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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阳醉知录 第一卷 槿鄢 第八章 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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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卢阳平章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5-08-14 15:31:46 来源:源1

第一卷槿鄢第八章凉风(第1/2页)

“师傅,该起床了。”

阿龟迎着散漫的日光,伸了伸懒腰。碎叶飘飘转转,不经意间落入破败的茅屋。见屋里依旧鼾声如雷,阿龟便也不说什么。举起院落里残破的木刀便开始练起晨功。

虽说是“晨功”,却早已经是接近午时。基本的体术练习完毕,阿龟屏气凝神,一手持刀,嘴中念着晦涩的咒语。散落一地的枯枝败叶,仿佛被无形的气流牵引,随着他步子的挪移,渐渐旋舞升腾。剑诀陡指,四周的空气骤然绷紧,带着一种沉滞的窒息感,旋即被突如其来的躁动撕开。

他年幼的身躯配合着灵活的步伐,如深林精怪,于无人的幽谷间翻腾起舞。只见其刀锋猛地一转,散乱的碎叶骤然绷直,化作一片激射的飞矢。然而只行出数步,便后继无力,颓然飘落。

阿龟看着满院飞扬又复归沉寂的落叶,咧开嘴开心地笑了。只不过笑意未及眼底,身后就传来一阵低沉如闷雷的声音:

“心神浮动,精气不稳。再看看你那架势,前几日我是这样教的吗?”

阿龟笑容僵在脸上,转过头,尴尬地挠了挠头:“诶呀,毕竟刚练嘛。”

“练就好好练,这门功夫是杀人的技艺,容不得嬉皮笑脸!”

吴之序不知何时已蹲坐在茅屋的门槛前,布满厚茧的手用力朝地面磕撞着空荡荡的烟杆。他看着扎起马步的阿龟和那干瘪的烟袋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声音冷淡地继续敲打。

“夜巡的功法讲究‘心性’,可你既无扎实的根基,行事又不肯顺从本心,如何能更进一步?”

阿龟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后脑勺,对着吴之序挤出个傻傻的笑:

“没事师傅,我多练!我一定多练!”

吴之序将烟杆别回腰后,摇了摇头,言语间带着疲惫:

“你就是太老实,不要什么事都只顾着应承别人。别练了,开门去,有人来了。”

阿龟连忙收势,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却与一个正要进来的渔夫装扮的大叔撞了个满怀。

阿龟踉跄着摸着发酸的鼻梁抬头看去,闯入眼帘的是一张和善如冬日暖阳般令人心安的脸孔。

“阿龟,没撞疼吧?”大叔笑着将他拉起,熟练地拍打掉他衣襟裤脚沾染的尘土,随后朝屋里扬声道:

“吴之序!看你把孩子使唤的,也不心疼心疼你这大徒弟?”

阿龟看清来人,惊喜地一把抱住他胳膊:

“赵叔!您可算回来了!我这几天脑袋都快被师傅敲烂啦!”声音里满是委屈的告状。

赵廷封哈哈笑着,用力揉了揉阿龟的头发茬儿,随后从怀里摸出几枚磨得发亮的铜板塞进他手心:“拿着,买串糖球甜甜嘴去。”

阿龟望向屋内,吴之序正慢条斯理地重新掏出烟杆,用燧石在火镰上缓缓打着火,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没有表情的脸。

“快去吧,我有些要紧话,得单独跟你师傅讲讲。”赵廷封半哄半推地把阿龟往门外送,同时朝着吴之序的方向埋怨,“瞅你把孩子逼的,哪还有一点少年人的心气儿?”

阿龟一见吴之序终于挥了挥手,如蒙大赦,立刻像只脱缰的小马驹般窜了出去。集市离他们破败的茅屋很近。燕雀在人声鼎沸的上空盘旋追逐,偶尔掉落的一星半点果蔬残渣便引得它们俯冲争抢。

琳琅满目的十几个铺子瞬间包裹了阿龟,他像闯入了繁华迷宫,满眼都是新奇。他好奇地拨弄着木刻的小玩偶,试戴夸张吓唬人的岁宁神祇面具,深吸了一口挂炉烧鸡飘来的焦香,又被摊贩桶中浮沉于碎冰之上的清凉茶饮勾住了脚步。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流连了好一阵,目光最终还是定格在一个烟丝摊前。

想起昨夜吴之序拍打空瘪烟袋时那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他踌躇了一下,俯身问道:“老板,这一份烟叶多少?”

烟贩子斜睨了阿龟一眼,见他是个半大孩子,嘴角一撇:“五个大钱。”

阿龟眉头蹙起,有些不满地撇嘴:“欺负我不懂行?关东的好叶子不过五个大钱,你这黄巴巴的哪值这个价?”

烟贩子见是个有点门道的小主顾,态度稍缓,伸出四根手指:“最低四个铜板!这真是自家种的上等货,油润光亮着呢,吸一口保管赛神仙!”

阿龟叉腰,声音斩钉截铁:“两个!西市王老五家比你这成色好的也才三个。不成我就走了!”说着作势转身。

烟贩子脸上堆起笑,赶忙用麻纸熟练地包好一小份:“行行行!三个就三个!当交个朋友啦!”

阿龟爽快地数出三枚还带着体温的铜钱递过去,心中小小的得意翻涌起来,省下两个铜板,便又能买一袋糖球了!一时间连穿街而过的风,似乎都裹挟着丝丝缕缕的甜味儿。

“蜜来哎!蜜啦葫芦冰糖多葫芦冰糖多!”

那清脆悠长、如同空谷回响般的吆喝声瞬间拽住了阿龟的脚步。他循声望去,一辆插满晶莹糖葫芦的独轮车正被一群喧闹的孩子簇拥着。叽叽喳喳的嬉笑、沉默的吮指咽口水、还有扯着大人衣角哭着闹着要买的……瞬间在他眼前融成了一幅鲜活的市井烟火图。

“呦!龟小子!沾好的,来一串尝尝鲜?”推车的小贩眼尖地瞧见他,立刻热情地招呼,手上麻利地拿起一支刚滚上糖浆的山楂串。

阿龟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细声问道:“张叔,那个……角料的碎糖渣球,还有没?我买点。”

“嗨!说什么买!昨天要不是你把我家那皮猴子从老榆树上救下来,我可真抓瞎!这点糖渣球哪还提钱?”张叔边说边将那支亮晶晶的糖葫芦熟练地在砧板上一砸,糖壳碎裂出诱人的纹路,再用糙黄的玉米纸包住柄部,不由分说就塞进阿龟手里,“拿着!刚砸好的,又脆又香!”

阿龟慌忙从腰间的小布袋里摸出那两枚省下的铜板,想要递过去,脸上带着真诚的坚持:“不行的张叔,我有钱,今天真有钱的!”

张叔那双布满裂口的粗壮大手坚决地把阿龟握钱的小拳头推了回去,笑容朴实而恳切:“真不行!就当是替我家那混小子赔你那只踩坏的纸鸢!快拿着吧!小孩子贪玩闯祸,做爹的总得还点礼数不是?”

阿龟略微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接下了这份沉甸甸的馈赠,心里那点小小的算计此刻只余下暖意,想起昨日那小子在树上顽皮扯坏了他的纸鸢却下不来树,自己本想一走了之,可看着那对在树下急得团团转的张叔夫妇,终究还是心软爬上去把那哭花脸的小子弄了下来。没想到,这无心之举,今日竟换来一份意外的甜。

日头稍稍西斜,微风撩起阿龟松散的衣襟。攥着温热的糖葫芦和那包省出来的烟丝,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步子轻快得像是踩着云彩,嘴里不自觉地哼起不成调的小曲儿,俨然一个得胜还朝的小将军。

“匆!”

一声闷响似是从自家方向传来,遥远而模糊。

“家?”

阿龟脚步一顿,侧耳细听,那点欢快瞬间冻结。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慌乱攫住了他。原本悠闲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化作一股疾风,猛地撞开那扇熟悉的破木门!

院子里死寂。只见吴之序如同一尊生铁浇铸的雕像,直挺挺地矗立在院心,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每一条皱纹似乎都刻满了雷霆般的震怒。周身本该淡柔的银光竟变为带着丝丝墨色的“浊气”。

那一刹那,风停了,连院墙角落的虫鸣都骤然噤声,空气黏稠得如同凝固的铅,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直到一旁地上蜷缩着的人影发出一阵剧烈的、压抑的咳嗽,才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撕开一道口子,阿龟这才仿佛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血液重新开始流淌。

“赵叔!”

阿龟惊呼一声,几乎是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搀扶起脸色苍白的赵廷封。话刚到嘴边想问个究竟,却像被寒冰封住,目光触及吴之序那张毫无温度的脸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赵廷封忍着疼痛深吸一口气,抹去嘴角一点血沫,抬手按在阿龟肩上,目光却沉重地投向吴之序,声音带着嘶哑和恳求:

“吴老哥……我刚才那番话,你若不想听,就权当我是放屁。但听我一句劝,不为了自己,也该多为阿龟想想,巨门凉风没了,可你贪狼夜巡还在,咱们都该为自己而活,不要为逝者空废心血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一卷槿鄢第八章凉风(第2/2页)

“闭嘴!”

吴之序的眼神猛然抬起,那目光哪里还像人眼?分明是两柄被千年寒冰淬炼过的利刃,饱含着刻骨的沧桑与冰封的杀意,瞬间穿透了赵廷封的灵魂,赵廷封浑身一凛,到了嘴边的话彻底咽了回去。

“你莫要再激我了。”

他看着吴之序布满血丝的双眼,又看了看惊惶无措的阿龟,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浑浊的眼中满是无奈与痛楚。他重重地拍了拍阿龟的肩头,再无言语,只是强撑着受伤的身躯,像被抽掉了脊梁骨般,扶着斑驳的土墙,一瘸一拐地挪出了院门,那背影萧索得如同深秋一片飘零的枯叶。

就在赵廷封一只脚堪堪迈出门槛之际,吴之序那如同冻结在九幽之下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砸向他佝偻的背:

“凉风门墙倾颓,早已不在;但凉风使——你,赵廷封——尚存一息。这是你生来背负、至死方休的宿命,逃得掉吗?!”

赵廷封身形一顿,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僵直了片刻,却终究没有回头,没有应答,只有那扶着墙壁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捏得死白。他就那样,一步一步,被院外渐深的暮色彻底吞没。

吴之序兀自呆立在原地,如同一截失了魂的枯木。过了许久,他才像刚刚回神,下意识地在腰间的烟袋里摸索,动作机械而焦躁。

阿龟抿了抿嘴唇,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那包刚买的、还带着手心温度的烟丝递了过去。

吴之序伸出的手在半空中硬生生顿住,布满血丝的眼瞪着他,一股无名火又顶了上来:“用你这般假殷勤?!有这些心思不如想想今早你那套把式是怎么糟蹋的!把我教你的都喂了狗吗?!”话虽如此,骂得凶戾,他却一把将烟丝夺过,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凶狠,捻起一小撮狠狠摁进烟锅,点上火,旋即贪婪地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气呛得他连咳几声,仿佛连同胸中那股快要炸开的郁结也一并咳了出来。

阿龟缩了缩脖子,摸着刚刚幸免于难的脑袋讪讪一笑,庆幸师傅方才只是动口并未动手,连忙应道:“是,是,我这就练。”赶紧走到院中空地处,认认真真地摆开架势练了起来。但那颗心,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兀自震颤不休。

吴之序立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日影在师徒二人身后拉得很长很长,金红的日光伴着无声的落叶一点点沉入西边的地平线,晚霞如同一块浸透了离人泪水的绸缎,浓得化不开。吴之序“啪啪”地在青石阶上重重磕净了烟锅里的灰烬,烟灰四散飘零。

他直起身,朝着院门走去:“收起那没用的花架子,不练了。拾掇一下,随为师去槿鄢王府瞧瞧热闹去。”

阿龟一听能去看夜戏,眼睛“唰”地亮了,差点要蹦起来欢呼,但瞥见吴之序那还未完全散去阴沉的背影,顿时将满腔兴奋硬生生压了回去,像个小尾巴似地,亦步亦趋地默默跟在了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被暮色浸染的小径走了许久。一路上的沉默如同有形的石块,沉甸甸地坠在阿龟心头,让他憋得快要爆炸。

“师傅……”阿龟终究是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开口,一边问一边偷偷摸摸后脑勺,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会落下的拳头,“咱们‘夜巡’是斩妖除魔、护卫人间的,那赵叔他们‘凉风’是干啥营生的呀?”

吴之序似乎被这问题扯动了某根深藏的神经,猛地挺直了微微佝偻的背脊,双眼下意识地闭起,沉默了片刻,才用一种仿佛从遥远过去飘来的声音低沉回答:“专司情讯,追擒寻敌。凉风使如风过无痕,但天下各处,处处承过他们的情。为师这条命……可以说……当年也确确实实是你赵叔当年从鬼门关口硬拉回来的。”一股深切的痛楚与感激,在老人紧闭的眼角刻下了几不可见的颤动。

阿龟望着师傅沟壑纵横的脸庞,一个更深的疑惑涌了上来,他脱口问道:“那今天赵叔他……”话刚出口,心头警铃大作!

“砰!”

毫无悬念的一记沉重拳头精准地砸落在阿龟的脑门上!熟悉的闷痛让他龇牙咧嘴,苦涩地笑了笑,赶紧埋头赶路,不敢再言语半分,生怕下一击会更狠更重。

吴之序的面色却在阿龟低下头时,骤然凝重如铁,过往的血色与硝烟在眼底翻腾奔涌。

“阿龟,”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千钧之重,“记住,咱们七脉五使行走天下,皆是陛下门徒。如今山河破碎,家国不存,你我苟活于这乱世江湖,立身立命的根本,唯此一个‘义’字!如盘古擎天,雷打不动!为师这条命,是我师傅当年替我挡下的刀剑换来的。他未竟之事,便是我吴之序此生必践之事。即便粉身碎骨,此心不改,九死未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烈火锻打过的心头撕扯出来,砸在地上铿锵作响。

阿龟抬头,看着吴之序那张被岁月与风霜刻蚀、此刻却燃烧着不屈执念的脸庞,一股滚烫的崇敬与热血猛地冲上头顶,胸中豪气激荡,他挺起单薄的胸膛,几乎是吼了出来:“师傅!您的恩情,您的事!就是阿龟我的事!刀山火海,阿龟跟着您!”

吴之序闻声猛地刹住脚步,身体僵硬了一瞬,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欣慰的波澜,嘴角的皱纹向上牵动了一下。

似乎看到了当年熟悉的场景。

但这丝温存转瞬即逝,如同微火遇冰水,顷刻被一种近乎可怖的凝重覆盖。他倏然转头看向阿龟,那眼神锐利得如同要将少年刺穿!一字一句,砸进阿龟耳中:

“阿龟!你听好了:倘若有一天,师傅让你走,你绝不可回头,哪怕一息犹豫!即刻便走,片刻不得迟疑!倘若敢违此令……”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冷酷而森然,“便休怪为师……不认你这个徒弟!”那决绝的目光,让阿龟瞬间感到一股透骨的寒意。

阿龟心头一凛,张了张嘴,满腹的困惑和不甘正要涌出:“可是师傅,为什……”

“咚……咚……咚……”

远处,沉闷而巨大的声响猛然传来,如同巨兽在捶打地面,声波震荡着脚下的土地。

阿龟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早已被深紫色浸染的天空,那声音的来源似乎来自城中心王府的方向。稍倾,他眼睛猛地睁大,手指激动地指向那沉沉夜幕:“师傅!快看那!”

“休!休!休!”尖锐的破空声撕裂夜空!

璀璨的光流争先恐后地蹿向高处,刹那间,“轰!轰!轰!”数朵华光四射的巨大牡丹与金菊在黛青色的天幕上怒放!流光溢彩,如同将星河揉碎,倾泻而下。

“‘闲笑燕雀去无痕,佳色游湖绣香温。飞云旋升天瞬闪,几朵烟花照离人……’”

吴之序下意识地捋了捋稀疏的胡须,低沉地念出这几句,火光映在他眼中,却未能驱散深处的愁绪与追忆,反而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漾开了更深沉的寂寥。

阿龟仰望着漫天绚烂烟火,忍不住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看向吴之序:“这诗……是师娘写的吧?我看您每回看烟花时,都念念不忘这首呢。只是好久没去见过这样的烟花了……”

“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异响自身边传来。阿龟惊愕地侧目,只见吴之序那只布满伤痕的大手,不知何时已死死握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如同地底扭曲暴突的老树根,根根怒张。

他脸上原本沉浸的表情瞬间被一种冰风暴般的情绪吞噬,皮肤下隐约可见的青色脉络剧烈跳动,面皮抽搐,牙关紧咬。

一股极其压抑、暴怒的煞气骤然从他枯瘦的身躯中迸发出来,连他周围那原本绚烂的流光都似乎暗淡了几分。这股可怕的气息,让阿龟猛地打了个寒噤,屏住了呼吸,再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几息之后,那恐怖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吴之序绷紧的身体松弛下来,面上恢复了惯常的冷漠,仿佛刚才的暴怒只是阿龟的一场错觉。只有那垂下的、仍在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风暴过后的痕迹。

“聒噪!”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闷,却依旧带着一丝未消尽的戾气,“别傻看了。快走吧,去槿鄢王府,晚了,怕是没得看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沉重,目光投向被烟花映照得忽明忽暗的前路,那深处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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