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勒索:盐井换命的生死谈判(第1/2页)
县衙后堂的烛火摇曳,将王县令的影子投射在青砖地上,那影子扭曲变形,宛如一只张开利爪的夜枭,显得阴森而诡异。他手中捏着赵员外的拜帖,指尖轻轻摩挲着烫金的“赵”字徽记,忽然间,他嗤笑出声——这徽记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去年他的生辰之时,赵员外曾送上一个鎏金盐罐,上面就刻着这样的纹路,如今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印记,象征着赵员外的无助与绝望。
“来得好。”王县令懒洋洋地晃着腿,靴底的鹿皮蹭过总管渗血的后背,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县丞大人昨儿被流寇砍了三根手指,正缺人凑份子治伤呢。”阶下的总管抬起血污满面的脸,左眼已肿得只剩一条细缝:“我家老爷说,盐井可按……”“按什么?”王县令突然暴起,笏板重重砸在总管肩头,桑木纹理深深嵌进皮肉,“按《大明律》?还是按你家老爷的黑心肝?”他扯开抽屉,甩出的《绝卖契》拍在总管耳边,纸角划破他的颧骨,“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总管浑身颤抖,右手指尖摸索着契书边缘——那是赵府账房先生的笔迹,每个字都透着股子阴狠的工整。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王县令强占刘寡妇的田产时,用的也是这手“借律杀人”的把戏,先扣上“抗税”的帽子,再逼对方“自愿”卖地。此刻契书上的“赵记盐井”四个字,像极了刘寡妇临死前抓破的血书,触目惊心。
“大人何苦……”总管咳出带血的痰,“赤水盐井每年缴的税银,够养半个县衙……”“养县衙?”王县令踢翻烛台,铜柱砸在总管胸口,“你家老爷去年给林宇新军送了多少粮?当本县不知道?”他踩住总管的手腕,听着指骨发出的脆响,“陈大人说了,商人涉军,其心可诛。你家老爷要么交盐井,要么交人头——选吧。”
王县令的瞳孔在阴影里泛着绿光,像极了赤水河边等着叼鱼的水鸟。总管想起赵员外说过,这狗官年轻时曾在盐帮当过师爷,最懂商人的七寸在哪儿。此刻他膝盖下的青砖缝里,还渗着三年前李盐商被折磨致死的血迹,那人生前也是拒交“护商银”,最后被割了舌头扔进水井。
“我家老爷要大人立字为据……”总管不知哪儿来的狠劲,竟咬住王县令的靴带,“三年后若不还井,愿以全家性命担保!”“担保?”王县令猛地抽回脚,靴底蹭过总管的鼻尖,“你家老爷的命值几个钱?”他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纸,“这是你家大公子逛青楼的‘消金账’,若呈给按察使司……”总管的目光凝固在纸角的“***”印章上,那是成都最有名的销金窟。他忽然想起大公子满月时,赵员外曾许愿“愿吾儿远离纨绔”,如今却被这狗官拿住痛脚。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县衙勒索:盐井换命的生死谈判(第2/2页)
“大人想要多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破风箱,“除了盐井,赵府还有……”“老子要的是盐井!”王县令暴跳如雷,笏板劈头盖脸砸下来,“别跟老子玩商人的弯弯绕绕!三日后申时,带契书和三千两‘手续费’来,否则——”他指了指窗外的刑架,“先砍断你家二公子的手,让他再也握不住算盘!”
总管被拖出后堂时,听见王县令在里头哼起川剧《审死官》的段子:“官字两个口,上口吃天,下口吃地……”他被扔在县衙门口的石狮子旁,望着自家商号的灯笼在街对面摇晃,“赵记盐号”的“号”字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像极了王县令眼里的凶光。
他摸了摸怀里藏着的密信——那是赵员外让他转交林宇的《陈茂贪腐证据》,此刻却觉得比千斤还重。王县令的算盘打得精,知道用子嗣威胁最能击垮商人,却不知道,赵员外早把三个公子送去了泸州外祖家。但赤水盐井不能丢,那是赵府的根,是几百号伙计的活路,是城西成千上万饥民的粥棚。
更夫敲过四更,总管拖着断指爬向城西义仓。路过米铺时,他看见王县令的管家正在往车上搬粮食——那是本该发给饥民的赈灾粮。血滴在青石板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县衙后堂的方向,那里的烛火仍在跳动,像王县令永远填不满的胃口。
“狗官。”他对着夜空吐出带血的唾沫,“你以为捏住了赵府的七寸,却不知,商人的七寸长在账本里,而老子的七寸,早就卖给了赤水河畔的盐井。”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总管终于爬进义仓后门。饥民们看见他的惨状,立刻围上来——他们知道,赵员外的麻烦,就是他们的灭顶之灾。有人递来半块硬饼,有人帮忙包扎伤口,而他望着远处县衙的飞檐,忽然笑了——王县令算错了一件事:商人的软肋是家人,可当商人与万千饥民绑在一起时,软肋就成了铠甲。
后堂里,王县令对着铜镜刮脸,刀锋闪过他嘴角的痔——那是去年强占民女时被抓出来的血痕。他摸了摸案头的《绝卖契》,想象着赵员外签字时的苦瓜脸,忽然觉得这张脸比任何春宫图都要有趣。“跟老子斗,”他对着镜子龇牙,“你赵员外的算盘,还差着老子十万里呢。”
窗外,义仓方向传来阵阵骚动,像春潮拍打堤岸。王县令擦了擦刀上的血渍,心想:潮水再大,也漫不过老子的官靴。毕竟,这蜀地的天,还是他王县令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