个星期都恢复不过来,时不时就能恍惚的听见看见,或者做噩梦什么的。
这就是有些团伙下墓后,会出现自相残杀甚至发疯的原因,不一定都是见财起意、分赃不均导致的。
我皱了皱眉,又问:“那这就怪了,就算那些东西有致幻作用,按理说,也应该是根据活人的记忆和思维产生一些幻觉,看见古人类是怎么回事儿?”
程涛默默点了支烟,望向盗洞深处说:“先秦时期,巫鬼文化盛行,不是所有东西,都能通过科学解释的。”
听到这话,我们三个面色一凛,表情都有点不自然……
十多分钟后,见大家恢复的差不多了,程涛看看时间,已经三点半了。
他考虑几秒,拿出几个棉质口罩和几头大蒜分给我们,让我们戴好口罩,把蒜含在嘴里,说一感觉不对就嚼碎,完后便率先朝横井深处走去。
还别说。
他这办法很管用。
我们再次来到横井尽头,虽然还是能闻见浓浓的烂蒿子气味儿,却并没发生异常情况。
从缝隙里取回斧子,小安哥再度一通猛凿,破开一个一米多高的小洞。
待到烟尘散尽,我扶着头灯照向洞中,这才看清内部的景象。
大概六米长、四米宽、三米高,居中部位密密麻麻,全部都是骨头。
不过并非人骨,而是羊骨头、鹿骨头。
数量非常多,保守估计也得有三四十副,杂乱的堆靠在另一侧的木墙上,形成一座近高度及顶的骨头堆,其间还夹杂着大量腐烂碳化的蒿草。
最关键的是,这些骨架都不完整,明显是故意砍碎的,给人感觉非常诡异。
不像祭祀坑。
倒像是……某种邪门儿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