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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没有羊眼汤 第二十七章:血火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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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肖雨平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8-23 15:39:09 来源:源1

第二十七章:血火砺锋(第1/2页)

战争一直延续到夏天,永乐八年的漠北草原,初夏的风裹挟着血腥与燥热,在无垠的绿色上刮过。明军主力如同一条伤痕累累却依旧不屈的钢铁巨龙,沿着饮马河(克鲁伦河)的浑浊水流,向着北元残孽阿鲁台盘踞的核心腹地——斡难河(鄂嫩河)——碾压而去。车轮与马蹄在草原上刻下深重的辙痕,旌旗在烟尘中猎猎作响,盔甲反射着刺目的阳光,空气里充斥着尘土、汗臭、皮革油脂、马匹粪便,以及从前方不断飘来的、越来越浓烈的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气息。

赵铁柱骑在枣骝马上,混铁盘龙枪斜挂得胜钩。连日行军和零星接战带来的疲惫刻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深陷的眼窝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麻木的警惕。他隶属于神机营左哨三司的一个小队,任务依旧是护卫沉重的盏口将军炮和火药辎重车。车轮在起伏的草原上发出沉闷的**,每一次颠簸都牵动着紧绷的神经。

“前面就是斡难河了!鞑子的老巢!”身边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与紧张,“他娘的,总算要见真章了!”

斡难河。这个名字让赵铁柱的心弦微微一颤。不是思乡,而是道士那句如同冰锥刺入骨髓的预言——“十年叉封”!十年……这漫长而血腥的归途,难道真的要在这条流淌着敌人鲜血的陌生河流旁,被彻底斩断?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冰冷的玄钢破甲刀柄,仿佛那是连接过去唯一的信物。

越靠近斡难河,沿途的景象便越是触目惊心。被彻底焚毁、只剩下焦黑骨架的部落营地;倒毙路旁、被秃鹫啄食得只剩白骨的牛羊;散落在草丛中、风干发黑的人畜残骸……战争的残酷如同冰冷的刀锋,切割着这片丰美的草原。斥候往来穿梭的频率陡增,带回的消息一次比一次急迫:鞑靼游骑如同毒蛇噬足,疯狂袭扰,前锋已与敌主力侦骑爆发激战!

气氛如同拉满的强弓,一触即发。军官的呵斥声变得嘶哑焦躁,士兵们脸上最后一丝轻松荡然无存,只剩下行军疲惫下的麻木和大战将至的、深入骨髓的紧张。赵铁柱沉默控马,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每一处可疑的草丘与矮林。远处高坡上一闪而逝的几骑黑影,印证着他心中的不祥预感——鞑靼的哨探,如同秃鹫,已在盘旋。

五月初,明军前锋抵达斡难河畔。

浑浊的河水在烈日下泛着黄褐色的光,蜿蜒流向未知的远方。河岸两侧本该水草丰美,此刻却笼罩在肃杀的死寂之中。庞大的明军营盘如同钢铁荆棘,沿着河岸迅速蔓延开来。鹿砦、壕沟、望楼拔地而起。赵铁柱所在的小队被分派到一段陡峭的河岸高地,几门盏口将军炮黑洞洞的炮口,沉重地指向对岸那片广袤而充满杀机的寂静草原。

五月中旬,战火终于燎原至顶点——飞云壑大战。

明军在永乐帝朱棣的亲自督战下,如同巨大的磨盘,开始向阿鲁台主力据守的飞云壑区域碾压。神机营作为攻坚的锋刃,被推向了地狱的最前沿。

飞云壑地形诡谲,遍布连绵的土丘、纵横的沟壑和稀疏却利于藏兵的矮树林。鞑靼人利用地利,构筑了层层叠叠的简易工事,埋伏了无数精锐弓骑,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

战斗甫一接触,便惨烈得超乎想象。明军的火炮在复杂地形中威力大减,射界受阻。鞑靼人神出鬼没的冷箭如同索命的毒蜂,从刁钻的角度不断射出,收割着推进中明军士兵的生命。每一步推进,脚下都浸透了袍泽的鲜血。

赵铁柱所在的小队,接到了近乎不可能的任务——将一门沉重的盏口炮推上飞云壑外围一处关键的高地,压制下方沟壑中不断涌出的鞑靼援兵。山路崎岖泥泞,沉重的炮车如同陷入泥潭的巨兽,士兵们喊着嘶哑的号子,拼尽全力推拉,汗如雨下,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赵铁柱持枪护卫在炮车侧翼,混铁枪尖低垂,警惕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视着两侧寂静得令人心悸的矮树林和深沟。空气中弥漫着死亡临近的压抑。

突然!

“呜——!”

凄厉得如同鬼哭的破空声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噗!噗!噗!”密集如蝗的箭矢如同黑色的死亡风暴,瞬间从两侧的树林和沟壑中倾泻而下!

“隐蔽——!!”示警声被箭矢入肉的恐怖闷响和士兵的惨嚎瞬间淹没!

箭矢带着可怕的动能,轻易穿透皮甲,钉入血肉!推炮的士兵如同被镰刀割倒的麦子,成片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泥泞的山路!拉车的骡马惊嘶着中箭倒地,将炮车带得猛然歪斜!

“稳住炮车!顶住!”军官的吼声带着绝望的颤音。

赵铁柱在箭雨袭来的瞬间,本能地一个翻滚,将身体死死缩在巨大的炮车轮后!“哆哆哆!”沉重的木轮挡住了致命的箭矢!他身旁的几名士兵却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箭雨稍歇,无数穿着杂色皮袍、挥舞着弯刀骨朵的鞑靼步兵和骑兵,如同从地狱裂缝中钻出的恶鬼,发出非人的嚎叫,从藏身处蜂拥而出!他们埋伏已久,目标明确——摧毁这威胁巨大的火炮!

短兵相接!血战瞬间爆发!

赵铁柱眼中血光暴涌!连日厮杀积郁的戾气与守护袍泽、完成军令的决绝轰然点燃!他发出一声震碎敌胆的咆哮,如同出闸的猛虎,挺枪逆着人潮扑了上去!混铁盘龙枪化作一道死亡的飓风!

“死——!”枪出如龙,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精准地洞穿一名鞑靼悍卒的胸膛,将其尸体挑飞,狠狠砸倒后面两人!

横扫千军!沉重的枪杆带着风雷之势,狠狠砸在另一名骑兵的马腿上!咔嚓的骨裂声清晰可闻!战马惨嘶着轰然倒地,将骑兵重重压在身下!

回马枪!毒蛇般反刺,枪尖从一个试图偷袭炮手的鞑靼人后心透出!

他如同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在狭窄险峻的山路上左冲右突,枪影翻飞,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粘稠的鲜血和破碎的脏器溅满了他全身,脸上糊满了暗红色的血浆,只露出一双因杀戮而赤红如血的眸子!身上的胖袄早已被刀箭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结实的肌肉和数道皮肉翻卷的伤口,但他浑然不觉!脚下倒毙的鞑靼尸体迅速堆积,几乎形成了一道矮墙!

周围的战斗已沦为最原始野蛮的绞肉场。明军士兵与鞑靼人如同野兽般扭打在一起,刀砍枪捅,拳打牙咬,用石头砸!惨叫声、怒骂声、骨头碎裂声、兵器碰撞声……汇成一首地狱的挽歌!尸体堵塞了山路,鲜血汇成溪流。

赵铁柱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手臂早已麻木,只是机械地挥舞着越来越沉的枪。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部灼烧般的剧痛。视野开始变得血红模糊。就在他奋力一枪,将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头戴狼头皮帽的鞑靼百夫长连人带矛挑飞,对方沉重的身躯砸入敌群引起一片混乱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十七章:血火砺锋(第2/2页)

“装药!快他妈装药!”炮队指挥官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嘶声力竭地吼着,声音完全破掉!

奇迹般地,在赵铁柱如同魔神般守住阵线争取来的宝贵时间里,残余的炮手克服了极度的恐惧,爆发出惊人的效率!火药、石弹、压实!

“目标——沟壑出口!放——!!!”

“轰——!!!”

盏口将军炮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巨大的火球喷吐而出!磨盘大的石弹带着凄厉的呼啸,如同天罚之锤,精准地砸进下方沟壑中正源源不断涌出鞑靼援兵的狭窄出口!

“轰隆!”

地动山摇!

恐怖的撞击和爆炸声中,碎石、泥土、残肢断臂混合着猩红的血雾冲天而起!狭窄的出口瞬间被崩塌的山石和堆积如山的尸体彻底堵塞!后续的鞑靼援兵被硬生生截断!下方的鞑靼攻势为之一滞!

“打中了!打中了!”幸存的明军士兵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吼!

赵铁柱拄着兀自滴血的混铁枪,剧烈地喘息着,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火辣辣地剧痛。他成了这片小小高地上不倒的旗帜!正是他这近乎非人的勇悍和死战不退,才为这关键的一炮赢得了时间!

飞云壑血战持续了数日,尸山血海,最终以明军惨胜告终。阿鲁台主力遭受重创,狼狈北遁。巨大的伤亡名单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然而,赵铁柱在飞云壑护炮、死战、力挽狂澜的事迹,却如同长了翅膀,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迅速传开。

数日后,斡难河畔,御营。

巨大的明黄色龙旗在风中招展。御营戒备森严,甲士如林,刀枪雪亮,肃杀之气弥漫。空气中残留着硝烟和血腥,但更多的是属于帝王的威严与肃穆。

赵铁柱被两名身着鲜明甲胄的御前亲卫引领着,走在通往皇帝大帐的路上。他身上的胖袄破烂不堪,沾满早已干涸发黑的血垢和泥土,左臂用撕下的敌军旗帜粗糙地包扎着,隐隐渗出血迹。脸上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唯有眼神在疲惫深处,依旧保持着一种岩石般的坚毅。他赤手空拳,那杆沾满血污的混铁盘龙枪被留在了营外。

踏入巨大的金顶御帐,一股混合着龙涎香、皮革和淡淡药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帐内光线明亮,铺着厚厚的地毯。数十名盔明甲亮、气度沉凝的文武重臣分列两侧,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赵铁柱身上,带着审视、好奇,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赵铁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强迫自己镇定,按照之前军官临时紧急教授的礼仪,单膝跪地,低下头,用带着浓重边塞口音却字句清晰的官话高声道:“神机营左哨三司试百户赵铁柱,叩见吾皇万岁!”

声音在肃静的御帐中回荡。

短暂的沉默。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威压笼罩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抬起头来。”一个声音响起。不高亢,不严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如同蕴含着天地之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听者的灵魂深处。

赵铁柱缓缓抬起头。

御座之上,端坐一人。身着明黄常服,未着甲胄,身形并不特别魁梧,面容因久经风霜和操劳国事而略显清癯,刻着深深的纹路。但那双眼睛!如同蕴藏着雷霆的深渊,锐利、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带着一种睥睨天下、掌控生死的无上威严!正是御驾亲征、威震四海的永乐大帝——朱棣!

朱棣的目光落在赵铁柱身上,如同实质般扫过他破烂的衣甲、包扎的伤臂、疲惫却坚毅的脸庞。那目光中,有审视,有探究,最终化为一丝毫不掩饰的激赏。

“赵铁柱,”朱棣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帐内每个人的耳中,“飞云壑护炮死战,阻敌于隘口,为朕之神机营赢得战机,力挽狂澜于危局。忠勇可嘉,悍不畏死!朕,甚慰!”

“此役之功,朕记下了!”朱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金铁交鸣般的决断,“擢!神机营左哨三司试百户赵铁柱,为实授神机营百户!赐银五十两,锦缎十匹!”

圣口亲封!实授百户!帐内响起一片低低的吸气声。从一个边塞调来的小小试百户,一跃成为天子亲军神机营的实权百户官!这是何等的恩宠与擢升!

“臣,谢主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赵铁柱再次叩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激动?是惶恐?还是……一种巨大的、命运被强行扭转的茫然?他脑海中闪过道士“十年叉封”的冰冷预言,闪过青海漠河乡父母倚门而望的模糊身影。

朱棣微微颔首,目光掠过赵铁柱肩头的伤处,语气稍缓:“卿之勇悍,朕已知之。然,我大明将才,非只恃血气之勇。卿原籍何处?”

赵铁柱心头猛地一跳,连忙答道:“回禀陛下,臣原籍陕西行都司西宁卫下辖,……漠河乡。”

“漠河乡……”朱棣重复了一遍,目光若有所思地在赵铁柱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六百年的迷雾,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随即,他大手一挥:“西陲之地,亦需忠勇之士戍守。着吏、兵二部记档,待北伐功成,赵铁柱可择选一地卫所实授千户之职,为朕牧守一方!”

千户!实授地方卫所千户!这已不仅是赏赐,更是封疆裂土的许诺!帐内文武的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羡慕、嫉妒、惊叹交织。

“臣……谢陛下天恩!”赵铁柱第三次叩首,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毯。这一次,他心中翻涌的波澜更加剧烈。湟漠河乡……千户……这看似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封赏,却像一把无形的枷锁,将他与那个被堵住归途的地方,更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这究竟是恩典,还是另一重更深的、无法挣脱的囚笼?

御前奏对结束,赵铁柱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躬身退出御帐。阳光有些刺眼。一名宦官捧着一个朱漆托盘来到他面前,盘中是一枚崭新的、闪烁着黄铜光泽的百户腰牌,上面清晰地錾刻着官职和姓名,还有那沉甸甸的五十两官银和光鲜的锦缎。

他接过腰牌。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掌心传来,上面“神机营百户赵铁柱”的字样,如同烙印般滚烫。

斡难河的血色残阳,将赵铁柱沾满血污的孤独身影拉得很长。皇帝的恩赏如同沉重的冠冕,压在头顶。而道士那句“十年叉封”的预言,却如同冰锥刺髓,在腰间崭新的百户腰牌映衬下,显得愈发冰冷而绝望。他手握实权,前途似锦,可那通往青海漠河乡的归途,似乎并未因此变得清晰,反而在血火与皇权的交织中,变得更加迷离而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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