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 第二卷 星火燎原路 第六十六章 平顶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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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黄风洞那焦糊腥燥的气息已被甩在身后。

取经一行再次踏上西行之路，只是队伍依旧透着难以掩饰的伤残与诡异。

唐三藏仍伏于敖烈所化白马背上，昏睡不醒，但眉宇间那点乙木生机光华流转，气息越发平稳悠长，似在沉睡中缓慢滋养着受创的神魂。

沙僧被悟空用一根粗绳草草捆了，拖在身后。

他依旧死寂，魔核破碎，但那日爆发后，体内血海怨念似乎被观音佛印和自身宣泄双重作用下，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凝，不再时刻外溢躁动，只是那沉默中蕴藏的压力，反而更令人心惊。

偶尔，那赤发下的眼皮会颤动一下，仿佛在做一个无尽血海的噩梦。

敖烈迈步间已不见前几日的踉跄，龙元虽依旧亏空，但得观音杨柳枝生机打底，又经几日调息，总算稳住了根基，四蹄银光虽黯淡，却扎实了许多。

只是他时常回头，担忧地望一眼被拖行的沙僧和那团如影随形的风暴。

悟空走在最前，肩扛金箍棒，重瞳开合，警惕地扫视着前方逐渐变得崎岖险峻的山峦。

他的气息愈发深沉内敛，经过那日“试汤”和后续几日有意无意地引洞内残存异力锤炼，这具混沌破妄之躯对能量冲击的耐受与化解能力，似乎又精进了些许。

变化最大的，却是那灰白风暴之眼。它依旧悬浮跟随，但旋转的速度明显放缓，显得“从容”了许多。

表面流转的灰白雾气中，那些冰冷的寂灭符文与混沌气流似乎找到了更融洽的共处方式，偶尔甚至能看到一丝极淡的、被驯服了的昏黄风纹一闪而逝。

它吞掉了洞内近半的“毒汤”，显然收获不小。

风暴之眼内部，李明的意识空间不再是最初的绝对混乱狂潮，虽然依旧信息洪流汹涌，但多了几分秩序性的架构。

一个由无数闪烁光点构成的、不断变动调整的立体模型正在核心区域缓缓旋转。

模型大致呈现人形，标注着无数细密的数据流：

“能量核心：混沌…稳定度78.3%↑…、寂灭…解析度41.5%↑…、异风…融合度11.2%…”

“外部单元状态：孙悟空…战力峰值未知，协同指数 5%…；唐三藏…生命体征平稳，佛法能量波动微弱…；沙悟净…危险平衡，怨念压缩率83%…；敖烈…能量水平17%，恢复缓慢…”

“环境扫描：前方山脉能量场异常，存在高强度禁锢力场与妖力反应叠加…标记：平顶山…”

“行动建议：维持当前距离，优先完成‘异风’特质深度解析…预计还需47小时…，尝试与外部单元‘孙悟空’建立更高效通讯协议…”

一种冰冷的、基于大量数据运算后的“最优解”思维模式，正逐渐成为李明意识的主导。

他依旧能回忆起现代生活的碎片，感知到属于“猪八戒”的情感执念，但这些更多是作为“数据库”和“行为模式参考”被归档调用，而非主导情绪。

“…猴子抗性测试数据有用…下次可以试试更高浓度…”

“…嫦娥图片缓存损坏率73%…需寻找高质量源文件修复…”

“…高翠兰好感度参数…存档封存…”

“…平顶山…金角银角…葫芦瓶子幌金绳…坑爹标配…”

基于“原著”的“预知”被作为重要风险参数录入数据库，但他深知这个世界已截然不同。

他尝试凝聚意识，再次向悟空传递信息，这一次，杂音少了许多：“…前…山…强…禁…妖…备…”

悟空脚步未停，只是扛着棒子的手微微紧了紧，哼了一声，算是收到。

凌霄宝殿，朝会刚散，偏殿内，只有玉帝、太上老君与李靖三人。

千里眼顺风耳方才汇报完毕，水镜中正是取经一行接近平顶山的景象。

“那混沌之物，竟能融合黄风怪异力，气息更为圆融了。”李靖面色凝重，“陛下，老君，其成长速度超乎预料，恐成心腹大患！”

玉帝目光投向一直闭目养神的太上老君：“老君，丹房推演如何？那混沌根脚，可曾明晰？”

太上老君缓缓睁开眼，眸中似有八卦炉火明灭：“回陛下，混沌之气，鸿蒙未判之本源，无形无相，难以常理度之。然其能吞噬寂灭，融合异风，显是已生‘灵’性，此‘灵’之根源，却似与那天蓬残魂、乃至一丝…异世斑驳念头纠缠不清，古怪至极。”

他顿了顿，拂尘一摆：“强压不可取，或可…引导其‘熵增’。”

“熵增？”玉帝挑眉。

“然也。”老君颔首，“混沌无序，然无序至极，亦可归于寂灭。彼既能吞寂灭佛光，或可对其‘投喂’更多…嗯，‘营养’。”

他眼中闪过一丝莫测高深的光芒，“平顶山那两个童儿，这些年借着幌子，也私藏了不少好东西，正好借此机会，清一清库存，也试试那混沌的‘胃口’和…极限。”

李靖一惊：“老君的意思是…纵容它吞噬平顶山之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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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纵容，乃是试验。”老君淡淡道，“况且，那猴子涅槃后，也是个不安分的。让他们斗去，天庭，静观其变即可。陛下以为如何？”

玉帝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便依老君之言，李靖，传旨平顶山土地山神，非到万不得已，不得干预。朕，等着看戏。”

灵山，大雷音寺后山莲池。

观音菩萨与如来佛祖并肩而立，看着池水中显现的平顶山景象。

山势险恶，妖云暗藏，更有一种无形的、源自道家法宝的禁锢力场笼罩四方。

“佛祖，平顶山之劫，乃老君座下童儿所为，此番…”观音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

如来目光深邃，仿佛看透重重迷雾：“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老君欲试混沌，此亦一劫。金蝉子能否过此一劫，不在外力，而在其心。那混沌变数，或许能撕开一丝宿命之网，露出其下…真容。”

他看向观音：“你且依旧暗中留意，非涉根本，不必出手。紧箍咒…暂且放下。”

观音心中微震，合十躬身：“谨遵我佛法旨。”她明白，佛祖似乎也乐见这变数扩大，以期窥破更深层的谜团。

平顶山莲花洞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金角大王正拿着一柄紫金红葫芦，对着洞口光线仔细擦拭，嘴里嘀咕：“娘娘的七星剑威力是大，就是耗法力…还是这葫芦好，叫人名字就能收，省事！”

银角大王则在摆弄一条金光闪闪的绳子，嘴里念念有词：“幌金绳…捆仙锁神…就是咒语长了点…下次得让底下小妖排练熟练点，别关键时刻结巴！”

两个童儿虽是老君座下，偷跑下界为妖，却并无多少吃唐僧肉的长生野心，反倒更像是借着由头，公器私用，过一把“拥有无敌法宝、称王称霸”的瘾。

平日里欺负土地山神，捉弄过往小妖，日子过得甚是逍遥。

“哥哥，听说那取经的快到了？”银角忽然抬头，眼中闪着兴奋又忐忑的光，“咱们真要用这些宝贝抓那孙悟空？听说那猴子凶得很！”

金角一瞪眼：“怕什么！咱们有老爷爷…咳咳，有这么多宝贝在手！到时候你拿葫芦，我使绳子，再让小的们用玉净瓶和扇子助阵，还怕拿不下一个猴头？抓了唐僧，也不一定真吃，关起来玩玩再说！”

他嘴上说得硬气，眼底却藏着一丝心虚。

他们私下凡尘，若是闹得太大，被老爷知道…但一想到能亲手用这些宝贝拿下名震天下的齐天大圣，那点刺激感又压过了恐惧。

“对了，”银角压低声音，“老爷丹房里那幅‘阴阳二气图’…我上次偷偷临摹了个简化版的，好像也能引动一丝阴阳之力，就是不太稳…”

“嘘！”金角连忙捂住他的嘴，“慎言！那玩意儿也是我们能碰的？好好用这几样就够了！”

他虽呵斥，眼神却飘忽了一下，显然也对那更高深的宝物心存念想。

洞内宝光熠熠，却照不透两个魔童既兴奋又不安的心。

取经一行终于抵达平顶山脚下。

抬头望去，但见峰峦如戟，怪石嶙峋，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下，让人气血微滞。

山中妖气不算最重，却有一种更加令人心悸的法宝威能若隐若现，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形成天然禁制。

悟空重瞳之中金灰光芒流转，火眼金睛与混沌感知同时运转，看破虚妄。

“好家伙…这山里藏了不少‘好东西’啊…”他咧嘴，露出森白牙齿，非但不惧，反而有种见猎心喜的兴奋，“禁制层层叠叠，像个铁桶乌龟壳。”

敖烈不安地刨动前蹄：“大圣，此山气息古怪，妖气不纯，反而宝光冲霄，恐有极厉害的法宝镇守。”

那风暴之眼也微微波动，传来分析后的意念：“…能量场…复数…高能反应…契合度…道家…禁锢…建议…迂回…或…强攻节点：东南三里…地脉交汇…”

悟空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声响：“迂回？俺老孙字典里没这个词！既然有好东西，怎能不去瞧瞧？”他看了一眼昏迷的师父和死寂的沙僧，“小白龙，看好师父和这闷葫芦，俺去叫门！”

他并未立刻冲动上山，而是将金箍棒往地上一顿，深吸一口气，声如雷霆，直冲云霄：

“山里的妖怪听着，你孙爷爷到此！有什么鲜亮宝贝，赶紧拿出来显摆显摆！若是让俺打得痛快了，或可留你们个全尸！”

声音在山峦间回荡，震得云气翻涌。

洞内正摩挲宝贝的金角银角被这炸雷般的喊话吓得一哆嗦，葫芦差点脱手。

“来了来了，他来了！”银角声音发颤。

金角强自镇定，咽了口唾沫，抓起七星剑：“怕什么，按计划行事！小的们，摆阵迎敌！”

平顶山之劫，尚未接触，已是暗云密布，各方算计落子其中。而最大的变数，依旧是那团沉默旋转的混沌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